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213)
“所以师兄就在床边寸步不离,守了七日?”
兰山远点头。
“师兄真好。”问泽遗的手上还沾着水汽,他握住兰山远的手。
看兰山远精神头和心情都不错,没受影响,他也就放心了。
“其实真要等,睡我旁边等也一样。”问泽遗笑道,话锋一转。
“不过昏迷这种麻烦事,还是别有下回为好。”
兰山远反握住他:“有我守着,不会有下次。”
等到半下午,问泽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他这才有心力想沈摧玉这茬。
看过祂的记忆,他对沈摧玉的嫌恶更上一层。
“师兄,沈摧玉呢?”
“你不用管他,他在该在的地方。”
外面阳光晴好,但天气到底已经转凉,兰山远往他身上加了层被子。
问泽遗开着玩笑:“他是终于下阎罗殿了?”
沈摧玉该在的地方,岂不就是十八层地狱。
“想让他下地府得过几日,他现在在誓仙阁。”
兰山远抬手指向水镜,镜内浮现出誓仙阁的场景。
誓仙阁说着是阁,实际上是露天的广场,位于持明宗最高处。
其视野开阔,路过的修士能将誓仙阁的景象一览无余。
沈摧玉跪在正中,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这几日温度骤降,可他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腿部冷得直打哆嗦,抽筋到没了知觉。
沈摧玉脸上早已没了自信和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颓丧与麻木,宛如一条被雨水浇透的丧家犬。
还有不少别宗修士留宿持明宗,闲暇时会到宗内各处看风景。
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有修士路过誓仙阁。
修士们看向沈摧玉的眼神耐人寻味,只是浅浅一瞥,很快匆忙离开。
沈摧玉上山时的狂妄言论早就传播开来,所有人都把他当笑话看,压根没人会同情他。
“他跪了几日?”问泽遗看着沈摧玉膝盖上磨出的鲜血,“怕是没三五天,跪不出这副惨样。”
兰山远态度漠不关心:“七日,且前面五日都下着雨。”
“够狠。”问泽遗咋舌。
“他居然撑得住?”
“我让尘堰给他送过丹药,他不会倒下。”
兰山远靠着问泽遗,语调轻描淡写。
“你给他们培养感情呢?”问泽遗玩味道,“到时候沈摧玉感动到一塌糊涂,保不准跑去喜欢尘堰了。”
问泽遗说着话,画面中的沈摧玉摇晃的更加厉害。
他哇地一声吐出不知是血还是呕吐物,浑身发抖就要栽倒在地。
没等问泽遗看清,水镜画面转眼模糊。
“险些忘了,小泽现在不适合看这些。”
兰山远收回手:“是我的错,脏了你的眼。”
“我没这么脆弱。”问泽遗好笑道,“下回遴选开始时我就不去了,看他们进幻境没多大意思。”
“但等遴选结束那会,我还得和师兄一同过去。”
第三次遴选出结果后,选出来的修士当天还会两两比试一场,谁能留在持明宗内,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
所以他不管身体有没有好利索,作为副宗主都应该到场。
兰山远面上笑容减淡:“别去,安生歇着。”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可能安生歇着。”问泽遗挑眉,“不让我去,我翻墙挖洞都会想办法去。”
对峙片刻,兰山远还是妥协了。
“要去,就寸步不离跟着我。”
贴着问泽遗手背的力道变大,兰山远面色平和地看向他,眼中情绪翻滚。
“我听小泽的话,小泽也要听我的话。”
“好,我听话。”
问泽遗反捏着兰山远的手,往自己脸上轻轻贴去。
他毫不怀疑自己再敢拒绝,会被兰山远关在屋里,几月都出不去。
温热的掌心蹭了蹭,久久未曾离开。
......
幻境入口处,修士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持明宗本宗的,也有外宗的修士。
他们伸长脖子,翘首以盼有修士从幻境中出来。
“你们觉着,这次能出来几个人?”
一个年轻剑修抱着臂,打了个哈欠:“我看又是不到十个。”
药修摇头:“十个也太多了,以往持明宗的试炼,能有六七个通过都算不错。”
持明宗的试炼像来严苛,幻境之内凶险异常,而且千变万化无法预测。
“我很好奇那个沈摧玉能不能出来?”
剑修大大咧咧道:“他在誓仙阁跪了七天,昨日进去秘境时腿都在抖,瞧着还挺惨。”
“他惨?”
“我看他肯定是犯了事,才会被持明宗罚跪的。”一个药修压低声音。
“我其实觉得他没什么本事,要不是运气好,早该被筛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剑修嗤笑,“据说他腿上流着血秘境里幻化的魔兽都不去攻击他,还转而去攻击其他人。”
药修点头赞同:“他上次秘境就是卡着线出来,身上都是伤却没一处致命的地方,这运势也太好了!”
两人沉默半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沈摧玉的不齿。
其他人过秘境靠合作和实力,可沈摧玉居然光靠运气。
修仙路上,天资、努力和运气缺一不可,靠着走运平步青云的人,是最让人看不惯的。
随着时间推移,总共有四个修士从秘境中狼狈而出,每个人都神色疲倦,却也带着笑容。
试炼的难度一次比一次高,过五关斩六将,他们终于从数千人之中脱颖而出。
距离成为持明宗弟子,只有半步之遥。
别宗修士们看向他们的眼神有羡慕,更多是钦佩。
成为持明宗弟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四人都是在数次筛选之中表现两眼的孩子,也是修真界未来的希望。
四人之后,秘境出口再没了动静。
修士们本以为本届过关的修士只有四人,谁知距离结束试炼还有半刻钟时,秘境出口重新敞开。
脏兮兮的手率先伸出,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沈摧玉狼狈地摔在地上。
原本就青紫一片的膝盖顿时渗出鲜血,可却没多少人真正同情他,更没人佩服他,投向他的眼神玩味又复杂。
大家都知道沈摧玉那天晚上是让言掌事亲自带走的,怕犯的还不是小事。
恐怕是兰宗主网开一面,这才只让他跪了几天。
现在狼狈,也是他活该。
维护秩序的修士们对视了眼,赶忙上前去扶沈摧玉。
“怎都聚在一处,是有人受伤了?”
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兰宗主,问副宗主!”
不知是谁喊了声,其他人如梦初醒。
问泽遗一身劲装,腰间坠了玉佩,眼睛亮得像是落满了星,只有苍白的肤色还带着病态。
他身边是广袖长衫的兰山远,白衣翩翩,端庄风雅。
兰山远从容不迫地同修士们行礼:“是我来迟了。”
被架起的沈摧玉闻声看去,在看到问泽遗面容时,脸上露出困顿和愤怒。
困顿是因他没见到摘了面具的问泽遗,只觉得眼前人熟悉又可怕,还长着令人憎恶的银发。
愤怒是因问泽遗和兰山远举止亲昵,亲昵到让他眼红。
两人靠得很近,分明都在和其他修士说话,之间的氛围却无法容第三人插足。
可他清楚自己打不过问泽遗,能做的也只有不甘地别过眼,眼不见为净。
沈摧玉希望兰山远能关心他,可兰山远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他。
“走吧。”
一个药修和问泽遗禀报沈摧玉的伤情,另个药修好脾气地扶着他:“半日后还得比武,我带你去药寮歇息。”
“不必劳烦您,我寻个清静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