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74)
恰逢今日是立夏,街头巷尾的小吃摊位格外地火爆,姑娘们互相赠送着扇子和荷包,手中的竹篮里放着鸡蛋。
荷塘内的荷花含苞待放,几岁大的幼童窜进荷塘沾了一身水,光着脚在石板路上跑。
问泽遗在条羊肠道内和他擦肩而过,衣袖被溅湿一角。
“对不住。”幼童身后跟着个大点的男孩,慌忙和问泽遗道歉。
“我,我小弟不懂事。”
问泽遗摆了摆手,侧身给他让出道来。
“快去找你弟弟,别跟丢了。”
男孩眼前一亮,重重点头,顶着荷叶往前跑去。
“莽莽撞撞。”
问泽遗笑着拉低斗笠,易容过的黑瞳之中,有一丝银蓝色的光闪过。
他感知到了很熟悉的灵气。
灵气毫不掩饰,离他越来越近。
顺着灵气的方向,问泽遗快步走去。
一阵风过,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
树下站着一人,斯文隽秀,白衣如雪。光斑落在他袖上,兰山远掩藏在阴影之中。
见到问泽遗的身影,他往前走来,整个人又沐浴在阳光下。
“师兄。”
睡意一扫而空,问泽遗笑着上前:“你怎么来了?”
兰山远会时不时来找他,一般会提早打招呼。
仔细算算,他和兰山远也已经有半月未见。
对动辄千百岁的修士来说,半月不过是凡人眼中的几个时辰。
可他还是觉得太长了。
兰山远温声道:“今日辰时寻过你,可你睡得很沉,就没打搅你睡觉。”
“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问泽遗沾了水的袖子上,问泽遗赶忙解释:“刚才碰了个浑身湿透的孩子,我没下水去。”
他惜命,知道自己一身病到了酷暑严寒的时候还有的受,自然不会贪凉就去戏水。
“原来如此。”兰山远收回视线,语调稀松平常,“师弟方才是去找寻阳派的苏掌门?”
“是。”
兰山远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可问泽遗并不惊讶。
他随心惯了,这两天忘记和兰山远说行程,但兰山远定然有本事查。
他和外人过多接触,兰山远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容易不安。
既然接受兰山远本身极度没安全感的事实,问泽遗自然也愿意接受他对他的窥探欲。
毕竟安全感还是需要缓慢建立。
“师兄下次想知道我去哪,见什么人,直接问我就好。”他从纳戒翻出个布包,布包内整片的纱布半透,泛着玉般盈润的光泽。
“苏掌门说这种白绡是当地的特产,本来想着寄给师兄,现在倒是省事。”
之前两人玩得太过,他把兰山远衣服上的鲛绡给撕了,问泽遗一直记得。
“多谢。”
兰山远接过白绡,小心地收入纳戒之中。
“我可以待到明日午时,小泽今晚想去何处?”
“我原本一人是打算去放灯,已经瞧好了位置。”问泽遗笑道,“师兄要是乐意,我们还能一起去。”
“我会折灯,还省了买河灯的钱。”
“好。”
夜色升腾,星斗落了满天。
冗长的河道边围满了百姓,问泽遗找到地方已经是下游,所以人不多,风景倒是挺好。
他将折好的红纸花灯放在水流之中,目送着它和落红一道汇入潺潺江水。
兰山远依偎在他身边,只是静静看着。
掌心传来粗糙的质感,问泽遗给他手中放了盏灯:“师兄,你试试。”
兰山远学着他的模样,将花灯投入水中,另只手还是没从问泽遗的胳膊上挪开。
“师兄的家乡,应当没有这种祈愿的小玩意。”一旁的灯笼照亮问泽遗的瞳孔。
“在我家之前都是逢年过节那会才放灯,现在也很少放了,因为没放灯的地方。”
只要不说出曾经过往,只是单纯讲述习俗并不会被系统警告。
他说着,兰山远静静听着。
对上兰山远的视线,问泽遗知道他还是难理解为何今晚百姓们会这般高兴。
只是因为他在讲,所以兰山远在试图理解。
“哥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问泽遗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孩子。
孩子局促地攥着手,身上衣服破旧不堪,眼睛却是亮亮的:“哥哥,能,能给我个河灯吗?”
他手里攥着一文钱,声音越来越轻。
他买不起河灯,也从没见过问泽遗手上这种样式的河灯。
“可以。”问泽遗欣然同意。
“不过我手上这只不行,我再给你折一只。”
小孩点了点头。
修长的手指翻飞,红纸眨眼间变成莲花的形状。
“谢谢。”
男孩接过灯,想把钱给他,问泽遗却把一文钱推了回去。
“不用。”问泽遗眨了眨眼,“河灯原本就是为了祝福祈愿,红纸不值几个钱。”
“这样,你说句好听的话,我就把河灯送给你。”
“好!”
男孩支支吾吾,扫视着紧靠的两人:“祝,祝您发大财,您的兄弟也发大财。”
对于在温饱线挣扎的男孩来说,发财已经是最朴素,又最真诚的祝福。
问泽遗唇角微勾,又给他递了只河灯。
“去吧。”
“谢谢您。”
男孩连连朝他道谢,估摸着是害怕兰山远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很快就没了影儿。
“紧张什么,他当我们是兄弟。”问泽遗戳了戳兰山远的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哥哥连这么小的孩子也吃醋?”
不知听到哪个词,兰山远的耳根子瞬间红了。
问泽遗觉得有趣,仔细想了想,试探到:“哥哥?”
兰山远的呼吸变得急促。
问泽遗乐了:“原来堂堂持明宗宗主,还喜欢让人喊哥。”
他不知道兰山远的真实年龄,但应当是比他大些,这声哥倒也叫得不冤枉。
“喜欢。”
兰山远抬眸,看他的眼中全是欲念。
不愧是兰山远。
本来以为兰山远还能害羞下,这般直白,弄得问泽遗倒有些羞了
他轻咳了声。
“我给师兄变个戏法。”
问泽遗拿起那盏没舍得给小男孩的河灯。
在他掌中的河灯燃烧起烈焰,火焰汇聚成红鲤的模样。
跃动的红鲤争先恐后扑入水中,出水时成了水流汇聚的半透明蓝鲤,落在问泽遗的掌心上一寸。
流光四射。
百姓们来来往往喧闹着,却只有他们自己能看见问泽遗使用的术法。
修士的发色重新化成银白,宛若披着一层冷色薄纱的月光。
睫毛微微颤抖着,银蓝色的瞳似是不太适应过于灼目的烈焰,所以眨了眨。
“哥,你看我学得怎样?”
他得意地笑着,像是只在狡猾的白狐,试图诱惑清修的道人。
“很厉害。”
被他感染,兰山远的唇角微勾。
他勾着问泽遗的肩膀,径直亲了上去。
仗着无人可见,他们放肆地拥吻着。
火焰燃尽,水鲤破碎,濡湿满袖满手。
远在五百里外的持明宗内,兰山远的桌上放着长明灯,照得满室暖洋洋。
墨色元神一动不动躺在长明灯下,另一团银蓝色的元神躺在墨色元神里头,正安心地酣然入睡。
它翻个了滚,害得墨色元神抖了抖。
翌日。
问泽遗看着空荡荡的另一边床,又摸了下。
还有余温。
说好的到明日午时走,这才到辰时,人就没影了。
也不和他打招呼,莫非是出了要紧事?
没来得及失落,屋门被从外推开。
兰山远穿着齐整,去而复返给他带了早膳。
“记得你喜欢吃这几样,挑着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