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00)
“你们二人,真是好得穿一件衣服都嫌大。”
“师姐别说笑了,正事要紧。”
以往谷雁锦开玩笑,问泽遗还能觉得无奈,现在他只觉得心虚。
实不相瞒,他倒是真希望和兰山远有那点关系。
谷雁锦收住笑:“你要是脑袋清醒,我现在就领你去。”
帮忙的修士来了不少,还有些来看管丹阳的苍雀也下了山,穿过层层人海,一处帐篷外挤满了人。
瞧见谷雁锦和问泽遗,人群纷纷让开。
“都散了。”
谷雁锦冷声:“一个妖族的纵火犯,是哪里好看了?”
她性子是出了名的拧巴,在药修中间声望极高,修士们不想招骂,顿时听话地散开。
只有一妖留在原地。
赐翎蹲在树下,胳膊抱着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听到声响,他只是飞快地看了眼问泽遗,随后又蜷缩起身体。
“他蹲了几个时辰,你好好和他说说。”
谷雁锦不擅长应付孩子,见到两人认识,也就把赐翎扔给问泽遗,自己离开去盯汤药了。
问泽遗蹲下身,赐翎却神色萎靡,不敢看他。
“你是不是早知道些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他们都懂是何含义。
“我不知道,不知道的。”赐翎声音沙哑,像是刚哭过,“我要是知道,把我打死,我都不会走,我一定,要看着他。”
“阿娘身体不好,阿哥很累。”
他瞳孔无光,眼白上已经爬了血丝:“最近,阿哥总出去,回来又有心事,还支开我,我才觉得不对。”
“是我不好。”
越说,赐翎已经带了哭腔。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
“要是我有用些,早点发现,保护好他,他就不会干坏事。”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如果快点长大,平时不那么娇纵,阿哥也不会压力这么大。
“他自己的选择,和你们没关系。”问泽遗轻声道,“若是有个借口就能为所欲为,天底下也没公理了。”
赐翎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要不是你发现了,我怕我哥,还会走错。”
兄弟之间果真心有灵犀,赐翎和丹阳有点很像,就是都爱钻牛角尖。
所以赐翎也明白,若是放任丹阳会出什么后果。
可这是对他最好的阿哥。
赐翎每说一句,都艰难万分。
“不会的,只要没人死亡,一切都还能挽回。”
赐翎默默点头。
即使他们都明白,丹阳的命大抵是保不住了,依照妖族规矩,再怎么求情,也只能保个全尸。
“这是?”
他难过够了,不解地看向问泽遗怀中的罩衣:“兰宗主的衣服?”
“是。”问泽遗道,“临时搭的营帐人来人往,把衣服丢着不放心,就给他送过来。”
面对个认知里的小孩,他自然坦坦荡荡。
“你有,兰宗主的衣服?”赐翎神色复杂。
“他落在我那了。”问泽遗其实也好奇,衣服是怎么飞到他身上的。
小苍雀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我先走了。”
听到帐内隐约有兰山远的声音,问泽遗拍了拍赐翎的肩膀:“记得坚强些,照顾好你的母亲。”
问泽遗是孤儿,对自己的父母还有印象,却再也等不到了。
可现在的赐翎还有家人,可以和他的母亲互为依靠。
随后,他低声叮嘱旁边看守的剑修:“多注意这孩子,别让他想不开。”
两个把守的剑修是师兄弟,连连答应下来,目送问泽遗匆匆进了帐内。
“喂。”良久,赐翎擦干眼泪,别扭地问两个剑修。
“你们那里兄弟,师兄弟,都拿对方衣服吗?”
两个九尺壮汉面面相觑,随后露出作呕状,铁青着脸摇了摇头。
“谁要这臭小子的衣服!”
“就算他是我师兄,我也对他的衣物没兴趣。”
赐翎不解地眨了眨眼,懵懂点头。
帐内。
问泽遗同兰山远对视,趁着其他宗门长老不注意,把外包好罩偷偷递给他。
随后,他不着痕迹移开目光。
拿着兰山远的衣服,他倍感煎熬。
和偷情似得。
兰山远已经换了件外衫,只是将问泽遗递过来的外罩拿在手中。
“诸位,我想问他几件事。”
问泽遗正色,朗声道。
帐内气氛沉重,注意力原本都在丹阳身上的各宗长老纷纷让道,将正中的位置留给问泽遗。
丹阳的处境比昨夜更糟糕,他被层层法阵束缚着,四肢上都被上了捆仙锁,让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帐内也由术修支起层层结界,防止有不轨之人闯入杀害丹阳。
苍雀处理叛徒不会这么文雅,这应当还只是人族手笔。
看到问泽遗,面无表情的丹阳麻木低下头,竟没流露出一丝恨意,仿佛早已料到结局。
“赐翎没大碍,可他因为你的事很伤心。”
听到赐翎,他脸上才出现一丝波动。
丹阳跪坐在地上,问泽遗同他说话,还得低下头:“你有很好的母亲、弟弟和族人,他们都很袒护你,为何去铤而走险做禁药生意?”
“......你们保护好我的家人,他会盯上他们。”丹阳声音颤抖,“求你们了。”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苍雀与人族往后便是一条心。”
“你发誓!”
丹阳双目赤红:“发誓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被害。”
问泽遗微微皱眉:“丹阳,害你家人的是你自己。”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若不是看在赐翎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同你这般客气。”
“要我同你发誓,谁可曾为受伤的人族修士作保?”
他的话掷地有声,其他长老安静听着,向问泽遗投来赞许目光。
有些话他们不敢说,问泽遗心直口快,替他们说了。
丹阳也渐渐冷静下来。
“你们说的禁药,名唤摧元丹。”他重重呼吸,又轻声道。
“以苍雀初羽为引,服用后快速入魔,修为暴涨,但也有爆体而亡或者魔性暴走的风险。”
“我应当不是他唯一的下家,一开始看上这桩生意,确实只是图利。”
这似乎是每个高门大户都可能出现的俗套故事。
他天赋平平,又因为谨小慎微的性格不讨父亲喜欢。
家中长辈提起他,都说他不像是妖,倒像是人。
对于妖来说,像个人并非夸赞,而是贬低。
他很好奇人是什么模样,便在成年后自荐请缨,成了为数不多频繁与人接触的苍雀。
同人族打交道的这些年,丹阳和他眼中短命的种族学会了很多。
高利益的买卖,往往会带来更大的回报,守成不变,其实最终就是自掘坟墓。
所以丹阳开始尝试着用钱生钱,并在获得笔意外之财后,终于拥有了些父辈的赞赏。
可这种赏识,赐翎和奎烙获得过无数次。
眼见家人对他态度软化,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告诉燊烨,苍雀不该被这座深山困住,应当往外走。
毫无意外地,他遭到了父亲劈头盖脸的怒骂。
千万年的传统告诉苍雀们守成是正确的,他成了族人眼里忘本的东西。
就在此时,他在次药材买卖中认识了一个魔,两人相谈甚欢。
“他来自北境,不知真名,只知身边的人喊他三爷。”丹阳喃喃,“我试着替他卖了次摧元丹,收获的是我十年都不曾赚取的利益。”
“所以你就为他掩人耳目,继续替他售卖摧元丹。”
丹阳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可方法一开始就错误。
问泽遗面上冷漠,并没因他的故事动容:“盗窃族人初羽,也是他指使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