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上(301)
她也开始怀疑,这个非同寻常的魇境或许原本就不能通过杀死境主或是让境主忆起真相来破境,而只能像这样烧毁神木,从神木上跳下逃离。
毕竟,此时并非日出,却依然落下了天火,说明这很有可能是破境之时必然出现的劫难——
这一道致命劫难,正是针对食客的。
如果他们没有救下药骨,而是独自逃跑,就无法得到药骨根须化成的草笼保护,只能在无凭无依的空中面临天火的死亡威胁。
就在这时,所有人耳边响起了声音:“叮!魇境【血生花】湮灭!”
漫天流火的灿烂光海瞬间消失,眼前视野陡变,众人掉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付一笑稳住自己的身体,一抬头便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无尽处?”
这里是翠微山的无尽处。
所有人都落在了这里,掉在青翠欲滴的草坪上。
远处,一片清澈的水池中静静地开着一池白色睡莲。
“啊!!!”一声惨叫忽然传来,是秦鹤眠的声音。
他栽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惨叫连连,脚踝处竟然被切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旁边掉落着他被活活切掉的脚。
乔青云说:“幸好你反应快!!”
之前秦鹤眠看起来是真疯了,她也没想到他一出魇境竟然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智,上来就要偷袭她,估计是准备挟持她为人质逃跑。
好在郁归尘似乎早有准备,一剑就切断了他的腿。
虽然吓了她一跳,但不得不说……秦鹤眠他值得。
此刻,落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反应过来破境了,这里已经是魇境外的现实世界。
他们看见郁归尘提着剑一言不发地向秦鹤眠走去,剑上淋淋漓漓地滴落鲜血,淌了一路。
旁边人纷纷惊恐万分地躲避。
付一笑心里也是一惊。
他几乎从未见过郁归尘身上那样冰冷至极、如有实质的杀意,竟连旁观的他都忍不住冒起一阵寒意。
但他看了一眼面色扭曲惨叫的秦鹤眠,心头顿时涌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慨。
魇境结束了。
现在,是时候算总账了。
第174章 骨血(2更)
郁归尘冷冷地看着秦鹤眠:“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秦鹤眠抱着自己的腿惨叫打滚,脸上肌肉扭曲变形,神情狰狞,似乎痛得完全听不进去。
祝雪拥到底是医生,有点看不下去。
她上前给秦鹤眠做了止痛和止血,让他镇定一些,免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问道:“你究竟是谁?现在这个身体是怎么来的?你养药骨多久了?”
秦鹤眠瘫软地坐着,额上满是冷汗。
他其实长相很是俊美,哪怕脸上已有了风霜的痕迹,依然可以称得上是个美男子,但此刻脸上却格外苍老憔悴,仿佛突然变了个人。
听了祝雪拥的话,他的眼珠迟滞地转了转,口中喃喃道:“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呢?啊,我是谁……”
看他又是一副神志不清的疯癫模样,乔青云皱眉道:“你别装了。我们都在这里,你跑不掉的。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说,那就只能去凌云塔,当着凌云台所有成员的面说了。”
秦鹤眠恍惚道:“我是谁?你不问我,我都快忘掉了……”
“是秦庭轩?不……是秦青霜……也不对。还要再往前……秦元修?秦如是?秦子显?……不不不,都不对,哈哈哈哈哈,都不对!”
在场众人纷纷色变。
他说的这一串名字,都是秦鹤眠之前的历任秦家家主。
众人已经知道用夺胎换骨法求长生,其实就是寻找新的药骨和血胎,像寄生虫一样更换新的年轻的躯体。
只是原本许多人还没有细想,下意识觉得可能是某个人寄生到了秦鹤眠身上。
但这么看来,他用过的血胎远远不止一个……
现场的秦家人细思极恐,纷纷感到后怕。
钱多忽然走到他面前蹲下,轻声问道:“父亲,我是您的下一个血胎,是吗。”
他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中满是悲哀:“每一位预备家主,都会到二十岁继任家主。其实他们没有继任家主,而是死了……被您占据了他们的身体,对吗。”
“我明年就二十岁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等到明年我继任家主,我是不是也一样……”
秦鹤眠忽然冷笑一声:“你很委屈吗?”
“我是你爹!是我给了你生命!”他面目狰狞,“就连哪吒都要剔骨还父,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听了这话,许多人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原本说钱多是秦鹤眠的妹妹秦缃和玄学界第一富豪钱无缺的孩子,原来是假的,钱多其实是秦鹤眠的儿子?
这可真是个大瓜……虽然这个大瓜他们之前其实听说过。
《魇境报》八卦栏目曾经刊登过一篇文章《惊!秦家预备家主实为家主私生子!》
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八卦撰稿人追瓜者。
许多人心里暗暗想他可真厉害,又一个瓜遭到了证实。
乔青云满脸鄙夷:“你就哆嗦那一下子,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全是人家母亲付出的,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甚至难产丢了性命。还给他生命?给你脸了!”
听了秦鹤眠这话,钱多浑身一阵颤栗,绝望地闭上眼,眼泪终于从眼里涌出。
“所以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只是当成你的下一个身体。所以……秦家的预备家主根本就没有什么邪神的诅咒,你只是不想和我们产生任何感情,也不想承认我们是秦家人……”
“这倒不是,”秦鹤眠打断他,“只是你们这些我选定的血胎总是很不中用,夭折的很多。我那时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个方法,如果不算作秦家人抚养长大,似乎能提升血胎的存活率。”
乔青云心想,秦鹤眠这算什么方法?八成是心理作用吧。
他心里有鬼,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
反正就像钱多说的,他根本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下一个血胎而已。
秦鹤眠说:“可是即使是这样,成活率也不高。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平安长大?要是没到有用的时候就死了,何必费那个起名的工夫。”
钱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得这么软弱,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你既然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过你的孩子,又为什么时不时要表现得像个父亲那样……”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为什么每年都要给他过生日?
为什么时不时会送给他各种礼物?
为什么会对他的学业成绩不满意,然后找人给他辅导?
为什么要给他吃好穿好,像养一个孩子一样把他养大……然后像养猪一样杀了他吃肉。
他一直那么惧怕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无数次羡慕别的孩子能对着父亲撒娇,能向父亲讨东西,而他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他“家主”,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只是性格严肃、不苟言笑。秦鹤眠不像别的父亲那样对待孩子,是因为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他不能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毫无架子,但他实际上是爱自己的。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父母从未爱过自己”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
“孩子……”秦鹤眠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些,“呵呵,孩子……如果我和他能有孩子,现在孩子都有孩子了吧……”
他语气迷离,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过去。
“你们不是问我养药骨多久了吗……很久很久了。”
“那就是他告诉我的方法……他叫秦时。”
秦时?
立刻有人想起,秦时是秦家第一任家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