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上(244)
他想了想,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把通缉令撕下来,揣走了。
这通缉令看起来已经贴了很久,而且一路上只看见这么一张,很有可能此人已经落网了。
不是说报城主府么?
那就去城主府看看。
舟向月昨晚在屋顶上看到了城主府的位置,现在又穿上了大boss专属皮肤,还有梅生不迷路的祝福,一路畅通无阻。
倒是遇到过几次一看就是境客的人,其中甚至有一个找线索找得太专注,没发现他已经到了面前。
那人一抬头,发现黑衣女鬼阴森森地站在面前,当即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跑了,头也没敢回一下。
这极大地满足了舟向月的恶趣味。
他心想,身为人人惧怕的大反派就是这么爽。
可惜的是,等他到了城主府时,发现这里竟然已经付之一炬,只剩下一地焦黑坍塌的废墟。
他琢磨片刻,决定等到入夜了再来。
白天和夜晚的蝴蝶谷,各种建筑和地形完全一样,空间上是重叠的,应该只是时间不同。
夜晚的那场屠杀几乎杀光了坎城的居民,所以只能是发生在白天这些事之后——当然,从白天的场景和这些人的模样来看,他们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这些皮肤白如墙灰的死人大概是在重复死前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但这些死物在白天呈现的都是已经历过浩劫的模样,所以白天的城主府已经烧毁成了一堆废墟。
城主府是个相当气派的五层楼阁,昨晚他在屋顶上远远看到它了,那时火刚刚烧起来,如果早点进去,还来得及找东西。
***
无名氏一行人一路询问着,来到了据说被黑衣女鬼杀害的那户人家门前。
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挤挤挨挨的低矮房屋,所有房屋的正门都对着胡同里开口,后面似乎是临水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闹鬼还死了人的缘故,小巷子里空无一人。
两侧的房屋看起来都很破旧,高高低低地遮住了天光。巷子里逼仄而昏暗,有一股隐约的霉味儿,拐角的墙壁上有隐约的黑斑,还有厚厚的死掉的青苔,像是经常下雨。
不过,他们找到的这户人家虽然也很陈旧,门前却是干干净净,雪白的墙泥涂抹得平整细腻。
门边的小窗台上放着一只落了灰的布娃娃,穿着红裙子,胖乎乎的苹果脸上涂了两团红晕。
根据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这户人家姓王,是一对夫妻,有一个在外地学艺的女儿。
李婳声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最后都眼巴巴地把目光投向了大佬。
舟向月:“……”
开锁都不会吗?!要你们何用!
他找了段铁丝,刚插进锁孔里,门就打开了。
几人惊叹艳羡地瞪大眼睛:大佬好强!
只有舟向月心一下子提起来了——这门是有人从里面拧开的!
门悠悠地向里打开,一阵阴森的凉风从昏暗的门里吹出来,让几人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舟向月在门口沉默一秒,对着门缝道:“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原本正想开口给大佬吹彩虹屁的李婳声立刻噤声。
几人都绷紧了神经。
门后了无声响,片刻之后,一个少女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是南蓁。
她淡定地扫视过郑始第、李婳声、舟向月和郝厉害,目光最后回到了舟向月身上,右眉微微挑起。
不过并无敌意,甚至感觉不到什么警惕的情绪。
舟向月微笑着伸出手:“我见过你,你是翠微山的吧?”
南蓁和他握了手:“你就是那个无名氏?”
“那个”无名氏。但凡了解点玄学界时事的人,都知道这是个特指。
舟向月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猜到的?”
南蓁也淡淡微笑了一下:“我有办法。”
显然是不想细说了。
她又道:“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可以告诉你——这个魇境里,还有一个无名氏。”
舟向月讶然:“哦?”
按南蓁人狠话不多的性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这件事。
难道说,那个无名氏……还想以假乱真?
南蓁告诉他这个消息,大概算是示好了。
舟向月想了想:“确实挺有趣的,谢谢。”
南蓁平淡地点点头。她平时看着性子高傲冷淡,对他们几人却似乎有些随意,转身向里面走去:“进来吧,我也刚到。”
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来这里找女鬼的线索。
门一打开,里面是极为逼仄的一个玄关,旁边是木板,看起来与隔壁那户人家只是用木板隔开了两边。
走过这一小段逼仄的走廊,便是一个简陋的屋子,墙边堆着一大堆玻璃瓶,酒瓶、牛奶瓶、汽水瓶分别堆在纸箱子里,一个个玻璃瓶洗得干净透亮,像是正在打包箱子,旁边还堆着许多整齐叠好的纸箱。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条大桌子,桌子上有台缝纫机,旁边挂了几匹布料,底下还放了两箱东西。
借着不同角度的光线,可以看见所有东西的表面都落了些亮晶晶闪烁的银白光点,看起来像是白蝴蝶翅膀落下来的细粉。
人经过带起风时,这些亮粉也被风吹了起来,又在空中轻盈流散。
小客厅里靠角落摆着一张不大的床,床单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但十分整洁。
靠墙放着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南蓁稍微凑近一点闻了闻。
李婳声见状,也好奇地过去闻了闻:“哦,螨虫尸体的味道……就是太阳的味道。看来这家人经常在阳光下晒被子。”
考虑到巷子角落里随处可见的霉斑,这里应该经常下雨。
这家人怕是见缝插针晒的被子,还挺勤劳的。
小屋子里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而且一应物品都干干净净,除了有的地方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以外,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温馨的家。
郑始第说:“他们怎么好像在收拾东西。”
他打开了桌子底下的那两个箱子,看到里面放了一些叠好的衣服、针线、妆奁首饰盒等等,衣服有男有女,还有一只像在门外窗台上那样的红裙子布娃娃。
舟向月随口猜道:“准备搬家?”
他一边说,一边绕过床头,走到窗户边。
这个窗户的位置很是刁钻,在小床都塞不进去的一个狭窄角落里,突出的木板墙遮挡了人的视线,得侧身绕过墙角和才能挤进来。
但这却是这个逼仄的小屋子里唯一的窗户。
窗户是从侧边打开的,此时虚掩着。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波光粼粼的牛角水,这栋房子和旁边的邻居一样,都是临水的。
河岸对面也是差不多的破旧矮房,白色的外墙上爬着枯败的黑色藤蔓,就像是无数道幽深的黝黑锁链。
舟向月走到窗边一低头,忽然目光一凝——
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灰,上面印出了一双鞋底和半个手掌的清晰纹路。
是朝里的。
这意味着,有人刚刚从窗户翻进来不久。
而且,现在还在这个屋子里。
就在这一刻,身后的木板墙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利刃抵在他后颈上:“别动。手举起来。”
舟向月没反抗,听话地举起手,心想这个有点低哑的嗓音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挤在这个被木板墙挡住的狭小空间里,而另外几人都在埋头翻找,没有人发现他此刻的状况。
身后那人把刀刃转到他侧颈边,伸手搜他的身,同时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舟向月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了。
他没有回头,平静道:“我们是来帮你寻找真相的,何大……或者说,王姑娘。”
正是客栈里那个说父母在坎城,扬言有人付钱就会砍了韩三儿脑袋的戾气少年何大。
舟向月当时端详了她许久,总觉得她像是个姑娘,闲得无聊占卜一下,结果确认了还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