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90)
“你问穆离渊做什么?”云桦吸了口气,换了问题。
“我看到了这个灯。”黎鲛抹去灯上的灰尘,端详着灯上的小人,“渊儿画画画得还不错,当年他喜欢写写画画,应该让他修符篆,可江月白非要让他拿剑,还给纪砚气得不行。”
云桦心不在焉地听着,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他放下了手里那块用来擦桌献殷勤的布,想喝口水,打开茶壶却发现只有生了霉的黑茶叶。
“渊儿是三个孩子里最听话的、也是最调皮的,他是那种......”黎鲛把灯拿在手里反复地看,根本没有去注意远处的云桦,“怎么说呢,晚衣是真的听话、纪砚是真的调皮,渊儿是最有意思的,他是表面听话、实际上调皮。他明明想要偷懒,却总装作病恹恹的,让江月白去照顾他。他和纪砚一起犯了错罚跪,他总是最先晕倒的那个,还要江月白去抱他回来......”
黎鲛说着,嘴角弯起了不自觉的笑,“可江月白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连纪砚都能看出的把戏,江月白偏偏次次都上他的当......”
“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个?”云桦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黎鲛的话。
问出了这个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黎鲛放下萤火虫灯,在回忆这些的时候,眉眼里都是温柔,“渊儿那时候总是问我,将来是不是要做他师娘,我说是,他就天天往我这里跑,给我送各种有意思的东西。大概是想提前讨好我这个师娘,好能将来更光明正大地偷懒吧......”
“真的吗?”云桦冷笑,“你未免把人想得太简单。”
“为何这么说,”黎鲛此刻才注意到云桦语气不对,疑惑抬眼,“我虽是长辈,却没大他几岁,相处之间还是知道他是什么人的。”
外人凭猜测,她却凭真心。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他们的相处是如何的——渊儿从没对她有过任何僭越的行为。
“是吗?你了解他?”云桦表情有些扭曲,语气渐渐不受控制,“你觉得他单纯?觉得他善良?那你想不想听听你走之后,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什么事......”黎鲛看着云桦的神色,微微皱起了眉。
“叛出师门、重堕魔道、残害无辜修士,”云桦吸了口气,震声道,“还亲手杀了他师尊!”
黎鲛缓缓睁大了双眼,惊愕万分:“你说什么......”
云桦道:“不敢相信吗?他就是那样阴毒残忍的人!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好吗!他不过是怀着龌|龊心思!对师娘求而不得,反而对他师尊生出恨意!现在算是一切都明了了!”
“渊儿......”黎鲛猛地从座位里站起来,手边的萤火虫灯被打翻在地,“你是说渊儿杀了江月白?!”
“若非师弟惨死在那个孽徒剑下,我也不会代管沧澜门这么多年,”云桦见黎鲛终于问起了江月白,微微叹气,把准备好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当年他用修士们的性命做......”
“我问你!你刚刚说......是渊儿?”黎鲛似乎对事情的背景缘由没有任何兴趣,她只反复确认着一个问题,“真的是渊儿?是渊儿用剑杀了江月白?还有没有别人?就他一个人吗?你确定是他?”
云桦对黎鲛的反应感到奇怪,他原本以为黎鲛会对江月白的死感到伤心难过,可此刻对视时,他却发现黎鲛眼里根本没有半分悲伤,只有震惊。
“当然是他,还能有几个?师弟不仅被他杀害,死前还受了他不少折磨。”云桦说,“可师弟执迷不悟,还将天机剑留给这个孽徒,要护他性命......”
“我知道了......”
黎鲛后退了几步,绊在桌腿。
云桦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可黎鲛还在后退,嘴里喃喃重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云桦见她状态不对,皱眉道:“师妹?你怎么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黎鲛猛然挣脱开云桦的搀扶。
直至此刻,她终于知道了另个深爱江月白的人是谁!
终于明白了当年渊儿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出于什么。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爱屋及乌,但也掺杂着一丝酸涩。
正如九年前那晚血雨江天里,她得知世上有另一个深爱江月白的人时,心里漫开的酸涩......
不,只会比她更酸涩——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世上总要有人做与江月白携手白头的人。
而且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黎鲛回想起,那些年,渊儿每次来雪月峰找她送完东西,都会安静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她的侧脸发呆。
她总说:“臭小子,看什么呢?”
渊儿总是呆呆回答:“师娘真好看啊......”
她那时总觉得小兔崽子油嘴滑舌想来讨好她,但此刻却心境完全不同。
他说那句话时,心里大概在想:只有这样好看的女孩,才会让江月白喜欢吧。
又或许在想:江月白与这样的女孩子幸福过一生,是什么模样。
黎鲛低下头,看到地上碎裂的灯罩上的小人。
画的是穿裙子的她和白衣执剑的江月白。
她心口隐隐揪起。
渊儿当年就活在难以宣之于口的痛里。这九年来,想必活得更痛。
或者根本没法好好活着......
“师兄,”黎鲛猛地转身,问云桦,“渊儿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 * *
雾山公子的云船明面号称是只接纳散修,但实际上有不少来自二十六家名门的修士易容打扮,络绎不绝买票登船。
云船共有五层,除了顶层之外,其余都被各家修士挤满。
热闹喧嚣程度,好似易宝雅会重举。
因为有雾山公子在的地方,从不缺奢靡沉沦的花样。
灵花酒宴不限杯数,舞者表演永不停歇。
纸醉金迷不分昼夜,云船上永远灯火通明!
修士们本就觉得只那般一夜昙花的易宝雅会意犹未尽,此刻花三千灵石登上了雾山公子的船,理由正当地延长了他们醉生梦死的美梦,在沉醉忘忧中向着他们魂牵梦绕的灵海进发!
在奢靡盛宴中的极致享受中,通往另一个极致享受的终点。
美酒香气四溢,佳人在旁为伴。
所有人都已活得不真实。
觉得已经翩然欲仙。
御泽几百年没回过人间。
况且就算他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也从没见过这种喝酒的阵仗。
他此刻顾不得什么筹谋什么大计,换了副易容,混在酒会里,新奇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美酒荡漾在巨型喷泉里,奢侈地涌出雕栏玉砌,绯红流满地板。
美食珍馐沿着长桌摆开,不仅有精致的甜食点心、还有各式烹饪好的佳肴——每一道都用极品灵草调制、每一盘的佳肴上都撒满了金贵无比的灵丹碎屑!
只用一口,就抵得上数日修炼。
仙家灵草,本不被这样烹制,染上红尘世俗的美食味道。
但在此时此刻,这对立的两者偏偏融合进这片不真实的地方——让本该抽离欲|望的修道之人,重燃庸俗的口腹之欲。
御泽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只对“与人喝酒”这件事有兴趣。
他自来熟地寻了一处酒桌坐下,嘻嘻哈哈和几个修士敬了几杯酒。
虽然他一个也不认得,对方也不认得他。
但没人在意——凡是上了这艘云船,那就是将来同甘享用灵海的兄弟。
御泽记得江月白说的话,知道这里的酒喝不得,每次入口时都会将杯中的酒换做自己的酒。
修士们讨论的还是那晚敲压轴玉的散修: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他一见雾山公子,这云船就出发了?”
“听说是沧澜门的......”
“叛徒”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就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