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272)
柳韶真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这句问话太沙哑了,只剩下颤抖的唇形。
“当然是真的。”江月白轻声回答了他没有声音的问题。
江月白坐在原处没动,但浅蓝色的灵雾顺着他的手指和袖边缓缓地流淌,弯绕成飘带又汇集成灵网,在夜色里编织出庞大壮丽的山水幻境。
柳韶真结印而成的困缚阵型被更加强大的灵息摧毁,崩塌时散落成点点碎光,残破的碎片飘转着又被吸进新的结界里,变幻着形状融进辽阔的山水长卷。
结界中风景美如幻梦。
雪山映日,碧海银沙,各种人间难得一见的奇景皆汇集一处。
穆离渊曾经只在仙界临别的那个夜晚见过这样震撼的壮丽美景——
那时江月白带他看了永垂不落的月、烟波浩渺的仙海、还有漫天飘荡的紫藤花星雨......
那是江月白为他的死亡准备的盛宴。
“小草,你照顾好其他人,”直至此刻江月白才终于转头看向了穆离渊,眼神与看向柳韶真时一样,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微微停顿后又轻声补了一句,“也要照顾好自己。”
“三天后我来找你,”江月白缓缓说,“别像上次那样,浑身都是血。”
江月白的嗓音仿佛一条柔软的轻纱,把流血的伤口一层层包裹住了。
穆离渊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江月白的应允不过是看这个将死之人可怜,有什么好嫉妒难过的?
幻境之中大千万象,就当是有人陪着江月白玩乐消遣。
等三天后柳韶真死了,他的对手就少一个。
将来尘埃落尽此间事了,他还能继续寸步不离陪在江月白身边。
但柳韶真这个死人不能,
那个“身体不好来不到江月白身边的爱人”也不能。
他才是赢家。
......
在柳溪镇造出一方庞大恢弘的山水结界,无疑会惊扰到附近百姓的注意引发动乱。
结界外的禁制设了一层又一层。
不仅有江月白留下的灵息结界,还有穆离渊加设的魔息结界。
结界禁制足够坚固,隔绝普通人不在话下。
但第二日就来了不普通的人。
闷雷滚滚,天际劈下一道闪电弦鞭,狠狠抽向结界屏障!
凶悍霸道的灵光将浓雾屏障抽得一层层崩裂!
牌匾掉落,桌椅翻倒,医馆在这道野蛮的攻击里坍塌成了废墟,惊慌失措的伙计们惨叫着奔逃......
藏松杀红了眼,五指握紧,几道琴弦拧成一股,扬手又是一鞭——
却被一股更强的蛮力握住了弦鞭!
鲜血迸溅的同时魔雾也随之四散,将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杀气弥漫的危险颜色。
藏松抬起头,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个前几日还被自己腹诽过“庸俗无知”、“乡野粗汉”的男子——此刻对方面色神情不再是粗俗蒙昧的,而是沉稳,甚至阴沉的。
他心内冷笑:原来老师身边个个都是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的鬼。
“我乃天机特使,持天机令惩戒不义之徒,”藏松冷冷道,“拦我者皆杀。”
这几个字足够有震慑力。
不论三界何方高人,闻之定要让路。
穆离渊活了几千年,对“天机特使”有过耳闻。
特使隶属于天机组织,这是三界最神秘的组织,独立于仙门之外。
天机密使之间从不以真实身份相见,除非是取命的惩戒。
“玄衍仙尊,如果还想继续做你老师的学生,”穆离渊压低了声音,“就别做这种蠢事。”
被这场动乱吸引来的众人纷纷因为这个名字而倒吸冷气,瞠目结舌。
玄衍仙尊是当世最有君子之风的仙门大能。
此时怎么会直接暴露身份,在人界大开杀戒?!
藏松紧闭双唇不说话,下一刻却毫无预兆地翻腕!
将要抽向结界的一鞭狠狠抽向了对面人心口!
穆离渊没躲。
胸口骤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江月白不在,藏松说话毫不客气,“蹲在这里给你主人和你主人的情人看门?”
听到这句话,穆离渊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和怒色。
“对,”停顿片刻,穆离渊点点头,“我是,又怎么样呢。”
胸口的血痕在魔息里渐渐愈合,穆离渊单手扯了一下沾染血迹的衣领——像是杀戮开始之前松一下碍事的束缚。
“你想蹲在这里还没资格,”穆离渊反而笑了笑,“不是吗。”
藏松脸色骤然一变。
紧接着直接召出了寂灭琴,音波在琴形还没完全显出前就已经破风而出!
穆离渊侧身闪过了刀片般的数道琴音。
琴音猛势不减,急速向前——
结界屏障霎时间被刺穿了无数裂口!
黑色魔雾虚影同一时刻从穆离渊五指间伸长,猛地包裹住了藏松全身。
穆离渊身形飞速闪到藏松身后,扳着单肩把他狠狠压在了晃动的结界屏障上!
“你们这些......脏东西......”藏松在浓郁的魔息里呼吸困难,“也配在老师身边......”
穆离渊掐着藏松的手指猛地用力,这一下几乎是下了杀手!
但下手的同时他自己反倒先喷出了一口血!
虽然魔族与仙门术法他全不在话下,但奈何魂魄是虚弱的——这是最致命的缺点。
他的能力可以把别人一击毙命,但他根本撑不到把别人毙命的时候。
温热的鲜血流到了藏松的侧脸。
藏松觉察到了这点异样,立刻挣脱禁锢翻身,想要趁机结束这个极度虚弱的性命。
可身后靠着的结界猛然坍塌!
如同坠入深渊一般。
重重摔在了尘土里。
拉长的寂静,
撕裂般的耳鸣,
而后是草长莺飞的温柔声响......
“和安,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江月白喊了他的小名。
藏松浑身一抖。
他从泥土里艰难地爬起来,对视上江月白的那一刻——
是愤恨,但更多的是奇怪的恼羞成怒。
他从小是谦恭有礼的学生,长大后是高风亮节的尊者。
他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现在居然把自己最狼狈、最邪恶、最不能入眼的一面展现给了老师!
他不想活着了。
但这一刻他更想让老师也死。
这一切的错都是老师的错。
如果不是老师正邪不分、自甘堕落,他也不会屡次失态、屡次发疯、一次次葬送名声。
同归于尽最好了。
反正活着也是求而不得。
结界融化了一半。
符文密布的屏障仿佛坚冰融化一样流淌着水纹般的残破灵息,在半空飘开流光溢彩的雾气。
奇异美景震撼着无数被此处动乱吸引而来的人。
惊叹的、不解的、窃窃私语的......
离得很远,却围得密密麻麻。
江月白坐在池边,衣衫松松垮垮,露出的脖颈与手腕还流着水珠。
水雾氤氲,微垂眼睫下的双眸也含着雾气。
和周围没有完全融化的幻境一般,虚幻得失真。
藏松站起身,整好衣冠。
而后恭恭敬敬向江月白行了礼,语气僵硬:“学生有公事在身,惊扰了老师雅事,还请老师宽谅。”
江月白道:“宽谅,当然宽谅。”
这几个字的尾音里有极淡的笑意,像在配合一个说谎的学生,“什么公事呢。”
这点温和的笑意像针一样刺穿藏松的尊严。
“惩戒,”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不义之徒。”
江月白把手里的茶放在池边石桌,低头挽了一下垂落的袖口。
“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
柳韶真站在江月白身后。
中毒之人理应面色惨白、双唇黑紫、浑身无力。
但现在柳韶真却面色红润,周身灵息充沛,灵兽虚影甚至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