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95)
忽儿扎合就站在一旁看热闹,在族人请教他是否要收着力道,以防不甚伤到月氏尊主时,忽儿扎合就没忍住一笑,他一摆手,“大可不必,你们自求多福罢。”
于是,一大群好汉不信这个邪,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赶着宗朔出了帐洗漱换衣衫,便都来轮番挑战,克烈族好摔跤,于是宗朔便只能叹了口气,舍了毡帐小榻上,睡得软绵绵热乎乎的罪魁祸首,一把脱了新换的上衫,迎战。
他们越比,周围聚的人越多,最后克烈人在宗朔摔跤的场地围了一圈,看着越战越勇的草原月氏,大声叫好喝彩,从晨光熹微,这番试探实力的车轮战到了现在还没完,只是宗朔听到了阿曈醒来出帐的声音,才脱离了包围,来看看少年。
宗朔见阿曈叉着腰一脸小气的样子,就笑。
阿曈哼了一声,来伸手掐宗朔的腰,只是这腰上都是筋肉,哪里能掐的起来?于是少年掐着掐着,就哼唧着摸索起来,细腻的手掌划过腹间的肌肉与腰侧紧实的线条。
阿曈心想,这是极有力量的,他很记得自己被这幅腰身狂放的进攻时,那种如一叶扁舟般的飘零无依,又如被捣出蜜汁的花朵般酥软无力。
阿曈摸着摸着,就眯着眼贴上了蹭。
宗朔则一早上并不轻松,克烈的男人们并不好对付,他们都是极为厉害的战士,被车轮战了一上午,血脉与筋骨早就活动开了,甚至还有些激动。
此刻被阿曈一摸一贴,当时就不行了,喘着粗气,稍稍松了松腰间溻在□□的短汗巾,现在已经有些显出形状了。
阿曈被男人抱住亲了一口,“别摸了,你又不给碰。”
阿曈醒悟过来,脱离了男人滚热的身躯,“那,还没好么,上回的还肿呢!”
他的心中渴望,但身躯太过生嫩,有些折磨男人。
阿曈回身拿了帕子给男人擦汗,而后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要找宗朔说的话,“对了,诺海的阿塔留了东西在床下,托我拿出来交给诺海。”
宗朔擦汗的动作一顿,神色难言的低头问,“谁?”
“诺海的阿塔呀。”
宗朔看着阿曈认真的样子,此刻终于有些凉快了,感觉阴风阵阵的,他可是记得,昨夜举行的墓葬仪式,他还作为月氏,上前埋了一捧土的。
宗朔缓缓的擦完汗,点了点头,而后才与煞有介事的阿曈出门去找诺海,临出帐前,宗朔叫阿曈换上了克烈给阿曈急赶出来的衣裳,以示认可。
虽然他下了令,叫众人守口如瓶,克烈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说,毕竟,如今神族隐没,只有一个少年了,失去了族群,少年便不是那么安全了,所以藏起来就好,敬意搁在心里,尊崇放在实处。
只是阿曈对繁复的绣线褶襟衣服不太会穿,身下的裤子也不是裤子,前边看着倒像是裙子,不过跑起来倒是方便。于是宗朔便光着膀子给阿曈穿衣服。
等克烈的老首领听说阿曈醒了,来拜见的时候,就见少年穿着银白的绣线裙袍,神秘又庄重,而那个草原的月氏,尚且在服侍着大人整理袖口。
男人又光着脊背蹲下给少年换鞋,在老首领眼里,这才像是个侍从的样嘛,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却不料,下一刻,少年便也蹲下来,撅着嘴,“吧唧”,亲了一口“侍从”的唇,而后又殷勤的给人家擦起汗来。
老首领叹气,弯腰低低一拜,出去等了。阿曈莫名,“老头叹什么气?”
宗朔一笑,“可能是没人帮他穿鞋罢。”
阿曈知道宗朔在逗他,于是嗨呀一声,抬脚踹人,男人大手握着这只还没穿鞋的光裸嫩足,低头亲了一口,“咱们私下找诺海说这件事。”阿曈点头,他倒是无所谓的,东西找到就行。
阿曈穿好了衣服,宗朔便也将玄底金边的锦袍穿好,又将自己收拾极利落,更显露出他的英俊与威武不凡来,他知道少年爱看。
而等两人出了毡帐,就见老首领已经带着族人开始举行隆重的仪式,来迎接他们了。
他们将带着那些已经回归长生天的族人的意志,欢欣鼓舞的迎来神族与月氏,迎来克烈新的历史。
载歌载舞的人群里,老首领看着眼前那个在众多优秀的克烈大汉之中,依旧卓乎不群,威赫明仪,英俊不凡,一身王者气度的宗朔,心中暗暗感叹。
忽儿扎合说的不错,以后的草原,必定是月氏的天下,兴衰与否,就看此人了。
第七十九章 我在呢
克烈人豪迈勇猛, 也能歌善舞。
阿曈坐在宗朔身边,看着一个个魁梧的大汉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起劲的围着两人吹拉弹唱, 他觉得很新奇。击鼓的, 弹弦的,甚至还有吹树叶的, 那叶片只有大汉的手指长短, 如今小巧的被抵在嘴边,吹出的声音却很动听,那是原野中,风的响动。
琴弦一扯,是骏马的激昂嘶鸣,皮鼓一敲, 是万兽踢踏的足蹄。
烈酒斟满, 又被一口喝干, 就在这样充满澎湃生命力的乐鼓声中,宗朔有些恍然, 这里的所有, 都不同于他以往的认知, 与从小在王室中培养的准则。
这里没有标准既定的曲谱,也没有音调千人如一的歌姬,不必纹丝不动的跪坐, 遵循什么宴会礼仪,更不必要注意举杯的分寸, 想着每个敬酒之人的笑脸背后, 藏着什么样的心肠与计谋。
这里一切都是自然的, 狂放的, 野蛮的,充满的蓬勃的生命力,叫人欢畅又肆意。
他仿佛渐渐觉醒了身体中那份属于草原的血脉,宗朔稍稍放下心中的重担,也疏狂起来。阿曈坐在宗朔身边,看着男人来者不拒的喝酒模样,他也觉得开心起来,他知道宗朔此时是开心的,宗朔开心了,他也开心。
只是阿曈举着酒杯等了半天,满场扫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与他喝酒,阿曈气闷,心道怎么回事?在昭城的时候,每当喝酒的时节,大家都可喜欢同他一起了,怎么克烈人不与自己喝酒?
其实不是不想与阿曈喝,众人实在也是不敢,虽然少年看着和善又天真,但到底谁也不敢放肆。要问为什么,这可是神族啊!
喝酒是人间的事,或来或往,觥筹交错间也没那么多讲究,但与阿曈举杯共饮酒,那不是不敬么?自古以来神族都是被祭祀,被供奉的,你看谁没事找老祖宗来哥俩好的碰酒杯呢!
再者,即使是有胆子不在乎这个身份的,也得考虑这少年能不能喝酒的问题,只因对比高大魁梧又风吹日晒的克烈来说,阿曈实在是不仅身量小,长的也水嫩,不像成年的样子。那情形看着,怕不是一杯就能喝迷糊了,这可不行!等会儿还有拜神赐福的仪式呢,到时候神要是喝大了耍酒疯,可不太妙……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阿曈就举着酒杯干看着,本想自己敬自己,一杯掫完了事。只是刚想举杯的功夫,就见身边侧伸过来一双熟悉的大手,手中尚且还拿着一杯满酒,凑到阿曈自己的杯沿边,清脆的碰了一下杯。
宗朔在克烈整族人的猛烈敬酒之下,已然有些微醺了,平日英气冷硬的面目略带微红。此刻,他正低头,眼眸含笑的与在身旁来回瞎看了半天的阿曈碰杯。
“不与我喝一杯么?”
阿曈顺着酒杯,抬头就看见宗朔酒醉之下,对自己的缠绵意态,顿时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谁都不同他喝酒也无所谓呀,宗朔在陪他喝酒呢!
于是阿曈笑眯眯的抬手举杯,又轻轻的碰了一下宗朔的酒杯,刚要一口闷,就听男人又说,“不过,你不能多喝,只此一杯罢。”
阿曈一听,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一瞪,瞅着还挺凶,这哪行,一杯够干什么的!
却不料男人又慢声细语的接着说,“不知道是谁,三杯倒,喝醉了,耳朵尾巴都往外冒,还……”后边已经不用说了,阿曈想着以往的尴尬事迹,已然乖乖在宗朔身边坐好,而后一本正经的喝下今天的第一杯,也是最后一杯酒。
宗朔眼神幽深的看着饮酒后,少年沾着酒迹的红润嘴唇,喉咙间觉得有些渴,于是又一干杯,饮尽杯中酒。
这一场歌舞欢畅的筵席,一直断断续续的进行到夜晚,众人终于慢慢静下来,也都醒酒了,他们明月皎洁的光晕下,点起了篝火,上了三牲,又端上了椒浆,恭敬的摆在阿曈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