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邪神后,被标记了(85)
“但他不在意。因为他最讨厌束缚了。他足够强大,可以摧毁一切对他口诛笔伐的生物。他觉得他很快乐。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条蛇。”
言虺的语气缱绻而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他其实很久之前, 就听说过这条蛇的存在。”黑蛇轻轻用尾巴拍打着言知瑾的手臂,“这条蛇和他不一样,好像天生就接受着景仰和爱戴。他们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和肮脏的泥潭。”
“本来, 月亮和泥潭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但是那一天, 月亮正好停在泥潭的上方, 死气沉沉的泥潭, 终于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了一丝光亮。”
“可那是泥潭最丑陋的时间。他恰好解决了一群对他冷嘲热讽的人, 正在消化他们的尸骨。泥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看不清那是一时的狼狈,还是一直这么丑陋。你无法想象泥潭在望见月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 蛇群里最难看的蛇, 最脏最不堪的样子, 偏偏被长得最好看的蛇看到的感觉吧。他在那个时候涌起一阵绝望的逆反感。既然已经让你看到这么丑陋的一面,不如让你再看看更过分的吧, 反正也是要被笑话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得多开心。于是他拖着沾满鲜血的身子向月亮走去, 摆出威胁的姿势, 故意向对方炫耀自己的血腥和残忍。”
蛇的尾巴尖垂了下来, 软软地趴在言知瑾的腹部。
他的体温似乎比平常更降低了一些,让人想起森林里的那只身受重伤的蛇。
言知瑾侧过身, 弓起背, 把蛇尾巴塞进睡衣里面, 试图用体温把蛇的身体温暖起来。
蛇尾巴剧烈一抖,沿着他的腰,缓慢地爬满一圈。
他自嘲地说:“可是并没有。他没有被嘲笑,月亮甚至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月亮没有因为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愤怒悲伤,也没有因为他慌乱的样子而嘲讽,月亮只是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他蜷缩起来,说:“他终于知道,月亮为什么会是月亮。月亮就是这样高洁、仁慈、公平公正地照耀着所有人。月亮不会因为他曾经的残暴行为对他厌恶指责,也不会恐惧他是否会伤害到自己。月亮从容而又冷静,悦纳一切生物的存在。”
“从此,他开始想要拥有月亮。他故意在月亮的面前出现,一改以前的风格,去做月亮的得力助手。可是好像没有用,月亮仍旧温和而冷淡,月亮不会轻易讨厌谁,也不会轻易喜欢谁,他对所有生物都是公平的。他开始反其道行之,故意做月亮不喜欢的事,想引起他的注意,就算是讨厌他也好,只要他是特殊的就足够了,”他好像喘不过气,停顿了好一会,才接下去,“可是还是没有用。月亮就是月亮,是所有人的月亮,他不会只照耀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是,不会停留在一道污浊不堪、连月亮的影子都照不出来的泥潭身上。”
他说完的时候,绝望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言知瑾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不会的。”
“我现在知道不会了。”蛇把头倚在他胸口,轻轻磨蹭,“我希望以后也不会。”
言知瑾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他的背。
沉默了一会,言知瑾停下手上的动作,安静地将手覆上蛇的背部鳞片:“我大概并不是那只月亮。”
蛇倏地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熠熠闪光:“你……”
“但我会努力向那个方向靠近,”言知瑾无奈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大概会是纸做的月亮吧。”
他还没说完,凉凉的蛇信子就舔到他的嘴唇,封住他后面的话。
黑蛇卷起他的身体,执拗地说:“你就是月亮。”
“我刚刚的故事还没讲完,”蛇得意地翘起尾巴尖,“后来泥潭变成了深渊,可以把月亮的光,完全拥抱起来,两条蛇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言知瑾等人就跟着斯诺夫去了神庙。
和马特他们修建的神庙不同,这座神庙,简直就是一件豪华又精致的艺术品。
比起神庙,其实更像传统意义上的教堂。
斯诺夫带领他们走在结构复杂的教堂内。
“我们偶尔,会聚在一起做礼拜。但是很多人都离开这里了,我们很少能聚到一起,”斯诺夫怀念地说,“上次和休因聚会,还是在新年。”
教堂内到处摆放着白色鲜花,和旅馆房间内的是同一种,看起来清淡,香味却意外的甜腻。
在礼拜堂的最前方,悬浮着一块石板。
石板方方正正,上面刻画着细而复杂的纹路,在正中间的位置,隐隐有个钥匙孔形状的凹槽。
它独自在空中漂浮,旋转,发出银白色的光。
在目光接触到那块石板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耳鸣声再次在言知瑾脑海里浮现。
“这是主留给我们的信物。”斯诺夫虔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试着在白天添一波更新。
第70章
崭新的石板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 悬浮在空中缓慢旋转。
它应该已经存在了许久,却仍旧如诞生时般纤尘不染。
它发出的光很柔和,就像是婴儿床头那盏温柔的小夜灯, 但当人想直视它的时候, 却忍不住眯起眼,敬畏地低下头。
言知瑾的脑海里泛起潮汐般的嗡鸣, 一阵一阵的, 随着光的明灭变化而起伏变幻。
好像有一盏灯亮在他的脑内, 将那些隐藏在深处的记忆唤醒。
他扶住额角,轻轻摇晃头部。
言虺像之前那样, 按住他的太阳穴。
这次言知瑾拒绝了。
“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他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不知是他习以为常,还是石板的力量, 更加轻柔, 这次的冲击力并没有以前那么难以忍耐。
他甚至在还能在酸麻感之外, 感觉到一丝痛快。
沈知瑜正在和斯诺夫聊天。
一向不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他, 在面对飘浮的石板时,也不由得收起玩笑的心态。
“这块石板, 它一直在这?”
“是的。从我们接受神的恩赐开始。”斯诺夫双目微阖,捏紧自己的项坠,说, “我们无法面见神的真颜, 它就是神的化身。”
“它……可以飘在空中?”沈知瑜左看右看, 不可思议地说,“没有支撑……”
斯诺夫瞟了他一眼, 骄傲地说:“当然, 因为这是主的化身。”
“你们平常就在这里做礼拜?”沈知瑜问, “我可以问问,你们平常会做些什么吗?”
斯诺夫取走花瓶里的花,换上最新鲜的花:“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因为主并没有要求我们举行什么仪式,所以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主的敬意。我每天都会更换鲜花和清水,在这里写作,随时为神传达指令,并将自己见到的足够宝贵的东西敬献给神。你看这里很大,其实经常只有我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爱德华,说:“当然,现在还有爱德华。”
沈知瑜好奇问:“你也是信徒吗?之前都没听你提起,我还以为只有和斯诺夫同一个孤儿院的朋友,是信徒呢。”
爱德华摸摸后脑勺,露出局促不安的笑容:“以前确实不是。那时候的我太愚昧无知,不了解神的伟大。现在只希望,神能宽恕我之前的自大。”
“主当然不会在意,”斯诺夫整理着花枝,依恋地说,“无论我们做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主都不会怪罪我们。你会在意蚂蚁之间性格或外貌的区别吗?不会的,因为对你来说不重要。无论它们是什么样的,都不会改变,你能轻而易举捏死它们的事实。我们对主来说,也是这样。但主是这样仁慈,祂深知我们的愚蠢、无能、冲动和懦弱,却选择宽容。”
真是熟悉的描述。
言知瑾在头痛之余,分出一丝精力,得出这个结论。
斯诺夫把花都换好,在那块石板下方坐下。
他的脸沐浴在银白的微光里,也被镀上了一层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