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下(78)
“——!”
这人向下倾斜着身子一倒,如果神智丧失下的顾东来的手是空着的,那他还可以用自己经常杀人放火的双手,去借助手臂力量支撑一下自己身体的重量。
可偏偏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个‘作案工具’台灯和一把戒刀,所以当他几乎是‘作茧自缚’般冲着那个他瞄上的‘作案对象’摔下来时,就彻底重心失去平衡,又像个喝醉了酒的半死人一般砸享乐另一个睡在床旁边一动不动的半死人身上。
而当下,一个个子这么高的大男人抱着个台灯和一把刀从床上砸下来,就算是另一个大男人也得被砸死了。
所以相应的,有个半死人也卡着刚好的时机‘活’了,又刚好在这时坐起来一点,刚好用自己的两条手臂一把那个人接住了搂在了怀里。
这个两个人紧紧交颈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刚好将长发魔头每一寸皮肤都已经滚烫又敏感到迅速被点燃,根本不能让人多碰一点的身体完全地揽在了怀中。
他抖的更厉害,偏偏这个怀抱,那么冷,却单单地为他留出了心口一块,让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一点余温的顾东来整个人的腿更没有站起来力气了。
不仅如此,当抱着顾东来的腰,让对方能完整地镶嵌在自己怀中的某太子冷冷清清睁开一双无机质眼睛,并发现自己怀里躺着的是个夜半三更带着台灯来‘投怀送抱’的魔头,他的连语气好像都平的没有一丝起伏。
“顾东来。你怎么了,为什么大半夜好好的摔下床。”
“……我没有事,放……放……开我,让我自己用腿站起来,我要上洗手间。”
这话问答着,顾东来咬着牙把头埋在他肩膀,面色通红,一身冷汗哆嗦地是在生一场大病,但看到他手上抓着的东西,某人却发问了。
“你喜欢半夜背着戒刀带着台灯去上洗手间么,洗手间不是有灯。”
说着,某太子摸着他一后背已经和衣服完全贴在了一起的冷汗又问道,
“……我就是不喜欢洗手间的灯……喜欢自己带台灯去洗手间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背着菜刀砍刀什么刀去洗手间……都和你没关系,我想背着什么就背着什么去……滚开点……还有,立刻放开我的腰,让我自己站起来……”
都这种时候了,脾气比谁都坏,嘴比谁都硬的魔头本人到现在还在和他赌气,一边和自己的心和身体做着抵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满嘴乱七八糟的胡话,
“但你现在额头很烫,手上身上还都是汗。”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因为我,我之前浴缸里的玫瑰花……泡太久了,现在二氧化碳中毒……你没见过泡澡泡太久站不起来的人么……”
“……”
——这下,双眼血红抖个不停的顾魔头是真开始说胡话了。
“那我先开灯,再抱你从地上起来去上洗手间。”
“不,不要,现在……别开灯!也别抱我!一根手指也别靠近我!”
这一句话,听到他要亲手抱自己起来就立刻大吼一声,嗓子一下变调时发出的声音都已经‘不正常’长发魔头一边说,一边还在咬着牙羞红着脸忍耐大喘气。
但他说完双手无力重新趴回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掉了佛骨,变成了一滩只能瘫软在对方身上的春水,他的睡裤和身体每一个地方现在好难受,他却什么都不能去做。
但他就是不想服从这世上任何人,更拒绝用这种丑陋不堪,没有一丝情感存在的方式把自己变成一个失控发狂的愚蠢可笑的野兽。
所以,性格真的很固执也很疯癫的顾东来只能继续凶狠地咬着舌头用身体自虐式的强忍和逼迫自己冷静,以阻止他这种不堪的幻想。可当后背冷汗浸透衣服贴紧了皮肤,和宽松的睡裤都令他不适到只能地蹭了蹭身下的同时,他更觉得自己这副鬼样子,对于今晚来说真是比杀了他还要羞耻难受。
方定海……方定海……
脑子一片混沌无比难过的情况下,这一辈子心中唯一,也仅有的那一个欲的长发魔头竟然迷迷糊糊开始又一次和从前一个人时想着这三个字。
毕竟,在这世上,这三个字,从来都是他留在心里最深处不轻易被人看到的隐秘,无论是过去将来,他都没有办法做到不去在意那个人的存在。
而也是看他已经整个人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的前提下,那个平躺在地上,一直怀抱着顾东来在和他说话的黑发佛祖只扶着他坐起来一点,等先让他整个人能单手捂着眼睛,又将对方的背抵在床头。
黑发佛祖眼看对方长发盖在了朦胧失声的眼睛上,上衣的锁骨敞露,那嘴唇通红微微张开,拿舌头舔的发亮的嘴角更是已经都是银色了,他身上到底出什么事了,仅仅从自己视线透过夜色落在对方身上的某些明显到藏不住的异状也可以看出来了。
“顾东来。”
“……”
“顾东来。”
这接连叫了他名字两声,那个充耳不闻,脸色涨红痛苦的长发魔头都只是支着腿靠在窗边,用脚背反复地磨蹭着地板,咬着嘴唇低低地在用鼻子吸气也不说话。
【“顾东来……有一个人不就在你的身边,过去诱惑着他,玩弄他,然后尽情地把他留在今晚又如何,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他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他不就好了,反正你们俩之间早就不干不净,当初什么事都已经发生过了……为什么现在你反而觉得这种事对你来说是一种打败你的羞辱呢……】
这‘欲毒’所化成的魔物口中的满口的邪笑和胡言乱语,并且直戳他内心深处那块旧疤的这一句句话,把当下身形蜷缩躲在阴影中,抱着头抖的厉害的顾东来几乎快要折磨疯了。
最后一点机会,最后一个待解决的欲毒。
以及……成败,生死,还有一切阴谋算计下的真相能否迎来一丝翻盘的机会都只在眼前这最后一点机会了,所以他也需要去仔细想想除开这一切,他内心真正关乎于这场生死之争前他的个人抉择了。
可生死抉择这回事,有时候越接近结局和尾声,反而令人陷入某种对于过往和眼前的困局中。
他能够真正信任一切人和事么。或者,经过这一次后,他和那个与他经过一番并肩作战后,除了仇人和死敌这一层的身份还能有什么。
这种事,他真的很难不去想。
因为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继续拖延磨蹭一切所剩不多的时间,以至于乱了接下来真正重要到影响一切的事。
可现在这种时候,让他把事情一次性摊开来和打架一样直接说明白,却也是一种考验。因为要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偏偏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又格外——
而并不知道顾东来现在究竟一个人在抱着头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他真的很‘难受’,几乎已经在‘难受’的边缘快要崩溃了。
黑发佛祖只不言不语地低头沉默看了下自己绑着纱布暂时动不了的双手,又像是只为了他般半跪着轻轻弯下腰,做出了一个放在之前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之前都不敢去想他这种人会做的事。
“——!”
当下,本来脊背和双腿软的像化成了一滩水,冷汗包裹着面颊,像是没有安全感只能一个人低头咬牙的顾东来却也又热又冷,面红耳赤,无助地像个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的孩子。
紧接着,本来还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长发魔头一下就醒了。
等浑身发毛,如坠冰窟的他用挪开手掌下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瞪面前对方一眼,他又一把推在那个人肩膀上凶狠残暴地大吼了一声——
“你……做什么,你给我……去死,你现在要做什么!!”
他问出这话时,两个人已经这种怪异而生硬的姿势再次抵上了彼此了,再度被他来占据了的顾东来虽然凶残地瞪着人,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下脑子里完全懵了,平常杀人放火时都没见害怕的面色一下惨白,眼睛泛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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