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下(77)
他额头一阵阵地发烫,难受地感觉到头顶仿佛都是那地方上方一滴滴下来打在他脸上的水。背后是冷硬撞的他后背都被完全蹭破了一大块的石头和一个除了下巴和淡色嘴唇,看不见脸的人。
两个人和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似的都不说话,只是闷头持续着一种木然痛苦,所以更显得无趣耻辱的事情,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心中既闷痛又觉得万分耻辱,可被强迫着跪在地上的他却只能从噩梦边缘依稀听到那时的自己在流着眼泪一遍遍喊着对方的名字。
【‘方定海!’】【‘不,不要。’】【‘方定海!我杀了你!我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你!’】
那种一边怒吼着一边被人粗暴捏着下巴抵在那潮湿的石头上,掐着脖子像条玩弄糟蹋的狗一样失去自由,只能哭叫并从里到外丧失一切尊严的事,他哪怕把什么都给忘了,就是这一切他始终忘不掉。
承诺,情义。
他当初……拿二人的承诺和情义来求这个人只是放过自己时,他自己又真正做到了么。
为什么……这个人永远能做到虚伪地先拿这种他曾几何时最容易相信的话骗他,真下手搞他,要他死的时候一点不留情。
可他要是当做什么事都忘了,或者说什么都发生,那这种当时当做个什么东西,然后又随随便便被人白玩了一把的火气,却又怎么都消不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生中始终跨不过的‘第一次’,偏偏这种‘第一次’,简直糟糕的让人哪怕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却也真的不当回事都很难。
而最关键的是,他一个人为此埋在心里百般思索,在意了那么久。
事后,他却可以看出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完完全全地没有当做过这是一段他脑子应当有过的回忆。
而他就算现在实话实说,把自己的最在意的一点和这个人开诚布公明白了,并企图得到一个公平合理,属于两个人负责任的答案,那个人也未必会懂他心里的感受和在意来自于哪里,甚至还会觉得顾东来的在意,是如此地不值得一提。
这就更显得‘这件事’的存在,作为二人当初决裂,从此不见的理由……是那么可笑至极。
什么情义不情义,承诺不承诺。
在这种人心里根本也没把他们曾经的一切情义当回事,只是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变成不受身体控制的野兽胡乱背叛彼此情义的自私之欲前面,统统都成了一场笑话。
而他当初就是信了这个人的话,才把自己这辈子全部的情义都投注到了对方身上,这就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愚蠢,也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呀,哈,顾东来……哈哈……你说的对……情又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凡人情爱,众生男女之间不过随淫/念而生,我佛早说了,淫才是欲所主宰的毒药,那个人根本没把你当做可以信任的人,不然当初怎么会这么下作地对待你,你已经被骗了一次,难倒还要信他这种骗取你信任的话一次么……”】
【“情义才不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欲才是,淫才是,这些东西才是轻易用双手可以得到,让你能直接忘掉自己心头那些烦恼,痛苦,淤积一切的好东西呀……”】
这个主宰心中正邪,佛魔偏向性的念头一下窜上心头,却也把此时此刻本来脑子里就混沌浑浊的长发魔头搅和的心里和身体像是一起堕入了一团地狱烈火中。
这污浊不堪的话,伴着耳边冷不丁响起的古怪嘶哑,非男非女的吹气和诱哄声。他咬着牙一扭头没发出喉咙里的声音,额头上却已经都是因为心头怒火燥热出来的奇怪汗水。
对此,抿起的嘴唇也烫的厉害,像是渴望着水源的鱼一样的顾东来只得伸出一只手抓住床头踉跄着坐起。
可等他强行翻过身子,嘴里强行咽下那一阵不正常的破碎声音,他却只能半跪在床上,趴下来啃咬着枕头和自己的手背,紧紧闭着自己那泛红潮湿了的眼睛,难受而无助地趴在床上拿手抵着额头。
他想用自己手去找一些身边能够抓得到,令他冷能快速静下来的东西,可当他的手指摸过压着的枕头,旁边的大戒刀又下滑到刀柄,还迷迷糊糊地差一点就要把手伸下去往床下有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那个背影是……那一瞬间,眼睛血红被欲毒俯身下乱了心神的顾东来脑子一热差点就直接摸了上去。
但下一秒,眼睛血红,认出对方的他就一下恶狠狠逼自己清醒过来,又向着旁边甩甩头,埋下一头长发狠压着牙齿一下咬上了舌尖。
——呃!
那凶狠残暴咬碎舌尖的痛感袭来,那本来就被毒素污染了很久不人不鬼的舌头上剧痛的鲜血淋漓顺着他的嘴唇滑下来。
他眉心的红曼陀罗和一头蓬松柔软垂在鼻梁上的的长发因为这种异样催化下开的更艳了,惨白的嘴唇滑落下凄艳的血,因为身体和精神内部正在进行的这种拉扯,一股因为心里想发火而若隐若无的花香气息再次开始蔓延在整张床上。
这时,他再强硬地压下心里咆哮的念头以三法去试探自己到底怎么了时,那已经企图镇压身体里这股‘异常’的心头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是……欲毒,第五个……欲毒,最后一个他还没被击败的欲毒。
佛经云,人欲根本,万物繁衍催生轮回之物,就在于淫。淫是最容易坏佛门弟子修行的一恶念。
男/淫,为毒,女/淫,为贪。想生淫,秽物方生。而此欲一旦人要是沾上,更是万劫不复,法身具毁,从此沉沦于三恶道化为颠倒欲魔,再难重回纯洁光明的佛门之路。
可该死的……他不能在这里发作这个毒。
他不能今晚在这里就这么发作出来,也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形下的自己就这么暴露在任何人眼前。
因为有一个人……就在他旁边不远处。要是让对方亲眼看到自己这副丢脸的丑态。那又和当初那好不容易被抹掉的一切又有什么区别,自己这一辈子难倒在他面前就没一点基本的做人的尊严么。
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到现在又要怕在他面前丢了尊严。
他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的力量足以支配他的心灵根本不用去在乎任何情面了,他就算是现在干脆趁人之危,以牙还牙地搞这个人一次又怎么样……
对,就是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把当初那种事也原原本本对他报复个够,让这种根本没有人性的人也知道被人摁着像痛打落水狗一样羞辱,夺走一切尊严到底是什么个觉!
而当心里一万个烦躁,心乱,不想失了这一生中唯一尊严,又有一股非他所想的恶念涌上的长发魔头一步步爬起来,并张开一只手摩挲床沿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从床上时走下来时,他赤着脚好不容易在找到地到底在哪儿,但鬼使神差,又万分凶恶地从旁边摸了一个床头上的台灯在手中。
而估计是觉得一个台灯不能让这个强大的佛祖臣服自己,长发魔头的手又把身后床上戒刀拿上了,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内心一跳一跳,摸着黑向着那雪白的睡衣衣角缓缓地触摸了过去——
他要……他好想要这个人。
他好想要这个人……就是他怎么也得不到,一生一世都得不到的这个人……他真的好想得到……
可当他心里一团邪魅祟火作乱,又像个吞咽着炙热心魔的恶鬼一样从背后把这个现在根本没反抗能力的人给一下扑倒,并让他的人索性失去直觉,并且先断了他能够逃跑的路。
一团熟悉又邪恶的三恶道欲毒之力,已经前所未有地化为了一团红色魔气缠绕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一下子,他的双腿就发软无力了,失去重心的前提下,更把这个双眼血红,怒火中夹杂羞耻咬着嘴唇,此刻更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浑身失去了反抗力量的魔头反向朝着地板和那个人的方向一边笔直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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