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ABO](33)
苓语动了动手指,忍不住哼出了声。
背对着苓语坐在桌前的乾离男人似有所感,偏过头去看他。
男人一双眉眼较常人更加深邃,一头微卷的黑发用发带束起,有几缕散在脸颊两侧,一眼望去不似中原之人。
苓语偏了偏头,觉得后颈火辣辣的疼,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你醒了?”
那人嗓音低沉,好听极了。
苓语却觉得这声音万分熟悉,意识迷蒙之时,便好似总听到这道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喘息。
莫名的对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依赖感。
苓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猛得睁大了眼睛,“你标记了我?!”
那人好似极尴尬一样,摸了摸鼻子,言语间满是歉意,“抱歉,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倒在悬崖下的石块上,浑身是血,还……进入潮期了。”
“我是一个正常的乾离,面对进入潮期的坤洚……”
苓语赶紧抬手,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去听了。
他自然知道进入潮期的坤洚对一个乾离的诱惑力有多么大,这事怪不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但他当时身受重伤,这个男人还能下得去口,颇有一些趁人之危之感。
那人叫他一副累极了的模样,连忙坐到窗边,低头看他,语气怀着关心,“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苓语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浑身都疼。”
语气中带着嗔怪,带着一丝娇气。
这倒是苓语从来没有过的一面。
但他就是想对着面前这个男人露出柔软的一面。
那男人笑了一下,“你摔下悬崖时断了两根肋骨,其他地方都是些擦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苓语闭上眼,将头扭到一边去,莫名闻到一股糊了的味道,又猛得转回来,吸了吸鼻子,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你是不是在煎药?!”
男人唰得站起来,嘴里边道着糟了糟了,边急匆匆的往屋子外面跑。
没过多久便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进来。
纵使苓语自小学医见惯了味道奇怪的汤药,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一碗味道莫名的黑色糊糊真的很难让人毫无芥蒂的喝掉。
苓语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模样。
男人坐到窗边,用手指捏住少年的鼻子,“我知道你醒着,来把药喝了。”
苓语皱了皱眉,眼睛闭得更紧,誓要与那碗黑糊糊做抗争。
男人笑了一下,捏住少年的脸颊,附上去,用舌渡了一口汤药过去,惊得苓语猛得睁开眼,抬手去推男人。
许是太过激动,苓语推了一下后,就觉得胸口疼得很,皱着眉咬住嘴唇。
男人连忙按住他,“你还有伤,激动作甚?”
苓语脸颊气得通红,抬手从男人手上抢那碗汤药,憋着一口气喝光了黑糊糊。
男人笑了一下,手指捻了一块蜜饯搁在少年的嘴唇旁。
苓语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趁男人不注意,便一口卷进了口中。
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男人收回手,忍不住磨蹭了几下。
苓语含了蜜饯,又不想理男人了,闭上眼睛,一副勿扰的模样。
男人也没说什么,收了碗,便出了去。
宋行君的得意弟子,淮阳王的养子,本以为是个医术精湛的和元,却没想到是个还未被标记过的坤洚。
男人小心关上房门,背过身眯起眼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当真是个意外之喜。
琰阳初掉下悬崖时也同样身受重伤,偶然寻得这样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便留了下来,每日独自外出采药养伤,休养了好些日子,待他想离开时,却又捡到了昏迷不醒的苓语。
他将苓语带回了院子,趁人之危标记了这个少年,又伪装成纯良无害的模样去欺骗,骗取信任。
琰阳从未在夏国众人面前暴露过真容,倒是不担心苓语会认出他,只化名宋阳纠缠在苓语身边。
苓语伤好些了,便能下地到处走走。
这处院子建在悬崖之下,年岁许久,已经有些破败。
苓语离开京城时背着的竹娄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便坐在院子里挑拣了枝条重新编了一个。
琰阳坐在一旁熟练地削土豆,边削边抬眼瞥他。
算着日子,他离开京城也有十日了,不可再耽搁下去了。
苓语对旁边的这个男人感情复杂得很,待在他身边会安心,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依赖,但他知道,一切感情的根源都源自乾离和坤洚之间的标记。
他无法抑制,就只能逃离。
夜半三更,男人躺在塌上早已睡熟。
苓语轻轻爬起来,回身去看男人深邃的眉眼,眼神中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苓语从塌下抽出自己偷偷整理好的包裹,背上白日里编好的竹娄,踏着月色离开了院子。
漆黑的房间内,乾离男人睁着眼睛,仰面躺在床榻上。
末了,传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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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闻卿二人别院的书房内摆了好些书籍,叶元深随着叶韫出了门,方闻卿闲来无事,便想到书房内寻些话本来看。
话本都摆在了最深处,方闻卿拂了拂灰尘,弓下身去看。
方闻卿抽出一本话本,连带着还掉出了一本灰扑扑的小册子。
方闻卿挑了挑眉,捡了起来。
小册子褶皱得很,当是时常放在手心里把玩的。
方闻卿好奇得很,便翻了起来。
册子的主人公竟是方闻卿本人,倒是另他十分意想不到,这便也引着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翻去。
后面几页都被人用笔墨涂抹了,看不出模样,方闻卿更是好奇,翻到了没被涂抹过的最后一页。
“肤若凝脂,气息如兰,芊芊细腰,盈盈一握,绝色佳人,非子鉴莫属。”
子鉴是方闻卿的字,坊间编写的话本,不敢用方闻卿的名,便用字来替代,意思都是一个意思,明眼人都知道所指之人是谁。
方闻卿愣了一下,突然便懂了这册子是个什么册子。
第八十三章
悬崖下杂草丛生,石面上又满是湿滑的苔藓,阴冷潮湿得很。
苓语身上还未痊愈,一路走得艰辛,背着竹娄亦步亦趋,拨开杂草往前走。
天空落下雨滴,滴在苓语的脸颊上。
苓语抬头望了望天,细雨从悬崖口处不大的裂缝处向下滴落。
苓语舔了舔唇,觉得有些干。
春雨来得又急又大,苓语用竹娄遮住头,但也淋得彻底,这才寻到一处尚且可以避雨的山洞。
山洞内散落了些枯树枝,苓语拾起来摸了摸,还很干燥,应当可以生的起火。
衣衫都湿透了,穿在身上甚是不舒适,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人经过,苓语便干脆将上衣脱掉,铺开晾在一旁冰凉的石头上,搓着手臂开始生火。
少年白嫩的后背上都是前些日子琰阳留下的咬痕和吻痕,脖颈一处的咬痕更是明显,又深又红的一片,也不知当时咬得多重。
吻痕消去了不少,淡淡的粉色留在背上,但因着又密又多的一片,颇有些触目惊心。
苓语哪知道这些,抱着膀子坐在火堆前,低着头研究宋行君留下的手稿,明明晃晃的火光映在少年的脸颊上。
那手稿被苓语精心保存着,故而并未被雨水浸润,宋行君的字迹清晰,提示那片药圃就在这附近。
夜有些深了,上衣还有些湿漉漉的,但夜里潮气更甚,苓语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披着睡上一晚。
谁知天还没亮便发起了高烧。
琰阳穿戴整齐,站在洞口望了望,又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填了些枯树枝,脸颊烧得红红的少年便蜷缩着身体往火堆旁靠了靠。
琰阳笑了一下,靠着苓语坐下。
少年又通红着脸迷迷糊糊往琰阳身旁靠去,琰阳伸出手,少年便像小猫一样缩到他怀里,寻得一处温暖的地方,皱着眉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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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方闻卿披着外衫站在房檐下,雨水顺着瓦条成瀑状流到叶府屋檐下排水的沟槽内。
叶元深沐浴过后未在房内找到方闻卿的身影,便寻了出来,见青年正沉默着望着屋檐,便道:“在担心苓语?”
白日时方宪章曾来过一趟,寒暄了几句,便提起了十几日前外出寻药至今未归的苓语。
方闻卿也不知苓语具体去了何处,但苓语素来是个识大体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毫无音讯的离开这么久。
方宪章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切勿担心,淮阳王府定会派人去寻找。
方闻卿没有多言,沉默着送走了方宪章。
等到了夜里,便下起了春雨。
方闻卿放不下心,便想出来透透气。
“确是有些担心,”方闻卿回身拉住叶元深的手,把人往房间里带,“虽入了春,可到了夜里,却还是寒气逼人,如今又下了雨,也不知苓语如今可吃好喝好,穿得暖不暖……他也是为了我才……”
方闻卿拿起梳子,将叶元深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梳顺,“明日我便要跟父王进宫请柬,我既进了叶府,世子之位自然便空缺了下来,那淮阳王世子之位将会传给苓语。”
叶元深也是后来才知苓语同淮阳王的关系,不由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王爷允了?”
“苓语虽不是皇室出身,但自古以来异姓王也并非没有出现过,父王为何不允?”
叶元深笑了一下,回身揽住坤洚青年的腰,“待他此次归来,元深也自当会亲自上门礼谢。”
方闻卿轻笑了一下。
“但愿此行平安无事顺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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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味道予熙窜进鼻尖,苓语舒服得叹了一声,抖了抖眼睫,睁开还有些迷茫的双眼。
入目是一片平稳起伏着的光滑的胸膛。
苓语抬眼,揽着他肩膀的男人正禁闭着双眸,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苓语的头顶,带来一股琥珀的香气。
男人赤裸着上身,用上衣裹住全身湿透的苓语,又将发了高热的少年揽在怀里,用比常人更高些的体温去温暖冷得发抖的少年,直到天将明才昏昏沉沉睡去。
苓语猛得坐起身,琰阳皱了皱眉,抽回被苓语压了一夜的胳膊,嘴里嘟囔了一句,又仰面躺着睡去了。
苓语见着这人赤裸着上身仰面躺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裹在身上的衣衫褪了下来,给男人盖好。
末了又有些好奇地掀开一角。
男人胸膛处有一处被剑穿透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留着淡淡的痕迹,也不知是被何人所伤。
苓语赶紧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将一旁晾了一夜的衣衫捡起,随意披在身上,便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