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ABO](12)
方闻卿不好热闹,大殿里觥筹交错,叶元深也不能避免举杯敬酒。
在琰白几次不怀好意的劝酒之后,方闻卿也无奈地喝了两杯。
头脑有些微胀,方闻卿借口方便出了大殿,跑到御花园里吹吹风。
叶元深抽不开身,只得叫一旁侯着的婢女去将方闻卿的外袍拿来,“外面天冷,早些回来,不要受了凉。”
方闻卿点点头,接过婢女手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慢慢向御花园走去。
大殿外伺候的婢女和公公极少,大多被临时调进了殿内伺候,不过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提灯的侍从,见到方闻卿后躬身行礼。
御花园中有假山也有池塘,方闻卿路过假山时,假山后好似有人影晃动,方闻卿只零星的听到几个词,“计划”又有什么“成功”,那人也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接近,谈话戛然而止。
方闻卿顿了一下,又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离开假山跟前。
那声音十分陌生,应该不会是哪位朝中大臣,难道是宫里的内侍?一个内侍,要讨论什么计划呢?
方闻卿坐在亭子里,凉风吹过,酒意微微散去,头脑清醒了不少。
亭子四角都挂着红纸灯笼,映着冰面红红的一片。
方闻卿抬起头往星空,大雪刚停歇不久,天空中闪烁着几颗微弱的星。
“嗬,这不是镇北将军夫人嘛?”
方闻卿回过头,见是那位跟随在琰白身后的和元老者,方闻卿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开口,“童大人。”
“哈哈哈,夫人好记忆。”
面前这人有些奇怪,方闻卿觉得那位童大人似乎没有这么高,怎么此刻比他还高上了一头。
“夫人怎得不呆在大殿中,跑到这外面冰天雪地。”
“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
“童大人”扯开嘴笑了笑,“我刚刚路过那座假山,似乎是有两名内侍在商讨什么,夫人可曾注意?”
“并未留心”方闻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想不到童大人一把年纪耳力竟如此惊人,连闻卿都自愧不如,更何谈听到什么人说话。”
“童大人”搓了搓手臂,“这外面如此冷,夫人还是早些回到大殿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说完便转身离开。
“怎么样?他可听到了什么?”
“童大人”绕到假山后,另一位童大人未着外衫捧着单薄的侍卫服哆哆嗦嗦地躲在假山后面,见那人回来,立刻开口询问。
那人粗暴地撕掉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刚毅的面颊,将身上华丽的外袍扔给童大人后,套上了单薄的侍卫服。
“装傻充愣,不肯承认。”
童大人一边套着外袍,一边拼命跺着脚,这该死的夏国,竟这么冷。
“那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那人从怀里摸出另一张面具贴在脸上,又变回了那个相貌普通的侍卫长。
“暂且饶他一命。”
童大人急了,“若是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你我二人,可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侍卫长冷笑了一下,目光轻蔑地瞥了童大人一眼,“我便从未想过全身而退。”
“你若是怕死,何必与我为伍?”
方闻卿坐着思索了一会,冷风顺着发丝吹进了衣领内,方闻卿轻颤了一下,觉得也是时候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那人会着急的吧。
方闻卿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转身直直地撞进一个陌生乾离的怀里。
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让方闻卿很抗拒。
“在想些什么,笑得这么诱人?”
琰白浪荡又轻佻的语气勾得方闻卿狠狠皱了皱眉。
第三十二章
夜风有些刺骨。
叶元深面上有些发烫,低声吩咐婢女将外袍取来,冷风一吹,激得叶元深异常清醒。
“夫人出去多久了?”
一旁取了外袍的侍女低垂着头,“回将军,有半个时辰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苓语刚解了手回来,见叶元深好似要离开的模样,“叶将军!”
“叶将军可是要先行离开?”
叶元深拱了拱手,“闻卿许久未归,我担心他夜里受凉,去看看。”
苓语从身后小公公那里要来一只手炉递给叶元深,“我见着他出来时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他出来久了,定也冷得很,你带一只手炉给他暖暖。”
“多谢,”叶元深接过手炉,冲苓语点了点头,便向御花园去了。
“二公子怎的给叶将军指了个错的方向?”童大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边走边笑眯眯的看着苓语,“老夫可是刚从御花园回来,也并未见到那位将军夫人啊?”
乾离耳力都十分惊人,再加上这童大人有故意抬高声量,苓语瞥见已经走出一段路程的叶元深脚步顿了顿,心下顿时有些不满,“我听说雁国从未下过雪,也从未有过如此寒冷的天气,就连我身为夏国子民,也受不了这冬日寒夜里的冷意,童大人竟顶着寒风还有心思到御花园观赏,果然是老当益壮,实在是苓语所不能比的,苓语佩服!”
童大人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苓语一眼,那和元少年脸上挂着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童大人也不好为难他,更何况那淮阳王就坐在殿内,若是在殿外同这淮阳二公子无故起了什么争端,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他们雁国一行人。
跟在童大人身后的男人冷眼盯着苓语,刺得苓语身上冷意阵阵。
“没用的东西。”
扮成侍卫长的男人抬起膝盖狠狠顶了童大人的后腰,低声咬牙切齿。
童大人也是一把年纪,又不是身子骨硬朗的乾离,被顶得哎呦哎呦直叫,一下扑到了苓语身上,“你这个小孩儿,怎么走路就不能仔细看着?哎呦,老夫的腰啊……”说完,还用拳头狠狠锤了捶苓语的肩膀。
苓语被捶得吃痛,又不能放手,那童大人就挂在他身上,一松手,就会滑下去。
“我这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撞啊!”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崇义帝在大殿内也听到了声响,他不方便离开,便派了方闻靖出面。
“哎呦,靖太子殿下,您可得给老夫评评理,这小孩儿撞了我他不想负责!”
苓语又气又想笑,一把推开扒着他的童大人,童大人又哎呦哎呦着倒退了两步,被侍卫长一把捞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脾气倔强的很。”
“二公子撞了你?可有人证?”方闻靖对雁国一行人的感官极差,琰白自大,琰然又任性,这个童大人一看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里打着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我便是人证。”
侍卫长冷冷地开口,目光阴冷地瞥了苓语一眼,“就是他撞的大人。”
第三十三章
手指抚上细白的脖颈,红灯下眼睫微微颤抖地垂着,朱红的嘴唇紧紧抿着。
“你生气的时候,那股龙涎香更令人心神迷醉……”琰白将方闻卿压在亭柱上,一只手反剪住方闻卿不断挣动的双手,一手抹掉刚刚交手时脸颊被擦出的血珠。
琰白用干燥的嘴唇轻轻摩挲着方闻卿的脖颈,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腺体就隐藏在这块白皙的皮肤下面。
“我若是在这里将你标记了,你猜那个叶元深会不会疯掉?”琰白贴着青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我把琰然送给夏国,不如就由你来补偿我吧。”
“五皇子好像并没有认清自己的现状?”
叶元深冷冷地擒住琰白的脖颈,“雁国为战败国,伏低做小,前来求和,你还想在夏国这里讨得什么好处?”
琰白笑得整个胸腔都在振动,“自然是讨得一位坤洚做我的妻。”
“你做梦!”叶元深甩开琰白,琰白踉跄了几步,抬手扶住另一根柱子,这才站稳。
“好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他就是我的了。”
方闻卿揉了揉被压痛的肩膀,同叶元深交换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叶元深抿了抿唇,撩起方闻卿额前的碎发,额角一片青紫,大概也是同琰白交手时受的伤,“疼吗?”
方闻卿抬手摸了摸,“还好。”
琰白站在一旁晃了晃,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方闻卿的目光冷得很,“五皇子的美梦该醒醒了。”
“且不说我现在是叶府的少夫人,凭我过去的身份,你我之间更是永远不可能。”
“你们不是好奇淮阳王府为何只见二公子,却不见世子吗?”
“我便是淮阳世子。”
琰白站在一旁,好像失了力气,扶着柱子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为何身为一位坤洚还可以去到南境,还可以成为镇守的将军?”方闻卿接过叶元深递过来的手炉,“因为我身后有帝王在为我做靠山,你想予我做些什么,便是在对夏国挑衅。”
方闻卿过去素来不愿提起崇义帝对他的宠爱,那份宠爱固然令人欣喜,但也令方闻卿寸步难行。
他还不够优秀,不够去承受别人给予的爱。
琰白沉默了一会儿,“当初在南境一战,我犯了错被父皇派遣到边关,那次我输给你之后,边关战事传回雁都,父皇深觉面上无颜,派人将我带回雁都禁闭,可是自那以后,我却日日夜夜只能嗅着龙涎香的味道入睡……”
“然后有一天,有人闯进了我的宫殿,宫里发生宫变,我的几位好哥哥自相残杀,最终只剩下我同庶出的大皇子。”
“父皇卧病,朝中求和的呼声越来越高,我主动请缨,来到夏国。”
“我觉得我终于可能再见到你了,可是你却说你早就嫁给你身边的这个人了?”
“连标记都没有,这样的话谁会相信?!”
“即使你标记了我,你我之间也根本不可能,”方闻卿冷冷地转过身,“不单单是由于家国恩怨,从本质上,我们便不合适。”
琰白坐在地上,有些凉,但是心却觉得更凉,见那朝思暮想了许久的人儿挽住另一个乾离的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叶元深听到了琰白呜咽的声音,忍不住偏过头去看那人的表情,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出生在夏国。
“觉得我很无情吗?”
出来这么久,方闻卿也有些累,微微靠在叶元深身上,低低地开口。
“没有。”
“他的感情开始于不理智,不正确,但谁都有错的时候,及时纠正,免得最终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