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ABO](26)
昨夜下了些许丝丝密密的春雨,宋府院子里那棵老树抽出嫩芽,垂髫的模样,好似在等着归来人一般。
方闻卿站在围墙外,抬头去看时,发丝便一缕一缕地纠缠在脸颊上,叶元深抬手去拨,将发丝别在青年的耳后,突然便听到方闻卿语气轻柔地开口。
“院子里的桃花快开了吧?”
呼吸喷洒在脖颈间,一下一下地撩着叶元深的心弦,“打了花苞,过些日子大概便会开了。”
“记得先前我们一起听的《醉花吟》吗,”方闻卿笑着携住叶元深的手臂,二人便慢慢地向马车走去。
“偶然得了颂语姑娘一番指导,想来如今心境不同,弹出的曲子应也大不相同,便想弹与你听……”
盛阮和谢筠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盛阮便趁方闻卿没注意的时候,一把扯住谢筠的手臂,拉着人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方闻卿二人已经上了马车,却久久不见二人跟上,掀开帘子去看时,身后已空无一人。
方闻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叶元深笑着将有些气恼地青年揽进怀里安抚,“便等他们主动同我们讲罢。”
青年哼了一声,干脆就着叶元深的力道顺势躺进他怀里。
叶元深弓下身子,在青年额头和眼睫上落下几个轻柔的吻。
离得近了,方闻卿的信息素的味道越发好闻,叶元深忍不住感叹了几声,默默克制住自己有些蠢蠢欲动的信息素,却还是有些逸了出来,克制不住地去勾缠青年的信息素。
方闻卿也感觉到了,便仰着面直直地盯着叶元深涨得通红的耳垂。
明明都想要得不得了了,却还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方闻卿有些心疼有些好笑,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双眼依旧直直地盯着乾离青年。
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叶元深却还偏偏装作看不懂的模样,手指一边摩挲着方闻卿的嘴唇,一边岔开话题,“听闻一品坊最近出了清香的口脂,缓解嘴唇干燥效果极佳,我明日便叫盛阮去带几盒回来。”
方闻卿见暗示无果,便伸出舌头一口含住叶元深放在方闻卿嘴唇上不断搓揉地手指,“当真不要?”
叶元深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只手被舌头舔舐过,浑身都渴望着那一下一下战栗不停的触感,一只手捂住了已经红得熟透了的脸,偷偷地透过指缝去看方闻卿的表情。
“你真的……太过分了……额……”
——————
谢筠不情不愿地被盛阮拉进了一旁的小巷子,整个人都有些恼羞成怒。
盛阮揽住和元青年的腰,脸凑在一起,姿态十分暧昧。
谢筠偏头去躲乾离青年的吻,一手捂住盛阮的嘴唇,一手抵在盛阮胸前用力推着,语气十分僵硬,“盛小将军还是不要再玩我了吧。”
盛阮一愣,便更强硬地揽住青年的腰,手抚在谢筠腹部摸了摸,“说什么呢,你这里没准都有我儿子了,我怎么可能是在玩你呢?”
谢筠面颊腾地涨得通红,手握成拳,毫不留情地打在盛阮的下巴上。
“变态色鬼!”
“啊——!”
盛阮惨叫一声,捂着下巴后退了两步,泪花都快掉出来了。
谢筠虽只是个和元,但也是个上过战场,残酷厮杀搏斗后生存下来的和元,手上的力气大得很,盛阮痛得一时眼冒金星。
谢筠转身走了几步,见盛阮没跟上来,又有些心虚地回头去看他。
青年蹲在地上,低着头捂着下巴,谢筠唤了几声也不见回应,便又别扭地走回盛阮面前,“哎……”
“……”
谢筠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嗫嚅着开口,“疼,疼吗?”,又羞涩地将头撇向一边。
乾离青年低低笑了两声,手从谢筠的小腿摸了上去,吓得他立刻绷紧了身体。
盛阮站起身,将下巴搁在谢筠肩膀上,垂眸瞥见后颈上的那片隐藏在衣领中深深的牙印,语气难得有些严肃,“等雁国的事了结后,我便想同将军提成亲一事。”
“成就成,与我何干,”谢筠肩膀不敢乱动,只能同盛阮耍耍嘴皮子。
盛阮伸手在谢筠后腰上掐了一把,愤愤地一口含住青年脖颈上的软肉,“你便好生想想,怎又与你无干了?”
——————
朱红色的彩漆宫墙,长廊之上,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颇有雅致。
院子里还有一棵棵还未完全盛开,带着粉红色花苞的桃树。
方闻靖坐在桃树下的椅子上,闭着眼眸歇息。
不远处站着方闻靖的贴身婢从,低垂着头伺候着。
宋金皓的事尚且告一段落,但琰阳如今却还蛰伏在京城内,崇义帝因着心疼方闻靖身子,将琰阳一事给了叶元深和琰白联手操办,好叫方闻靖静心养伤。
可那琰阳在京一日,便一日是方闻靖的心头大患,他食不安寝不寐,竟有些落下了心病。
苓语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若说太子殿下不配合医治,他倒也每天乖乖的喝药,但若说他配合医治,那副忧愁忧虑的模样又着实叫人不能自欺欺人。
明皇后早前因着方闻靖的事受了惊吓,卧床休息了好些日子,身子好些了,崇义帝又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便叫她少出门走动,来看望方闻靖的时候少之又少,只是经常派人来询问。
而闻然居出了那样的事,便不能再住进去了,方闻筱妇妇也回了公主殿里居住,却整日也不见人影。
更不用提日理万机的崇义帝了。
偌大的东宫只有一群见了方闻靖连头不敢抬的侍从们,和偶尔住在偏殿的苓语。
方闻卿抬眼看方闻靖有些落寞的背影,接过苓语递给他的汤药,一步一步走到方闻靖身旁。
第七十一章
“太子殿下近日有些憔悴,”方闻卿走到方闻靖身边,见方闻靖抬头看他,便将那碗汤药交到他手上,“可是苓语的药不怎见效?”
方闻靖面色有些发白,眉宇间有郁气积压,连方闻卿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看得出来方闻靖确实有些忧思过重了。
乾离皇子沉默着接过方闻卿手上的碗,轻抿了一下,觉得温度刚刚好,便仰头一口喝掉。
“叶小将军有没有同你讲过查办琰阳一事的结果?”
方闻卿闷着鼻子哼了一声,摆手去叫东宫的小侍从取来毯子,又不管方闻靖的意愿,自顾自地将方闻靖的轮椅推出了桃林。
“这光秃秃的林子有什么好看的,听闻锦鲤池中又添了不少好看的锦鲤,便同我一起去看看罢。”
方闻靖有些无奈,却又无能为力,余毒未清,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更别说自己挪动轮椅,东宫的小侍从又不敢阻拦他,一个个低着头跟在后面,只能任由方闻卿将他推到了锦鲤池旁。
锦鲤池是新元时新添置的,取多福多贵的寓意,离明皇后的宫殿极近。
方闻靖抬头去看明皇后的椒房殿,眼神中不自觉地流出眷顾。
方闻卿还是头一次见着他这么脆弱的模样,那个从小到大,都一如既往坚强倔强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这么渴望母妃的关怀。
方闻卿勾了勾手指,那小侍从便颠颠地跑到青年跟前,同青年低着头耳语,复又同方闻靖请示,便退了下去。
方闻靖背对着他坐在池塘边,没有窥听二人谈话内容的心情,手上捧着一袋鱼粮,一把洒进池塘里,便有红白相间的锦鲤游上水面,张着嘴巴去咬那鱼粮。
方闻靖觉得胸口那股郁气似乎有了发泄的方式,鱼粮一把接一把地洒下,不少锦鲤游上游下,惹得池塘内水花四溅。
方闻卿见池塘上飘了一层层的鱼粮,而方闻靖却好似还无所觉察一样,不管不顾地丢着鱼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手中的鱼粮很快见了底,方闻靖摆了摆手,“再去拿一袋来。”
方闻卿连忙拦住那领了命的小侍从,语气有些嗔怪,“殿下若是再喂,这锦鲤可要被撑死了!”
方闻靖有些心虚,抬眼瞥见有些惨不忍睹地池塘水面,掩饰性地咳了咳,将空了的袋子交给那侍从带下去,“不用拿了。”
“怎的说好的陪我来看锦鲤,殿下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乾离皇子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又热又烫的耳朵,听了方闻卿的话,当真是羞愧不已。
先前退下的那名侍从又小步跑到方闻卿面前,“殿下,夫人,皇后娘娘请二位到椒房殿里一叙。”
方闻靖怔了一下,抬头去看嘴角噙着笑的坤洚青年,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众侍从跟随在二人身后,也止不住低声感叹。
太子殿下郁郁寡欢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有些拨云见日,心情明朗了。
——————
苓语今日要回淮阳王府取些物件,又加之方闻靖沉闷了好些日子,这才叫方闻卿若有时间便进宫陪伴一二。
太子殿下身上的余毒清除缓慢,苓语隐隐记得他当初被方宪章带回京城时收拾了一些师父的遗物中,似乎有些珍贵的药材,苓语便想仔细找找,也许会有可以用得上的药材。
马车停在淮阳王府大门外,苓语踏着轿蹬下了马车,轻轻理了理发冠和衣摆,拎着檀木色的箱子,便往王府内走去。
“苓语公子!”
有人高声叫了一声。
苓语面色疑惑地回过头,见三伏一身蓝白的道袍,发髻挽得高高的,一眼看过去,清爽明亮,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句当真是翩翩公子。
苓语将箱子交给小厮,拱手向三伏一礼,“三伏兄。”
三伏咧开嘴笑了一下,“苓语公子可是外出刚刚归家?”
“三伏兄怎知我……”苓语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有种被监查的不适感。
“家师叮嘱,叫我多多向苓语公子请教学习,三伏便时常到王府询问公子的去处,答案皆是不知去处,算来也有好些日子了,”三伏立刻拱了拱手,态度十分诚恳,“这才有此一问。”
苓语点了点头,也算是接受了三伏的说法,便将人请进了王府。
“先前只在墙外远远瞥见过王府,如今身处其中一见,竟是别有洞天,如此精心排布,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三伏一路捧着淮阳王府话,言辞间隐隐暗示自己身居条件奇差。
苓语沉默着不说话,医馆既能称为京城最大,定然也不会过分苛待药徒,想必三伏所说,应当是来到医馆学徒之前的事情。
“想来当初落魄之时,到一隐居医者门前拜师学习,却被医者以天资过低拒绝了,又辗转几地,这才拜了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