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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长明(80)

作者:番茄加糖 时间:2024-09-18 02:01 标签:狗血 情投意合

  高炎定抬头看了眼天色,下令道:“整顿兵马,咱们立刻出发。”说罢,他跨上骏马,居高临下地对窦玉道:“窦大人,你刚脱险且有伤在身,本不该再令你操劳,只是现下祁州的局势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了,有劳你陪本王跑一趟,助本王将祁州夺回来。”
  这话说得格外自负傲慢,若是换做别人,窦玉定会觉得这人疯得不轻,才会猖狂如斯,可当这话出自镇北王之口,他也就不以为怪了。
  窦玉颓唐狼狈的面容上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他郑重地一鞠到底,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雀跃,好似高炎定不是邀他共赴战场,而是请他郊游赏花,“下官愿随王爷左右以供驱策。”
  “好!”高炎定赞了一声,然后扬起马鞭,朝着东边鹜、祁边界策马狂奔。
  窦玉和邹大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马跟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追随而去。
  是夜,高炎定他们进入祁州境内,趁着夜黑风高给兀自沉浸在酒酣耳热中的戎黎、东娄联军以重击。
  这帮胡虏被连日来的胜利和劫掠到的金银冲昏了头脑,加上祁州与辽阔的草原戈壁截然不同,在地利上他们并不占据优势,外加夜色的掩饰,高炎定的军队如同一把死神的镰刀,在冲锋喊杀中不断收割他们的性命。
  窦玉早前就对镇北王的威名有所耳闻,知道对方在北地甚至在整个桓朝都是战神般的存在,但当直面这个杀神在战场上砍瓜切菜似的勇武杀敌,近距离地感受对方的算无遗策和用兵如神时,他仍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导致喷洒的鲜血溅在他脸上脖子上,他都无知无觉。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头,高炎定只花了一夜外加一个白天就把那帮胡虏杀得溃不成军,不顾自己族人的生死,慌不择路地踏过同伴的尸体朝着草原的方向四散逃窜。
  高炎定岂会这般轻易就放过了他们,他留下半数的人继续在祁州境内清扫门户,自己则带着剩余骑兵追着穷寇一路打到了东娄境内,击杀了东娄的十来位高官贵族,甚至把对方王储的头皮削掉了一片,成了半个秃子。
  那王储吓得屁滚尿流,哪还顾得上与戎黎的盟约,带着一干部众逃到了王帐,说动了东娄可汗,带着大臣、王室成员将王帐向北迁移,一直退到了大漠以北,数十年龟缩不出。
  这便都是后话了。
  高炎定大获全胜后,带领麾下将士返回祁州,这时,被留下处理善后事宜的窦玉过来告诉他,魏言詹的尸体在死牢里被人发现,仵作说他是被胡虏的斧钺砍死的。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喂点我海星吧,啊啊啊——(张嘴)


第80章 庭前折桂
  “下官以为,应该是魏言詹与虎谋皮终被虎噬,算得上是天理昭彰,因果报应了。”窦玉将仵作填写的尸格呈给高炎定翻阅,脸上既是愤懑又是痛惜,最终以一身长长的叹息告终。
  “魏言詹的家属内眷呢?”
  依照桓朝律法,官员通敌卖国,可是族诛的大罪。窦玉见他似是要按律惩处魏家,立马请罪道:“恕下官无能,魏家人也被胡虏尽数杀害在府中,连魏言詹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被摔死了,无一幸免。”
  高炎定将尸格还给窦玉,脸上无甚波动,“横竖都是死罪,怪不得旁人。”可是稚子何辜?
  窦玉听后,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抄着手沉默地低下了头。
  祁州暂定后,窦玉在高炎定的支持下暂代州牧职责,他派遣差役张贴告示,发布了一系列政令抚恤治下各地,并让存活的里长、村老协同府衙,清点死伤的人口,号召躲藏逃窜的百姓归家继续秋收。
  一切百废待兴。
  而此次祁州遭受重创,更因魏言詹这厮让高炎定损失了一支精锐,令人痛惜,但现下的祁州情势对于高炎定来说,却是大大的有利。
  高炎定这个“镇北王”的称号,是他当初倚仗赫赫战功和政、治手段与天授帝及帝京各派系多番博弈后获得的战利品。实际上,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整个北地还未真正被他收入囊中,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但当初他暗示天授帝将封号定为“镇北”两字时,并不是出于虚荣狂妄,而是为了将来某一天,能名正言顺。
  《论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很早以前,当他在心底滋生出不该有的野望时,便已开始为将来扫除阻碍埋下了无数暗线。
  收拢北地七州势力只是个开端。
  万事开头难,一个像魏言詹这样由朝廷钦定的封疆大吏就阻挠了高炎定的脚步许久。
  可如今情势大变,祁州的官吏连同州牧,死的死,伤的伤,将近有七成的要职急需人来填补。然而帝京与祁州千里之遥,光是南地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那帮京官吵出个结果后去收拾,真要等他们想到祁州并商量妥当,任命新的大小官员各就各位,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年了。
  高炎定这次又出力又出兵,何况祁州早被他看做自己的地盘,说什么都不会允许像当初湄洲一样等着别人来摘现成果子的事再度发生。
  何况,没了魏言詹这个小人,如今的祁州还有谁敢站出来与他公开唱反调?所以,这次发兵祁州所得的收获不可谓不大。高炎定迅速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美其名曰在帝京定下接任的官吏前暂代职责。
  而祁州的军队同样名存实亡,原先高炎定就看这帮疏于训练,一点没有血性的兵卒不顺眼,如今更是以替祁州戍边、征兵为由,将自己的几个得力干将堂而皇之地安插到祁州军中。
  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祁州军也会如同云、甘、鹜三州的将士一样彻底成为他手中挥动的利剑。有了这把剑,还怕有旁的反对声音么?
  这下,占据祁州要职的除了一个窦玉,其他都被高炎定的心腹把持住了。
  不过这位窦大人也是个妙人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明明比谁都看得通透明白,却对高炎定这种土匪似的占山头行为不闻不问,只管勤勤恳恳地埋头苦干。
  这让高炎定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人也不禁生出点欣赏之情来,问他是否愿意为自己效命。
  窦玉的回答很耐人寻味,他没有直接回绝或是接受高炎定递来的橄榄枝,只对这位镇北王言语里的肆意妄为和之前的种种越俎代庖之举一笑置之,“承蒙王爷您看得起下官,命下官担任州牧一职,您的厚爱下官本不该推脱,也无理由拒绝。可是……”说到这儿,他刻意顿了顿,面上显出一层即便面对祁州的惨状也不曾有过的忧虑来。
  高炎定道:“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不论你接不接受,本王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你不利。”
  窦玉眼中溢出感激,他道:“下官的家族亲眷都在帝京,并未和下官一同来祁州,所以请您恕下官造次,至少目前还无法在明面上为您效命。”
  他话里的小伎俩,高炎定不是没有察觉,不过这点容人的肚量,他自忖还是有的。
  于是,他半真半假地对窦玉道:“常言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是不知,窦大人以为,北地与帝京哪方是汉哪方是曹?”
  窦玉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恭顺道:“还请王爷放心,不管下官身心在何处,定当勤勉理政,不敢懈怠。况且,您的兵和您的人都在祁州,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下官,下官就是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您作对哪。”
  高炎定哈哈大笑,窦玉便知,今天这关自己是安然度过了。
  果不其然,眼看祁州一切按着自己的想法步上了正轨,今日与窦玉交锋的结果,也算合他心意,只要窦玉知晓自己对他的惜才之心和警告之意,继续安分守己,任劳任怨地替自己治理祁州,那他也能安心地早点动身折返云州了。
  毕竟在安宛,还有更值得惦记的人和事在等着他。
  高炎定回到云州先去了军营,将公事交接完毕后才骑马回了王府。
  此刻才八月上旬,离中秋还有些时候。高炎定想到与明景宸的约定,心道,这帮胡虏真是不经打,这可比自己当初预期的时间提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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