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2)
严况心中赞叹嘴上却冷言冷语道:“难怪杜袁两家女儿皆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一个为你闹到御前,一个为你丢了性命。”
程如一并不反驳,有气无力道:“多谢……所以,严大人什么时候能赏罪人个痛快的?”
夹杂在程如一发丝间的水珠冰碴,滴滴滚落在严况持刀的手背上。严况见状抽刀甩手,任由对方脖颈一歪,侧身负手再道——
“状元郎记性不好。不过半刻而已,就忘了方才这顿鞭子是为着哪桩才挨的了。”
程如一闻言心头猛地紧缩,他咬牙皱眉不住发抖,稍稍抬眼,却发觉严况骤然近身低首,原本的罗刹玉面此刻竟显得格外恐怖。
而那人贴在耳侧一字一句缓声道:“鞭刑?不过开胃小菜罢了。程状元,可吃过海虾么?足有本官手掌这般大,肉质鲜美多汁,唯一的缺点是虾线又粗又长难以处理,有经验的庖厨,会用一种特殊的弯刀,一划一挑,便能轻易给海虾,开背挑线了。”
“很巧,镇抚司也有这种弯刀。”
程如一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妙,这恶鬼是要把他当海虾挑了……?
“该认的都认了……你还想怎样?”程如一仰面扭头,不敢直视严况手里那寒光熠熠的钩子,咬着下唇,头使劲儿往后倾。
瞧着这美人状元仿若受惊的羊羔,严况却无动容只淡淡道:“弑父杀母这条罪名,你方才便含糊其辞,不肯交代清楚,如今又只字不提,看来程状元是嫌本官招待不周了。”
说罢,严况绕到程如一身后,冰冷锋刃贴上后颈,惊得程如一打了个激灵。
“别……别别别!求你别……”
程如一话都说不利索,结巴道:“严大人……阎王大人!我说了我认,我都认……但,这两桩,可否容罪人多些时间编……啊不,想一想?实在是时日太久,记不得,记不得了……”
不待程如一说完,严况翻掌握紧,铁钩掌中翻转,贴着程如一后颈线向下一带。
严况的刀法太快,皮肉边缘先发白,随后才渗出这层层沓沓的殷红来。笔直的血痕从后颈到腰窝,衣料迅速与血肉粘在一处,刺鼻血气再度扑鼻而来。
要了命了……
皮开肉绽,抽筋敲骨。
什么尊严傲骨,此刻尽被程如一抛诸脑后,他疼得摧心剖肝,喊得也是撕心裂肺。
程如一此刻真像是案板上的虾,挣扎间,捆着手腕的鱼线也嵌进肉里,此时此刻,当真呼吸于他而言都算是酷刑。
缓了许久,程如一神志不清的嘀咕着:“痛……肯定会死了吧?是不是……快死了……”
严况负手甩去刀上血珠,闻言竟也不忘添堵道:“刀入半寸,不及脏腑心脉,皮肉伤罢了。状元郎如此博学,难道竟不知人这一身血有百两,阁下才流了三分尚不足,如何会死。”
“你……”程如一虽然痛得厉害,但也大致听清楚了,他想骂人,却发不声儿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好句来骂严况这个庖厨阎王,心说自己但凡还能有命在,便是咬破指头写血书,也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他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天上的哪路神仙,明明已经一无所有,满身污名了……难道就连个好死也落不得?
大楚人人皆知,进了这镇抚司,便不可能活着出去。所以自己只是想死,想痛痛快快上路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
程如一半塌着眼皮,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隐约却听见脚步匆匆,只闻有人对那严况道:“指挥,韩相爷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韩相爷?听闻这名字,程如一不由回神。是御史大夫袁善其命自己去构陷的那个丞相韩绍真?
那这也算是自己的仇家了。程如一心说:他这会儿又来诏狱干什么……不会是想要灭口吧?那可真是谢谢他,衷心的谢谢他全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严况攻x程如一受
严况有病,但不病弱,能打。
程如一漂亮,但不娇娇,抗揍。
1v1传统向古耽,半朝堂半江湖,剧情中规中矩,武侠探险一部分,权谋布局一小部分,宅斗破案一点点,感情跟着剧情走。
主角he但有配角死亡情节,无生子、狗血、ntr、恶毒女配,有点百合。
攻是真的身患绝症,但这是武侠小说背景,有神医有奇迹,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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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诏狱及镇抚司元素,均采用自明代北镇抚司和东厂诏狱的设定。
第2章 服毒
光影两分,一步踏出昼夜之别。
镇抚司前厅灯火通明,干净整洁,与刑房里鬼气森森的地狱景象,竟是截然不同
此刻镇抚司前厅中,一名身着紫袍玉带的长者端坐正位,年岁不减其风华,反增厚重沉韵。
听闻脚步声,似在深思的韩绍真眉心猝然一动,略微抬眼,便显不凡威仪。
“况儿来了!”
见来者是严况,当朝宰相韩绍真竟主动迎上前去,紫袍沉肩,原本不怒自威的神色,顿时改换成了和蔼笑意。
韩绍真笑眼和蔼道:“况儿,老夫都递三回帖子了,你这孩子,怎得一封也不回啊?”
“伤好的怎么样了?送去的补药可还好用啊?”
“少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像审问犯人这种杂务琐事,交给手下人去办就好,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韩相公。”严况打断他,不耐烦的看向这与自己有几分眉眼相似之人。
这与方才他对着程如一的冷脸不同,此刻,他神色里多了几分复杂踌躇。
严况冷色直言道:“若为公事,请韩相公在此呈上公文。若为旁的,司里事务繁杂,恕下官不能奉陪。”
“什么公事啊……”
韩绍真扫视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探头道:“哎呀,我找你,那就不能是为了私事?”
严况后退,与韩绍真拉开距离,脸色似乎比先前更加难看,仿佛既厌恶又想逃避。
他开口,语气比之先前更为冷淡:“下官出身卑贱,岂敢与韩相论私?若尊相口中的“私”,是“结党营私”的“私”,卑职刚审完那今科状元,有他作例,严某更不敢动这个心。也请韩相公爱惜羽毛……莫要图一时之快而违逆圣意。”
韩绍真被噎了一通,却是一副习惯了的模样,无可奈何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就当是老夫下朝路过你镇抚司,来讨杯茶喝成了吧!对了,说起那状元郎,你可仔细些,莫让他死了才是……”
韩绍真说着面露喜色合掌道:“如今他落到你手里,真是天助我也!这可是一举扳倒袁……”
“韩相公。”严况再次打断对方,古井无波的眼底竟难得渗出一丝怒意:“相府在南街,相爷下朝回府,镇抚司可并不顺路。”
“还有,相爷注意言辞。镇抚司是陛下的镇抚司,不是严某的,更不会是你韩相公的,助不了相爷分毫。”
韩绍真听得只皱眉,捏紧了扳指想再说些什么,忽然一阵慌乱脚步声传来,顿时打破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名狱卒急匆忙赶来,似有急事,然而一看这凝重气氛,刚想开口又憋了回去。
“有话就说。”严况又瞥了韩绍真一眼,沉声对那狱卒道。
韩绍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掸了掸衣摆,恢复先前老谋深算的模样,悠悠道:“说吧,老夫也不是什么外人。”
“是,卑职见过相爷……”
狱卒恭恭敬敬对韩韶真行了个大礼,随后才道:“禀指挥……不好了!袁家小姐带人来,闹着要见你!说是一定要允准她探那程状元!不然,不然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