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5)
傅锦坐书房里捏着书蹙了下眉,想是有些嫌烦。
老管家眼眸一弯,甚会审时度势,紧接着转头乐呵呵道,“小少爷大病初愈,在屋子里闷这么久想必也无趣得紧,不如趁着夜色一起出去透透气,对身子也好。”
我正趴在软榻窗前看烟火,闻言仰着的头颅一滞,斜眸有些好笑的睥了他一眼。
能当上侯府总管掌控这一座别院,果然是有些狐狸城府在身上的。
“你想去看看?”傅锦眼神瞥过来。
我扯了扯嘴角,“不想。”
“不想趴窗边那么久?”
傅锦放下书起身拂了拂衣角,让丫鬟去拿了件披风回来,扭头对老管家淡漠道,“带路。”
老管家满脸慈爱,躬身一笑,“殿下,且随我来。”
我:“......”
拢着披风走在曲曲折折庭院游廊,老管家挑着盏灯,瘦金体绫绢裹着六根竹骨铸成长棱形,风雅而又隽秀,昏暗烛光透过瘦挺字体笔锋处透出来,撇捺如鹤,竖折如竹,着实一幅好字。
珠玉在前,西厢里其他花灯顿时都失了些颜色。
踏下游廊走过布满爬藤的月亮门时,傅锦在黑暗中握住了我手,仰头看他,他站在夜色中月亮门下头也没回,只是淡漠声音轻轻飘散在夜风中,“夜深路滑,不要跌倒了。”
我站在漆黑庭院里单手拢着披风,敛眸抿了抿唇,没有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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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事情有点多 万一断更 提前致歉
完结旧文《囚徒》《赴宴》,废文直接搜就可以~
第10章 10
老管家将整个上元街道都搬进了西厢庭院里。
盈盈灯笼坠成灯墙,林林总总地随着各类摆摊蜿蜒曲折绕向远方,烟火一颗一颗在夜空炸开,年纪小的丫鬟们三三两两相携跑过小摊,举着串糖葫芦去试戴青面獠牙面具,嘻声笑语,玩的正欢。
老管家慈爱笑道,“殿下勿怪,这样才有点气氛。”
傅锦对赏灯游街没什么兴趣,全凭老管家一腔热血撑着,提着灯口若悬河讲了大半天。
“当初王妃与侯爷怄气,带着丫鬟前来别院小住,恰逢上元佳节刚过,侯爷便让人寻了这些玩意儿来摆弄,还特意请了杂耍师傅跟戏班子,穿廊游街,好不热闹。后来侯爷与王妃和好离开,这习俗也就保留了下来,府里小丫鬟们可都盼着这几天,上元节府外逛一天,隔几日府内再玩一宿,甚是高兴。”
傅锦面无波澜的听着,眸底神色却愈来愈冷。
老管家浑然不觉,笑了笑有些感慨道,“自侯爷去后,王妃倒是许久没来别院了......”
傅锦停下来,浑身冷意凌然。
老管家愣了下,有些疑惑迟疑道,“殿下......”
傅锦看着喧腾繁华的园内上元街景,握在我腕骨的指腹贴着皮肤轻轻擦过,不紧不慢道,“太吵了。”
老管家恍悟将旁侧的阁楼矮门推开,提着瘦金墨灯,领路直入缓缓登上阁楼三楼观景台。
躬身笑道,“此处寂静,最宜观景。”
我望着楼下华灯明灭的园内景象有些恍惚,放佛置身梦中游。
老管家递上两张残破半面佛面具,邀游请愿兴致不减,“等会儿热闹起来,会有杂耍师傅游街表演,殿下与小少爷有兴趣的话可以佩戴面具下去转转。”
傅锦接过面具,修长指腹抵着铜铸粗糙边沿缓缓擦摩,垂着眸有些兴致缺缺,“夜里风大,让人送条毯子上来。”
老管家点头应下,躬身亲自点亮两盏小烛灯,罩上雪青色灯罩嵌在观景台凭阑处,对着傅锦行完礼提着灯退了下去。
晚风轻轻拂过,烛灯透过雪青色锦料映出微凉的光。
傅锦将面具递过来,靠着楼阁廊窗半张脸都隐在昏暗里阖眸休憩。许久,清泠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看什么?”
“烟火。”
“烟火早停了。”
我看着远处隐匿在葱郁暗影里的夜色,没有说话。
傅锦靠窗阖眸隐匿在静谧夜色里,沉默许久却拽过我圈进怀里,宽阔肩膀像张密不透风的网隔绝了外界所有风风雨雨。静静抱了许久,傅锦握着我腰侧捏了捏,开口,“饭都吃哪儿去了?”
我侧了侧头,只能看到暖阔怀抱里的无限暗色。
敛下眼眸,靠在他胸膛仿佛藏身一方寂静小天地,我忽然觉得好生疲惫......
后来,老管家送了毯子上来又退下。
后来,我被傅锦坻在观景台凭阑处,捉着腰,仰着身子,吻得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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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看云看月看烟火 就是不愿看人间
第11章 11
上元已过,深深庭院街景扮的再漂亮也是假的。
可能夜色太迷离,有人捧着鱼目当珍珠,有人醉在夜风里......
被傅锦抱着离开阁楼的时候,两个小丫鬟提着灯追闹间不小心撞了上来,披风被小丫鬟惊慌蹭开,腰侧蓦地一阵钝疼,似有指尖隔着衣料无意戳抚而过。
“啊!殿、殿下......”
两个小丫鬟看清被冲撞到的人,仓惶跪伏地上满头冷汗,瑟瑟颤抖!
傅锦面色骤寒,横抱着我伸手去摸被撞到的地方。
“没事。”
我挡住傅锦伸来的手臂,两只手紧紧攥着他手掌外侧,额头抵在他胸膛轻轻蹭了蹭,“腰疼......”
浑身情欲痕迹还未褪下,我能感觉到额角的薄汗跟发烫的眼角耳尖,侧头将脸埋进傅锦怀里,脖颈旁被吮吸到发疼的皮肉被夜风一拂有些微微泛痒。
傅锦扯了扯披风盖住我脖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让侍卫去叫管家过来。
庭院游廊曲曲绕绕,我闭着眼睛靠在傅锦怀里,捏着塞进腰间衣带里的纸团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冷?”
傅锦阔步踩着游廊昏沉暗影前行,侧眸看下来的时候一半面容隐在黑暗里。
我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月光透过树梢廊檐撒下来,凉凉的,黑暗里我握着纸团的掌心却沁洇出细碎汗渍。
傅锦轻笑一声,声音散在寂静游廊暗影里,藏在血肉深处的心脏被那声笑撞得颠了颠,我悄悄捏紧指尖掩去胸腔深处的荒芜。
回到卧房靠在浴桶里,我将纸团拆开看完揉碎融化进水里,隔着粼粼水波垂眸看着泛红指尖失神。
门外小厅暗卫隔着屏风送来了京中急召,傅锦看了眼丢回桌上。
“太子......”
暗卫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傅锦沉默片刻,指尖叩在桌面敲了敲,“明日回京。”
低垂的眼皮撑开,我看到窗边摊开的书被暗卫出门带起的薄风翻飞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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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回侯府时又是一个夜降时分。
天色骤暗,夜风卷着雨丝扑在马车上,将雕花的乌漆楠木洇湿,空气中透着薄薄的凉意。
车外夜雨逐渐大了起来,敲在车厢上,像夺命催魂的尖刀。
马车晃了晃,傅锦拿起漆黑斗篷帮我系上,拉起宽大兜帽,不紧不慢地将滑落的发丝别进去。
“哐铛——!!”
车门被一刀劈开,晃了晃歪栽挂在夜雨中,车厢外急风骤雨携卷着刀光剑影分外明晰。
“殿下!!”
数十条黑影卷着风雨飞扑而至,临近车厢被暗卫横刀拦下,隔着重重雨幕交叠在一起,你来我往,险境迭生!
“护送殿下先行!”
领口绣着侯府暗纹徽章的侍卫劈开一道黑衣人,提腿踹开,纵身跃至车厢前挡住刺来的长剑狠声下令!
我侧身向外瞥了眼,蓑衣刺客隐在暗林里源源不断袭来。敌众我寡,骤雨暗林,刀剑沾了血雨砍在蓑衣上带着雨水滑下,刺客反手一剑便砍出了鲜血迸溅......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林间地上,三枚暗器泛着冷光从背后破风而来!
傅锦随手抬指弹开,一把揽着腰将我拥入怀中,右臂绕过我肩膀两指交叠对着冰冷暗器反指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