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科学发展观(下)(43)
“那半是杖头痕呢?”
前面两个问题,他都不太关心了,毕竟已成定局。
穿越是穿了,孩子也长大了没有夭亡,他并不打算改变什么。
可是未来,关于自己会不会穿回去,关于这时空的一切,他都还是想了解更多。
严世藩其实也略有些意外。
陛下明明是想要了解这三句话的意思,可前两句都不作深问,只粗浅了解下意思就打住了,是为什么?
他低了头慢慢道:“第三句,出自唐代诗僧齐己的《过陈陶处士旧居》。”
“闲庭除鹤迹,半是杖头痕。”
虞璁茫然着听他把全诗背了一遍,心想这就是剧透。
刚才按周天师的意思,这句话就是整本书的大结局了啊。
“怎么个意思?”
“是怀念故友之诗,”严世藩也不知道皇上在牵挂什么,只觉得陛下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诗人在静庭中游荡,除了野鹤的爪痕之外,地上更多的是故友从前手杖留下的痕迹。”
首先光狐仙信佛的这一点,就够奇怪的了。
难道周白珺这么瘦那都是因为在吃素?
其次,如果真把这诗代入到未来,难道是自己又穿回去,跟陆炳阴阳相隔,只剩下史书字里行间的杖头痕聊作缅怀?
皇帝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做诗词分析题,难怪高考语文成绩一般般。
“若作卦文相解,倒也是个好的意思。”严世藩沉吟片刻道:“微臣愚钝,只觉得这爪痕与杖痕,都别有用意。”
“行吧。”虞璁满脑子都想找俞大猷或者唐顺之再给自己算一卦,此刻只挥袖道:“你去西殿陪陪孩子们下棋,别的事再说吧。”
“是。”
皇帝一个人坐了良久,把陆炳给唤了过来。
陆大人在发改委那刚开完会议,手头一摞文件交给了下属,匆匆去了乾清宫。
“陛下?”
虞璁抬起头来,闷闷道:“我今天被人给绕糊涂了。”
陆炳怔了一下,安静地坐在他的身侧,听他把事情讲完。
“我还以为,他能跟我讲的明白一点。”小皇帝叹了口气,心情低落道:“他是不是在糊弄我啊。”
“我觉得……”陆炳想了想道:“虽然不知道那三个问题是什么,但这今付无法时,从前有听王首辅在讲学中提过。”
“提过?”虞璁抬起头来,眼睛又放出光:“什么意思?”
“这句佛偈,整体的意思大概是说,”陆炳回忆着王老爷子的教导,慢慢道:“万事因果,皆在虚实之间,既是命定,又为机缘。”
也就是说……我穿越过来以后的种种,还有被我蝴蝶以后所产生的种种,都是平行时空里的另一种可能?
我现在所在的大明朝,既是真实的明朝,也是另一个时空里虚无的存在?
虞璁愣了半天,总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他不愿再琢磨下去,索性唤了陆炳一起茗茶对弈,说几句闲话亲近一会儿。
等夜色渐深,西殿那突然传来了小小的骚动。
“是孩子们又怎么了?”
虞璁皱了眉头,示意黄公公过去照看一下。
没想到黄公公再回来的时候,还把一脸愕然的严世藩给带回来了。
“哟呵?”虞鹤抬眸瞥了他一眼调笑道:“严东楼这是被朕的哪个孩子给降住了?”
“回禀陛下,”严世藩擦了下额角的汗,只深行一礼道:“臣刚才以半目,险胜二皇子。”
……半目?
朱载壡?历史中的那个太子吗?
虞璁愣了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孩子们都小,学围棋也才都一年半有余。
从前多少次对弈,除了长公主那次偷换棋子作弊之外,几乎每次严世藩和他们对弈,都可以赢五目以上,完全是碾压级别的对手。
可是半目,那就相当于即将快追平了啊。
“不假。”严世藩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语气恳切道:“微臣未曾让步,走神,每一子都是慎思之后才落下的。”
“这孩子……就是当初那个步步都学了你的路数,钻研你每一次下棋的法子的那个吗?”虞璁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向黄公公哑然道:“把壡儿带过来。”
这是史书上十七岁夭折的庄敬太子,如今才五六岁啊。
一个小皇子跟着黄公公走了进来,安静缄默的抬头望向他,睫毛长长的很好看。
“壡儿。”虞璁深呼吸道:“你今日差点赢了严承学,是吗?”
朱载壡安静地点了点头,又补行了一个礼:“见过父皇。”
“可以下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虞璁看了眼严世藩,后者给了个肯定的眼神,他鼓励道:“父皇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
朱载壡抬眸望向他,浅浅的笑了起来。
“作为孩子们中长进最快的那一个,父皇想奖励你一些东西。”虞璁声音温和而又威严,既是金銮之上的帝王,又是一个足够令他敬慕的父亲:“壡儿想要什么?”
小皇子听到这句话,神情略有些惊讶。
他半天没吭声,恐怕是被母妃教导过,不能随便收礼物,要谦恭。
“不必担心别的,今日是你做的好,父皇要奖励你。”虞璁放缓了声线,再度鼓励道:“想要什么呢?”
“父皇,”朱载壡鼓起了勇气,声音绵软又带着些希冀。
“儿臣想去大学里读书。”
第105章
读大学?
虞璁愣了半天, 心想这还真是……挺麻烦的啊。
别的愿望都好满足, 可是让这孩子去读大学,先不说基础知识学了多少, 这意味着他要同其他的士民阶层接触,光是安保和身份的掩饰都很麻烦。
“怎么想要这个呢?”
他把孩子抱到了膝上, 引导道:“喜欢大学的什么?”
“沈姐姐从前说, 大学在今年就快建好了, 而且可以学到特别多的东西。”朱载壡跟布偶猫似的任由他抱着,垂了头闷闷道:“很久没有看到沈姐姐了。”
虞璁失笑道:“想学些什么?”
“算术,写字, 什么都想学。”朱载壡抬起头来, 眼睛亮亮的:“听说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好多东西呢。”
“这样好不好,父皇给你择一个老师,把你教到所有基础的东西都会了, 就送你去大学。”
小皇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完全没任何反驳和争辩的念头。
虞璁抱着这小孩想了想, 还真没几个合适的人。
首先真正在数理方面有所研究的, 基本上都被派遣去工部或者大学准备下一轮推陈出新了。
其次,要能够教到让孩子也能听懂,而不是意味的灌输和填鸭式教学的,除了沈如婉之外, 好像还真没谁。
——等等。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徐渭一是年纪小, 二是已经通过理科科举进入朝廷, 说明专业能力过硬、基础扎实。
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做皇子的侍讲不太好,但给个侍读的名位还是可以的。
“明日给你带个小哥哥来,让他先教你看看。”
第二天上午,赵璜特意来了乾清殿,拜托皇上跟他走一趟。
“是交通干线的事情?”
“东西太多没法带到乾清殿来,还请皇上去工部一趟。”
虞璁点头应允,顺便嘱咐虞鹤约了陆炳下午去视察医院。
之前一堆事横插进来,愣是把这趟巡查拖了好几天。
工部较五年前,已经扩充了两倍不止。
在皇帝的英明指导下,这里已经建立了资料文档库,实验试炼场,还有各种周到的防火措施。
而这一次,赵璜带去他看的,是沙盘。
整个沙盘把京畿和东北西北两条路线都用缩小的方式呈现,植被什么的都制作简略,可是纵横的路线却如抽象派画作般清晰明了。
“一共三大站,三十六小站,几百有余的驿站,”赵璜执了杨柳枝,示意虞璁看向三个竹制的模型:“匪患之事已经交由胡都督,之后会进行二次的清扫和调整——重点是这三个客运站中间,应重修砌几条大道。”
虞璁正有此意,肯定道:“用作军马运输,加快行路速度?”
“寻常快马从京城赶到西北大约要一个月有余,当好路修成,驿站处处设定好了之后,可能只需要十五天。”赵璜记得虞璁之前的构想,补充道:“几个小站也会安排专人布置饭食,方便供给饮水干粮,让旅人更快的抵达。”
“不仅要注意这个,”虞璁想到了那些长途大巴上屡见不鲜的乱象,叮嘱道:“每辆车上要设立流动的官差,严打违纲乱纪之事!”
“这是自然,”赵璜笑道:“如今锦衣卫和工部合作密切,无论是京城内的风气还是这些琐事,都打理的清清楚楚,微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虞大人。”
虞璁心中念头一动,心想这锦衣卫除了做情报机构之外,还做城管了,真是反差感爆棚啊。
“那,航海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
他现在跟每个部门之间要结算的事情都太多,手中还真的备了几张小卡片,免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二批船队正在建立,预计一年半就可以建完了。”
要不是皇上当年如饕餮般把钱都吞了回来,如今种种都完全没钱折腾。
赵璜一面汇报,一面忍不住感慨起来。
他也算两代老臣,为官接近二十年。
从前工部紧巴巴的穷成什么样子,现在一想都跟做梦一样。
“另外,宝船队伍大概一个月后启程,按照陛下所绘制的地图东行。”
嗯?
虞璁眼睛一亮,随手找了纸笔刷刷写了好几样东西。
“要是看到这些,记得给朕带回来!”
赵璜接了单子,先看了眼皇上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单子上都写着什么。
『葡萄酒』
『暹罗猫』
『起士』
『香水』
……
皇上心想这代购难得出一趟国,啥时候能回来都说不定,只低了头又想了想道:“这次出海位置偏远,切记要备上充足的橙橘,或者榨汁数桶后冻好,定期化冻了给海员们饮用。”
补充维生素C什么的……也怕你们听不懂。
赵璜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习惯了不多问就老老实实做,也深知皇上就喜欢他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