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科学发展观(下)(22)
虞璁接了那小皮绳,又想了想道:“到了军里,不许骚扰别人,要吃肉自己去猎,听到没?”
佩奇嗷呜一声,两步上前拿脑袋蹭他的手心。
虞鹤站在旁边噗嗤一笑,忍俊不禁道:“这可真像成精了。”
蓝道行掐指一算,让另外两个天师跟着皇帝过去,自己留在宫中驻守。
几个小家伙也听说了父皇要走,个个跑过来把眼泪鼻涕全抹在龙袍上了。
四皇子这回觉也不睡了,死活黏在虞璁身上,就是不肯下来。
这娃儿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虞璁耐着性子一个个的哄过去,还不得不跟其中几个许诺了种种好处。
就当你们的爹出差去了哈,乖啊。
在回京的这几个月里,陆炳重新规整了三大营禁军的防守情况,督促了城墙的修建和城防的设计,基本上没休息过。
等到了路上的时候,陆大人终于没撑住,连着就睡了三天三夜整。
唉,同是天涯加班人,夜半挑烛灌浓茶。
虞璁摸了摸他眼眶下的黑眼圈,无奈的笑了起来。
真是工作狂遇到了工作狂。
由于这一路轻装上阵,带的人也没之前的多,所以只花了三十五天就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这一到草原上,虞璁才又感觉到那种久违的气息。
自由的无边无际。
皇帝这次过来,还是穿着紧身的轻甲,没顾着龙袍冠冕的那一套。
但是将士们早就集结好了上前迎接,队伍整齐而严肃。
皇帝颇有种自己被一群人接机的奇异感,直接跟那几个眼熟的老将军寒暄了几句,去看目前的情况。
他在三月时离开了河套,如今在五月末回来视察建设情况。
只见蓄马场和驯马场都已经被建设完毕,不远处就是由之前的军营扩建出来的基地。
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虞璁清楚河套有多大,也清楚如何攻难守。
但是……养马场只要三个就够了,军营在这个地方有吃有喝,还可以开垦田地种菜,放个一万人驻守差不多。
与其费尽心思想怎么守住河套,不如动动歪脑筋思考下,怎么样让蒙古人疲于应付,怎么样让这帮人开始互相残杀,根本没时间来管河套这块鸡肋的地方。
河套对于明朝当然战略意义重要,可是蒙古目前领地从南部接壤到北西伯利亚,可以说是大的无边无际了。
麻禄神态放松,明显是心里有底也肯信任皇上,说话的语气都比从前和缓了许多。
中兴之主达延汗有十一个儿子,二儿子乌鲁斯博罗特被右翼设计杀掉了,其他的十个人还活着。
当时达延汗废除了太师制度,恢复了蒙古传统的济农制,直接简化了蒙古的行政单位,同时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分封。
左右两翼有六个万户,同时绝大部分儿子都被分到了蒙古各处,来进一步加深对各个区域的把控。
虞璁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跟将领们开了个许久的会,用平津的语气道:“直接约着分谈吧。”
“分谈?”陆炳怔了下:“明着跟他们分谈?”
“正是如此。”虞璁点头道:“明着来。”
第80章
其实关于来明的还是玩阴的,虞璁想了很久。
但是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里, 有一点是绝对清晰的。
那就是这十个头头, 都没有固定的住处。
如果这些人都是明朝的藩王, 那肯定都有各自的领地,该呆哪呆哪,皇上想找谁就找谁。
可是在大海般的荒漠里, 这些济农和部落首领都是如同兔子一般, 过两天换个洞呆着——想要靠探子一个个找过去, 根本不可能。
但是皇帝这话一出,大臣们可就坐不住了。
“陛下,怎么能这么来呢,蒙古人还在拿俺答之死反复责问,我们这边也一直在打马虎眼反问他们,”张将军恼火道:“如果如今公开召开会议, 岂不是坐实了咱们的不义之举?”
虞璁忍住打哈欠的冲动, 坐稳了慢慢道:“作为宗主国,坦荡胸襟是最基本的事情。”
他不仅要靠着这个明晃晃的道德和大义招牌去跟这些人谈, 还要做出一光明正大的模样, 去吞吃掉这整块蒙古。
日本和朝鲜确实没什么东西,可是这一整片蒙古草原, 和再往北的偌大地盘,可都如同宝藏一般存在着。
整个明代的蒙古, 就是百分之八十的俄罗斯。
而俄罗斯所拥有的石油量, 是世界探明储量的12~13%, 森林和矿产资源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能打下蒙古,用更合理科学的方式进行重组重建,未必会发展的比东三省差。
至于最北边连种地都没法的那块土地,完全可以送给那帮游牧民族的残余势力,让他们缩那就是。
虞璁心里虽然有野心,面上还是一副菩萨般笑呵呵的模样。
“既然蒙古诸族都在争斗不休,那索性用老大哥的姿态来主持公道。”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向逐渐安静下来的每一个人。
“你们想想,从前那些宗族庞大的家庭里,如果有争夺家产之类的事情,不都是由更老一辈的来主持公道?”
虞璁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又淡笑道:“当然,还是要给点好处的。”
能够接受明朝的官方调解,不仅仅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到各种地块,还会予以更多优厚的好处,甚至能与明朝增加商贸往来。
这些东西都会被藏着掖着,说的玄乎其玄,让人有无数的想象空间。
如今的大明朝,不仅仅是金主爸爸,还是这附近诸多国家的老大哥。
想闹腾想互撕,那也得看看长辈的脸色。
当天下午,二十个特使直接拿着各自密封好的文书,骑着最快的马各自分散。
能找到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有超过两个部族原因来跟他们谈谈,那其他人也断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如今的三股势力,一股与瓦剌暗通,一股与右翼勾结,还有一股保守但强硬。
三股势力的目的,都在于得到整个草原的统治权,得到上位为大汗的荣光。
只要有贪欲,有能够钓鱼的饵,那一切都好办了。
在等待回音的过程里,虞璁吩咐将士们在基地里修建出一个足够宽敞的会议室,虽然比皇宫城外的要简陋许多,但不透风不让人冻死就很不错了。
好歹现在还是在河套,附近的森林和小山脉还挺多的,虽然开采效率确实是低了一点,但是也比没有强。
整个会议厅都是木头搭建的,外面刷了墙泥灰漆,里头还有各种毯子用来保暖。
在室内也能升起篝火,大家边烤火边谈事情,好像还挺和谐的。
第一个予以回应的,是阿尔博罗特。
马直接凭着记忆跑了回来,鞍上还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当时士兵直接惊呼出声,第一个看到人头的麻禄直接脸都黑了。
虞璁在簇拥下走出营帐,看到那信使人头的时候也猛地一怔。
“谈什么谈!”旁边的卢将军恼怒道:“都是帮不知抬举的蛮子!”
“知道是谁干的么?”
“知道。”旁边的唐顺之摸了一把鬃毛,肯定道:“出发前我跟他们约定了暗号,确认自己到了哪个营帐附近了,就剪掉对应位置的鬃毛。”
他的手指摸索着最高处光秃的地方,叹息道:“是图鲁博罗特。”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虞璁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陛下,就是上次渔网战的那个,他们带了几万大军来与我们相战。”俞大猷小心的提示道:“您要是看不得这个,要不下官把这脑袋先带去埋了?”
图鲁博罗特和阿尔博罗特,这两个首领当时奉俺答之命来争一口气,谁想到被明军联手杀的屁滚尿流还被生擒了不少人。
虞璁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梁子是真结下了。
“是好事情。”
陆炳神色略有些微妙,他看了眼虞璁的脸色,直接拿了粗布把那人头裹好,又确认了下鬃毛被剪的位置,低声在虞璁耳侧说了点什么。
“这件事情,要传出去。”
皇帝看向那一众的军士将领,加重了语气道:“这血淋淋的人头,可是大明的子民。”
话音未落,远处又有一匹惊马冲了进来,被十几个兵士想着法子拦下来。
而那匹惊马的鞍上,也吊着另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接连着两个!
到这时候,许多将士的脸色都非常阴沉了。
战场是血腥,是人命如草芥,可是这不代表谁可以被这样轻易的杀掉,还割掉脑袋!
虞璁知道自己看这玩意心里怵的慌,却也不肯退缩,反而往前一步道:“是派去找阿尔博罗特的信使吗?”
陆炳接过长布快步走了过去,与唐顺之一同数了下马鬃,回头点了点头。
“好事情。”
虞璁站定道:“什么都不要再管了,人头厚葬亲族追赠,有关的事情说得越清楚越好。”
这排老大和排八的两个蛮子,是把自己的活路给完全斩断了。
于是有关信使被杀的事情,在当天一个时辰之后就传遍全军,令几乎所有人都群情激愤。
这个年代保密任务不好做,所以皇帝根本没有想着把事情死死压住。
他要的,就是能惊动明军,也惊动其他的部落。
过了六天之后,终于有个全身完好无损的信使折返回来了。
“什么情况?”
那信使发现将领们全围上来的时候,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帮人怎么跟要吃了自己似的。
“阿尔苏说,要么不谈,要么把皇帝叫过去谈。”
虞璁神情一愣,皱眉道:“他在哪里?”
“驻扎在湖边,从这里过去要七天左右。”
阿尔苏是四济农,居然要求皇帝带人去见他?
陆炳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并不信任明朝,也不敢再贸然进入明朝的领地。
河套虽然已经拱手相让了,也只是为了一时的和平而已。
“如果万岁爷您过去谈,他们说只能带一千个护卫。”
那信使从来没跟皇上说过话,现在腿都在抖:“但是……他们有一两万人,小真没数清楚。”
“好。”
这话一出,连麻禄都愣住了。
“陛下?!”
虞璁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朕说,好。”
“陛下难道是想,用别的法子?”
虞璁勾起笑容,声音里带着森森的寒意。
“看来,真把大明奉为宗主的,根本就没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