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81)
“中间铲除异己,谋划布兵,功劳不可谓不大,但你知道最后李真是如何对待他的吗?”
曲长负微微一笑,说道:“孟良宵车裂,家中男子处斩,女眷发配。”
齐瞻叹道:“不错,这样一位能人,真是可惜了。所以说这人怎样活着都好,就是不能太过掏心掏肺。”
“孟良宵之死,一方面是因为将他的才华完全展露在了李真面前,引起李真的猜忌,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当时为了襄助李真,得罪了太多人,以至于落难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相助。你说,这是不是太亏了?”
“或许罢,我不是孟良宵,我也不知道。”
曲长负懒洋洋地说:“殿下的废话可真多,只是听来听去,愣是没听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瞻冷笑道:“行了,你既然非得要我把话说明白,咱们就谁也别装模作样。曲长负,你当真不知道朱成栾是谁的人吗?竟然想到用这个方法来打击我,本王真是不应该小瞧了你的心机!”
曲长负跟朱成栾对上,不过是因为两人一个要杀灾民,一个要救灾民。
他是等到把朱成栾给解决了,才会顺藤摸瓜,发现前世今生,从贪墨军饷到运送霉粮,整件事情背后的造成者竟然是齐瞻。
但齐瞻把因果关系倒置了,他以为曲长负是为了帮助齐徽对付自己,这才会冲朱成栾下手。
反正不管齐瞻如何理解,结果都是一样,所以曲长负也没解释。
他淡淡地说:“看来我已经把殿下给得罪了,臣心里真是惶恐。”
齐瞻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甚至想过,如果你愿意跟了我,其他庸脂俗粉,本王自此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可惜,你不识抬举。”
他吐出“不识抬举”这四个字的时候带着杀气,曲长负在对方的眼中,似乎看见了一个真正的齐瞻。
不再是那个浪荡不羁的糊涂王爷,而是阴狠、冷厉,野心勃勃。
他知道齐瞻多年的擘画毁于一旦,肯定要心疼死了,眼下应该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说实话,曲长负心里面还有点激动。
能让一个人这么生气,气到自己撕下伪装,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更何况,无论齐瞻有心还是无意,从知道前世宋家的覆灭根源是由他造成之后,两人之间就有这一份血海深仇了。
曲长负讽刺道:“是啊,殿下给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却没有抓住,可惜,可惜。但人生在世,斗来斗去原本就是身不由己,可能这就是宿命罢。”
齐瞻道:“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不是齐徽那边的?做了这许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还存着三分期待。
齐瞻从来没见过曲长负这样的人,他恨他恨的牙痒痒,又抑制不住地被他每一个神情动作,每一次虚假的笑容所吸引。
为此,他才会对对方一再让步容忍,希望能够了解曲长负的目的,并且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曲长负道:“唉,口口声声都是争权夺势,多么庸俗。倒不如说,我对付你,是因为你野心勃勃,但只为了一己私利,不思造福为民。”
他似笑非笑:“至于想要的嘛,若有朝一日盛世太平,海晏河清,再也没有任何一条生命会被无端牺牲,大概便于愿足矣。魏王,臣可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齐瞻一怔,而后哈哈大笑。
曲长负也微笑道:“你是在笑什么?”
齐瞻敛了笑道:“曲长负,机会本王给过你了,日后你自求多福罢!”
“哎呀,今天的风可真是大,一些扰人的噪音,吹一吹,就听不清了。”
曲长负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殿下慢走,天黑路滑,小心脚下。”
*
赫连素达和赫连英都刚刚来到郢国,就遭受了这么沉重的一番打击,而后几天倒是老实了不少。
等到双方相互谈妥条件,订立盟约,已经初步达成了一定共识之后,宫中举办宴席,上至皇子百官,下至文武大臣均有出席,一同招待这些异国来客。
众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意闲谈,今日的主角是南戎使者,曲长负那日在护城河边上挫败他们威风的事情也早已传开。
有心思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凭着曲长负的才能以及圣眷,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名正在处于上升态势的官场新秀,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还年轻,家世又好,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想到这里,他们便不免羡慕曲相。
当初从一个无依无靠的穷书生起步,受到太师府小姐的青睐,而后高中状元,一路青云之上,高居相位,简直是活成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起初听说曲相长子常年卧病,小儿子又年幼,还有人感叹他一身才学无人继承,甚为可惜,即使自己官位再高,人生也难免遗憾。
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曲家一脉,日后的风光还长着呢。
曲长负最近风头很盛,几乎是人人过来敬酒的时候,都要跟曲萧夸奖上几句他这个儿子,曲萧听在耳中,也未显得如何激动,只是笑着谦虚几句,反倒更让人觉得他沉稳。
哪像那边的宋鸣风,提起他这个外甥,美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我听说……你前几日在护城河边上,将赫连素达的船头给一剑劈碎了。”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曲长负微微侧眸,见谢九泉持着一杯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了自己身边。
“当时有不少百姓都看见了,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件事。”谢九泉皱了皱眉,有些气闷,“可是当时我没在场,无缘得见。”
曲长负淡淡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与他一碰:“是啊,可惜当时谢将军没在场,不然哪里有我班门弄斧的余地。”
谢九泉失笑:“你又在揶揄我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在南戎人面前,你也如此毫无顾忌,锋芒毕露,倒让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那个言行肆意、无所顾忌的乐有瑕。后来回了京城,趟进朝廷里的浑水当中,你便很少这样意气风发过了。”
曲长负不太在意地说:“是么?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难为你还记得。”
谢九泉瞧着他,视线灼热:“那就不提上辈子,你如今过得好么?”
曲长负并未犹豫,说道:“很好。”
谢九泉自嘲地勾一勾唇角,说道:“果然是你的答案。我记得曾经也这样问过你几回,你的回答也始终如一。我似乎永远也无法摸透你的心思。”
曲长负笑了笑,说道:“那你为何要尝试摸透我的心思呢?想让我喜欢你?”
谢九泉不意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面色微红,道:“是又如何?”
“如果有人要喜欢你,喜欢的肯定是你这个人。与其去做揣摩别人心思这种不擅长的事,不如把时间花在当你自己上面。”
曲长负屈指,在他手中的银杯边缘上一敲:“一心可爱之人,自然会来。”
他手指上的力道透过轻颤的杯子,传到掌心,又透入胸膛,让心跳也快了几分。
谢九泉脱口道:“那你——”
“我嘛。”曲长负道,“我说过了,你只是被我打败了,觉得不服气,想胜过我,所以总在心里琢磨,就把这种偏执当成了另外一种感情。”
他沉吟了一下:“你若是实在不能放下,咱们可以找时间另外打一场。当你明白了我是多么的不可战胜,就会放下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谢九泉:“……”
他气急反笑:“这就是你的方法?我还以为你好歹要说,你让我一回,被我打败,我就可以放下执念呢!”
曲长负也微微带笑,在宫中辉煌华丽的灯火下,他的眼睛也仿佛会发光一样,那不常见的笑容便给人一种甜蜜的错觉。
“那不行,那不是侮辱你么。”他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