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75)
这件事他之前只跟严恽等人提过,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情,闻言失望道:“为何陛下会赐给大人安远的兵符啊?咱们无法突破西羌的包围,根本就难以调兵。”
曲长负一直没说话,此时睫毛微抬。
他记得安远跟惠阳距离很远,却是与南戎接壤之地。
曲萧煞费苦心从皇上那里拿到兵符,只怕当初的打算并非自保。
曲长负看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嘲讽,又转开目光。
曲萧没有注意到他,向众人解释:“从安远往惠阳调兵确实很有难度,之前咱们城中无善战之将,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我亦并未提起。但是如今璟王殿下来了,是否可以一试呢?”
靖千江身手过人,行军打仗的经验丰富,他和曲长负既然能突破重围到了惠阳城里,或许也同样能在不惊动西羌军队的情况下,越过包围圈前往安远,调兵解围。
关键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靖千江沉吟着,与曲长负对视了一眼,曲长负点了点头。
靖千江情不自禁地借着袖子的遮掩,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心中百般牵挂,知道自己这一走,两人难免又要短暂分开,各自面对险境。
“我可以去。”
一握之后,靖千江松开曲长负的手,从曲萧手中将那半枚兵符拿了过来,目光却盯在曲萧脸上,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但我如何知道,曲大人这个提议,是真的为了惠阳城的安危,而不是故意要将我支开呢?”
眼下是生死存亡之际,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之前曲萧奋力守城的样子有目共睹,眼见靖千江似乎是颇带偏见,当场便有人忍不住为他辩解了:
“殿下,眼下大家齐心戮力,都是为了将敌军打退,因为一旦惠阳城破,我们所有的人都是逃不了的。曲大人当初没有弃城而逃,选择与大家共存亡,他之心意可昭。”
靖千江把玩着手中兵符,耐心将对方的话听完了,这才不咸不淡地说道:“错了,人心隔肚皮,要心意可昭,除非开膛破肚。”
他一句话就能将人噎死,对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倒是在心里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璟王和曲萧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一直在惠阳城的守官,对于曲家父子的恩怨了解的不多,至于璟王的感情问题,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靖千江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反手将兵符收入袖中,说道:“兵符倒是真的,我也不是不懂得大局的人,会即刻动身前往安远。但临走之前,先明一事。”
他冷声说道:“我之所以来到惠阳,不是因为多么深明大义,忧国忧民,而仅是为了曲长负。他想守城,我便守城,他想跟西羌作战,我便领兵。”
“曲大人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是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如果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曲长负身上出了半点差错,我立刻跟西羌联手,领兵攻打郢国,说到做到!”
这番话也只有靖千江不管不顾,什么都敢说出口,听的众人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这江山是他们齐家的江山,在座的只有他一个人是皇室血脉,靖千江竟然以此威胁,还真是把“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这句话贯彻落实到了极致。
但说实话,正常人都怕疯子,靖千江的话震慑力很强。
……就是说“为了曲长负”这五个字的时候,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虽然看出来璟王和曲御史交好了,但他们朋友之间都是这么够意思的吗?
曲萧一开始都没往这里想,听了靖千江的话,知道他还是防着自己再加害曲长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也无可辩驳。
他做出那样的事,即使血缘关系已经分明,父子之前的裂痕也早已无法弥补,被怎样猜忌怀疑,都是应当的。
曲萧道:“此事璟王殿下请放心罢,是我心思阴暗,半生糊涂,如今真相大白,我也已经遭到了报应,心中痛悔无地。眼下唯望……众人平安,断不可能再做出什么错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的威胁也十分有效。”
这话与其是说在对靖千江保证,倒更像是冲着曲长负说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曲长负只当没听见曲萧在说什么,向靖千江道:“那为了璟王能够继续当英雄豪杰,而不是乱臣贼子,我可要好好保重了。”
“嗯。”靖千江看着他说道,“保重吧,不然上天入地,也要找你算这笔账。”
这句话被他说的霸道又温柔,曲长负完全没被吓到,只是一笑,靖千江顿了顿,眼中终究也带了笑意。
时间紧迫,西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攻来,早一分便是多了一分的先机,靖千江放完狠话之后没再磨叽,直接点了几名得力的手下,动身出发。
剩下的人继续留在大厅中,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但是经过方才靖千江撂下的那番话,难免让每个人心里都有种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因而一时静默。
不过话又说回来,曲长负也值得别人如此对待。
他平时看起来冷淡少言,但只要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大部分都心悦诚服,甚至愿意掏心掏肺,不顾生命安危,这份人格魅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这是天生就应该站在高处的人啊。
说来他们父子都很有能力,只可惜在亲缘方面似乎颇多遗憾。
大家正在心里这样想着,就见曲长负慢慢喝了两口茶,忽然说道:“璟王对我,真的不错。”
“……”
呃,虽然是有目共睹的事……
但咋还显摆上了呢?
严恽感念曲长负救他的恩情,笑着附和道:“是不错,是不错。璟王殿下重情重义,跟曲大人的感情令人羡慕。”
曲长负道:“嗯,其实我想,耶律单也同样很好。”
严恽:“……???”
曲长负说:“方才我在城外劫持了他,又将他放走,当时他明明可以一声令下,让乱箭将我射死,或者趁我手中没有人质的时候当场将我生擒,但耶律单没有这样做,可见留了情面。”
“甚至如今,他还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停止攻城,给我们时间休整,真够意思。”
这都是哪跟哪啊!
要是换一个人,这番自我陶醉的话说出口来,恐怕要恶心的人连午饭都吃下不下。
但曲长负气质出众,清雅如仙,他坐在这里,似乎天生就有资格让任何人神魂颠倒,就能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几乎都要信了这番鬼话。
耶律单哪里是想手下留情,他是怕了好吗?!
众人神情各异,唯有曲萧面色如常,甚至双眼还微微一亮,道:“你想把这番话宣扬出去吗?”
曲长负这个计策很好,他激动之余脱口而出,说完话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是谁,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小心地等待着儿子的反应。
曲长负停了停,没看曲萧,“嗯”了一声。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嗯”,竟让曲萧觉得鼻子一酸。
好在此时严恽已经疑惑说道:“曲大人、曲御史,你们父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倒是给我们也解解惑啊。”
曲长负道:“耶律单的母亲当年曾经是西羌出了名的美人,年轻时跟公主交好,经常出入宫廷,听说令不少皇子都为了她神魂颠倒。可惜最终却仓促出嫁,被指给了耶律将军这名不解风情,醉心战事的武夫,后来又生下了耶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