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7)
曲长负正瞧着这一幕,昌定王世子卢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低声笑道:
“往常举办过多少次宫宴,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偏偏就赶上曲公子难得入宫的时候。该不该说一句晦气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屑之意却是分明:“这似乎就是在提醒你,区区一个病夫,不要想太多自己配不上的东西。”
卢延是庆昌郡主的侄子,身为昌定王府下一任的接班人。
他文武双全,目前已是散骑常侍,是京城贵公子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素来眼高于顶。
对于曲长负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卢延一向是最看不上的。
更何况千秋节眼看就要到了,按照本朝惯例,每年皇上的生辰前后,总要有一批中高级文武官员的子孙蒙受荫补,入朝为官。
这名额通常每府中只有一个,可以说是官宦子弟青云直上的最便捷道路。
庆昌郡主的儿子才只有七岁,若是被曲长负抢了先,他以后便要错过这个恩典了。
作为庆昌郡主的侄子,卢延自然站在自己的姑母那一边。
“是这样吗?”
曲长负眸光流转,含了些沁凉的笑:“卢世子,若我配,你便学狗在地上爬一圈如何?”
卢延一怔,便见他直接起身,冲着太子拱了拱手,说道:“殿下,能否容我说几句话?”
第5章 袖染花梢露
虽然明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齐徽至今看着他仍是有几分心悸,转开目光道:“你讲。”
曲长负道:“这屏风后面的兰花名叫‘侵绿’,是花中名品。此花有一种特性,那就是香气极淡,但只消熏染一阵,便能沾上任何物品,数天都不会散去。人虽不能辨别,但长负想,经过训练的犬应该是可以嗅出来的。”
靖千江心中微微一动,尚未等做出反应,曲长负的目光已经望向了他。
那双眼睛在灯火下流转着百样光华,依稀如无数次梦中所见。
曲长负道:“听闻璟王殿下有一条爱犬,很有灵性,长负想,如果殿下愿意,它或可帮的上这个忙。”
以目前的森严程度,从变故发生的那一刻起,这大殿里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所以被偷走的金像肯定还在。
甚至不好处理的话,它有可能就在偷盗者的身上——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扔不出去。
这么说了,用狗来找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靖千江这条狗在军中就一直跟着他,到如今也有年头了,在场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倒不是别的,狗的名字实在无法令人忽视——它叫烦人。
听到曲长负这样说,齐徽道:“璟王弟,那便借你的爱犬一用吧。”
靖千江正在辨认曲长负会否就是刚才在屏风后面跟他交手的人,冷不防便听对方说烦人有灵性,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古怪。
这样的神情让他整个人身上都多了几分方才没有的生机。
他看了曲长负一眼,这才说道:“好。”
因为深得盛宠,靖千江的王府就在皇宫之外不远处,听他答应,很快就有人快马加鞭,带着王府下人把烦人牵了进来。
这条棕色的大狗被人用铁链子栓着,矫健刚猛,威风凛凛,唯独身上的毛有点长了,让它看起来绒绒的,减少了几分可怖。
饶是如此,在场的不少夫人小姐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
烦人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汪呜声。
靖千江把他牵过来摸摸头,烦人就不叫了。
这条狗,他养了快十年,成天晒毛睡觉吃东西,狗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啃大骨头,在此之前,靖千江从未想过它能这样出息。
旁人亦是对曲长负所说的方法半信半疑,在场的侍卫们让到一边,守住殿门,看看狗,又看看曲长负。
也不知道璟王殿下这狗是不是真有灵性,大殿中气息这么驳杂,它能准确辨别出刺客吗?
这个出主意的,就是曲家的大公子罢?不是说愚顽痴傻吗,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就得让人看,长这个模样,应该多出来显摆显摆才是嘛。
正在这悄悄议论着,冷不防曲长负跟长了顺风耳似的,目光微抬,向着殿门口一顾。
几名小伙子被逮了个正着,连忙低头敛目,无声做请罪一礼,颇感不好意思。
明明曲长负的年纪甚至比他们还要小些,也无官职,但冷淡天成,就是令人不敢造次。
但曲长负好似对他们的冒犯不感兴趣,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靖千江想瞧瞧自家狗子给自己多少不知道的惊喜,但烦人似乎挺不愿意干活,只是被他牵着才老实点,勉勉强强地凑到屏风上面闻了闻。
靖千江松开它的链子,道:“你找找,这殿上还有没有带着相同气息的人。”
烦人在原地蹲了片刻,忽然精神一振,猛地站起来。
它冲着大殿中的一处角落汪汪狂吠几声,紧接着,飞快地扑了上去。
姚副统领精神一振,脱口道:“真的找到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人从人群中狂奔而出,夺路向着门口冲去,与此同时,烦人一个猛扑,将他压倒在地,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后肩。
周围女眷的惊呼声一片,侍卫们也随之赶到,将人紧紧制住:“身上没有金像!”
立刻便有其他侍卫冲到刺客一开始站的位置,十来个人同时地毯式搜索,几乎是片刻就发现了物证:“东西在这里!”
“挪开挪开,花盆的后面!真的找到了!”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名被按住的人竟然也身穿着侍卫服色,有人已经认出,他正是羽林郎王旭。
等到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圣驾才姗姗来迟。
当今皇上年号隆裕,尚不到四十的年纪,单看他的面相是有点偏阴沉的,但神色可亲,保养得宜,瞧着倒也亲和。
“朕在御书房耽搁了一会,竟就能遇上这样的事。”
隆裕帝倒没显得有多恼怒,眉眼间反倒显出几分好奇,问道:“听说刺客已经抓到,那到底起因为何,可查清楚了?”
侍卫统领连忙上前:“回禀陛下,放蛇和毁灯者皆是内廷三等禁卫王旭,臣与姚副统领方才已经简单问话,王旭如此铤而走险,并未为了行刺,而是为了遮掩另一事实。”
经他讲述,众人才知道,原来这王旭在宫中有一个相好,正是在这来仪殿当差的宫女。
那宫女今日宴会之前负责布置大殿,摆放先太子金像,好奇之下悄悄赏玩。
然而一时不慎,竟然用自己的簪子在先太子的面容上划出了一道深痕。
这说重了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即便是当时在宴会上有屏风遮挡,一时半会可能无人注意,但宫宴结束,金像就要转到他处放置,这个责任总要追查下来。
小宫女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来找王旭合计,两人便想了个主意,打算再塑一尊金像,将这个替换掉。
这主意虽然听起来有点馊,但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因为凑不够足够的黄金,那宫女还偷了两支丽妃的玉簪交给王旭偷偷运出宫当掉,这才有钱来打造金像。
时间紧迫,几经周折这金像才算是匆忙赶制出来。
可是宫宴已经开始,为了赶在结束之前将金像换上,王旭百般无奈之下,才采取了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
结果最后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大祸酿成了更大的祸。
宫中发生意外不是小事,从有蛇出现开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心里面都能转上十七八种恐怖的猜测,但谁也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听完情况,都是一时无言。
张统领将真正的金像作为物证,用一个托盘托着,小心翼翼地呈上。
怪不得那宫女如此害怕,金子的质地本来就偏软,金像上那道痕迹着实明显。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座下众臣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片刻之后,皇上却笑了起来,高声赞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