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77)
大学士林宣润说道:“如今时局如此动乱,若说陛下外出游历,怕是也同样显得不合时宜。纵使魏王坐镇,能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林宣润正是前魏王妃林忆的父亲,魏王虽然是他的女婿,但两人的政见一向不是十分一致。
眼下林忆已经与齐瞻和离,林宣润说起话来就更加的没有顾忌了。
齐瞻没再说什么,倒是隆裕帝有些心烦,说道:“罢了,既然争执不下,不如容后再议,让朕好好想一想。眼下军情紧急,便由谢卿率领大军即刻出发,前往惠阳支援。”
谢九泉深知在战况紧急的时候,一分一秒都不好耽搁,他方才听说了惠阳军情便已经十分焦虑了。
更何况曲萧还在那里,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让谢九泉恨不得一拳捶死他,但那终究是曲长负的亲生父亲。
谢九泉只怕援兵到的不及时,曲长负最后终究还是会出手,反倒置身险地。
大概两辈子已经成了习惯,无论曲长负如何,反正对于跟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永远无法做到不去关心和担忧。
听着这些人你来我往,谢九泉心烦之极,又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眼下总算听见让他出兵了,连忙跪地领命,立刻便匆匆离去。
谢九泉走后,隆裕帝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太子、魏王,朝中内奸之事就由你们二人共同调查,凡事商量着来,朕希望能够尽早将此人揪出来,以他的头颅来祭典我大郢将士的亡魂!”
明里合作,暗中无非让他们互相牵制彼此,齐徽和齐瞻谁也没看对方,上前领命。
隆裕帝又道:“璟王可有消息?”
齐徽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派人多方查探,尚且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
其实他已经听到有探子回报,最新消息是靖千江跟曲长负离开了南戎,但这种时候,未免隆裕帝疑心病又犯,再出什么幺蛾子,齐徽不打算说出这件事。
隆裕帝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见齐徽只是面色平静,恭敬不语,便道:“也罢,你们都下去罢,朕要歇一歇。”
齐徽道:“请父皇保重龙体。”
说罢之后,他便随众退出了大殿。
因为齐徽吩咐过,一旦有曲长负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上报,因而他这边刚从皇上那里出来,东宫卫尉李吉便匆匆迎上。
说来也巧,皇上刚刚问过靖千江的行踪,那头的消息就来了。
李吉低声冲齐徽说道:“殿下,才来的消息,有探子看见璟王和曲大人在惠阳出现了!”
齐徽道:“他们去做什么?”
李吉道:“似乎是帮忙守城。”
齐徽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他可真是……你派人把这件事通知谢将军罢,他知道应该怎样做。”
刚重生的时候,以为乐有瑕已经死了,齐徽痛不欲生,每日昏昏沉沉。
后来知道了曲长负的真实身份,他又妒火中烧,悔愧交加,像入了魔障似的,整日里在想怎么才能回到过去,跟曲长负在一起,为此不惜百般纠缠,用尽手段。
反倒是如今,对方走了,他在一日日的回忆与想念当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迷茫与歧路。
他所计较和关注的,跟曲长负在意的从来都不一样。
当一个人习惯了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尽可能安排更多的事,那么那些琐碎繁杂的感情,纳西细枝末节的斤斤计较,就永远不会进入到他的眼中。
曲长负所需要的,会喜欢的,只会是一个能够无条件信任他,理解他,不离不弃的人。
而自己的爱,只会给曲长负带来烦扰和麻烦,又如何能去声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可惜,很多东西是不能挽回的,即便现在懂得了,他也永远都在错过。
而眼下唯一能做的,不再是想方设法的占有,而是尽可能为喜欢的人分一分忧。
齐徽说道:“他们既然并未刻意遮掩,那怕是用不了多久,陛下也会知道了。你继续令人关注着,另外将在附近可以调动的暗桩都转往惠阳,直接去找曲大人,听他差遣。”
李吉十分惊诧,犹豫了一下道:“殿下,若是如此,那只怕机密泄露,这些桩子就算是都废了。对咱们的情报网来说损失很大。”
齐徽道:“国难当头,若是计较这些私人得失,孤与齐瞻又有何两样?去罢。”
他负手回身,望一望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宫殿,冷冷一笑:“更何况,孤瞧着距离陛下南巡的日子可是不远了,咱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
谢九泉出兵之后,惠阳城中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其他未经召见的人耳中。
苏玄快步走进质子府,等在门口的下人迎上来,直接将他带进了李裳的书房。
李裳对苏玄一向礼遇,瞧见他便朝自己对面的座位上比了比,笑着说:“你来了。”
苏玄直截了当:“前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殿下,齐瞻提出请皇上迁都的计策,你事先可知情?”
李裳道:“那是自然。皇上若是不在宫中,很多事情都会便利许多,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不是吗?”
苏玄道:“但如果皇上真的答应这样做,那么必然会有一部分兵力抽调回来护送圣驾,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北部。这会使惠阳孤立无援!”
李裳打量着他道:“瞧把你急的,孤立无援便孤立无援呗,关咱们什么事呢?”
他半开玩笑一般:“还是说……惠阳城中有什么叫你放不下的人,因而担忧?”
苏玄神色不变,没有半点迟疑:“玄父母俱丧,家中无人,何来有放不下之说?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你帮助齐瞻的本意,是要他在登基之后全力支持你回国夺位。如果郢国经过连番战事,元气大伤,他日后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能全心助你吗?这就本末倒置了!”
他如此坦然,反倒是李裳卡了一下,说道:“亏得有你提醒,这个问题我倒是当真不曾想过。”
他沉吟片刻又道:“但现在齐瞻在皇上面前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眼下迁都与否,不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有静观其变。”
“至于郢国若是元气大伤,齐瞻才更加会需要我梁国的支持来对抗外敌,他总不能对我过河拆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忧。”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主要是这件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猛然听闻消息,难免惊诧。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
李裳确实是跟齐瞻合计好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就没跟苏玄说,但对方这样直接的说出口来,难免让他有了几分尴尬。
“这……”
苏玄道:“下官一向认为,真心合作就不能留下心结,时时刻刻都要把该说的话说明白,才不会产生误会,因而直言不讳,请殿下勿要见怪。”
他神色平静地道:“殿下,请你放心,你的母妃对我母亲有恩,我在郢国初入官场,为民请命反倒被关入大牢,也厌倦了这种黑暗,所以才想为自己寻求可以施展抱负之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没有理由背叛你。”
苏玄这样直接的把话说明白了,也让李裳没办法再说其他的了。
他道:“我明白。这回也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到底有些心急了。下回再有什么事,第一个与你商议便是。你有国士之才,我又怎会不以国士之礼报之呢。”
等到苏玄走后,李裳忍不住舒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名手下的气场给压制住了。
这人的温雅不过是表面的伪装,骨子里可实在非常强势啊。
他不由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苏玄啊苏玄,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呢?不露破绽,忧我所忧,难道我当真应该全心全意地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