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不想再玩了(99)
“公子,小少爷又不肯睡觉了,哭着让您抱呢。”
梅掌柜果然走了过去,将那婴儿抱在怀里,细细地哄着。
姜延不喜欢婴孩,但对顾大人的孩子又极其好奇,不禁凑上前去看。
没错,梅掌柜有一个儿子。
据说才两三个月大,尚在襁褓之中。
没人知道这孩子的生母是谁。
只知道梅掌柜对这孩子极为重视,专门照顾孩子的乳娘及一应侍女一共就请了十余人,更时常亲自陪伴照顾。
他不在前院儿店里的时候,多半就是在陪孩子。
姜延来的时候便知道向阳侯顾大人院子里有一个小孩儿。
他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隐隐听说向阳侯与大宜朝皇上的关系不一般,但后来不又听说,瑜文帝昭告天下,说他们不过是为了锄奸在演戏吗?
就算真的关系不一样……
那也没什么。
他们昌国民风更为开化,即便是皇上的男宠,在外面也可以有自己的家室,并不稀奇。
是以姜延对这孩子的身份并没有半点怀疑,默认就是向阳侯的。
眼见着顾大人极其熟练地将小孩儿抱在怀里,细细哄着,低垂的眉眼间满是温柔,那画面简直太美太和谐,美的人心神激荡。
他忍不住也凑上前去,细细打量着那个被梅公子抱了便笑得眉眼飞扬的小孩儿,忍不住感叹,“别说,这孩子长得跟你还真像!”
……
刻意收敛了气息,隐藏在角落偷听的高大男子双目赤红如血。
听闻小孩子的哭声,他表情绷得死紧,骤然攥紧了拳头。
第47章 我心向阳
“陛下,前面就到江南了。”
一行数十骑人马,星夜兼程从北部赶到了中原地带,一路上跋山涉水昼夜不息,未有停歇。
但听见手下回禀,为首之人却当即手臂一收,勒住了马缰。
看着山坡下面灯火辉煌阑珊,星星点点修饰着长流河畔的景象,那为首之人突然又无故陷入一阵紧张。
“阿……向阳侯便是在这里?”他声音极度沙哑粗砺。
像风沙打磨着岩石,乍听起来还带着一些沧桑。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黑衣,因一路上风尘仆仆,黑衣也已经布满灰尘,形容颇为狼狈。
只是他跨于马上的身姿挺拔似巍峨雄山,使得其狼狈中也带着几分坚硬坚韧之意。
除此之外,他面部线条如刀斧雕琢般分明明朗,斜飞入鬓的眉宇间亦是英气十足。
因着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缘故,英俊中又带着几分戾气,疏狂中带着几丝凶残,一袭寒气遍布周身,看上去亦正亦邪。
“是。”后面的属下如实汇报:“侯爷虽然将眉骨上的疤痕抹去……轻微易了容貌……但特征还是很明显,极好辨认。”
“嗯。”为首之人闻言,八风不动,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稍稍闭了闭眼。
脑中便自动映出那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
顾景愿……
一年了。
一年多了。
……
你过得还好?
重新张开眼睛,为首之人将手中长鞭一扬,率先纵马前行。
一行人长驱直入,闹市中倒也不能再骑马,几个人将马安顿在了驿站,龙彦昭带着几个影卫直接向探子打探到那人所在的方位行进。
秦淮河畔夜夜歌舞升平,但却似与龙彦昭无关。
即便他是皇上,此时也没有几分兴致观看这四海升平的景象。
甚至他沿途都没什么表情。
皇上这一年多都这样,几乎没什么神色变化,因此才叫人难以琢磨,才更令人觉得可怖。
今夜不知是有什么大型活动,河岸边全是出门逛街的百姓,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龙彦昭的身高仍是最高的,鹤立鸡群。
他像是一把钢刀直接劈开沿途的人群,向着那个他心中固定的目的地坚定进发。
……皇上的脚程很快。
丝毫都不允许自己被人群阻隔住一般,几个影卫给他开路都来不及。
“陛下……公子。”影二忍不住与他并肩而行,叫住了他。
龙彦昭稍作回头。
一双眼睛直白且犀利,望着人时总会令对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影二有些紧张,但还是提醒他:“咱们要不要换身衣裳……”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陛下身上这身简陋的黑衣。
……简陋倒是没什么,关键是灰扑扑。
一直以来赶路都穿它了,蒙了一身的灰。这若是被顾大人见了……
“的确是不妥。”龙彦昭沉吟一番后说道。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他是合该给阿愿一个好印象的。
若是一个全新的印象就更好了……
龙彦昭赞扬地看了影二一眼,觉得他不愧是自己的影卫首领,见多识广,还知道向阳侯爱干净。
“回去记得管朕要赏赐。”皇上说。
说完,他抬眼向四处张望,便带着属下们蹿进了一家成衣铺中。
影二:“……嗻。”
其实对于影二来说换衣服还是其次。
关键是人这么多,皇上一门心思地往前冲,万一遇上了刺客可怎么办!
这一年多皇上遭遇的刺杀还少么,虽说江南一带远离战火,相对来说比较稳妥,但还是小心为上。
从成衣铺中再出来,几个人摇身一变,都变成了一袭布衣长衫,手持折扇的公子哥。
——正巧赶上乡试,周围人大多是这身打扮,若想不引人注意,当然还是要穿与他们一样的衣服。
只是跟随皇上的这一队人……包括皇上本人,都是在沙场上拼杀过的,出生入死,血洗草原黄沙,一个个凶神恶煞,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文人。
再说长期锻炼也使他们的外表看上去更为高大强壮,就算换了衣裳,在人群中仍旧是极为突出。
是以临进明岳楼之前,龙彦昭还理智地提醒自己的部下:“注意收敛,别惊动任何人。”
然而他虽然表面看上去平静,心中却紧张得砰砰直跳。
——他此刻就站在阿愿开的酒楼门前。
过了这道门,他便能看见……
酒楼之中热闹非凡。
……或者说太热闹,他们来晚了,一开始压根儿就挤不进去那道门。
宾客云集响应。
龙彦昭骤然想起先前顾景愿与他说过的那番关于经营酒楼的心得与言论,看着如今眼前的盛景,不禁有些欣慰。
不过又在意料之中。
……这里的老板可是顾景愿啊。
阿愿想做的事情哪儿会有做不到的呢?
龙彦昭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开始有些暴躁地往里挤。
可惜正中的擂台上面不知在举办了什么活动,别说是进门儿,连后门对着的河道上面都停满了画舫游船,上面甚至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等他们终于挤进去了,里面的活动也已经结束。
龙彦昭刚进门儿,就听人高声呼喊梅掌柜……他身高有优势,视野比常人要开阔,因此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凭栏旁所立之人……
一年多没见,再看见这个身影,龙彦昭几乎愣在当场。
对方换了一身深颜色的服装。
黑发不像在朝中那样总是规矩地挽一个发髻。而是留了一半的发散落开来,工整地披散在肩上,长身玉立,出挑醒目。
他视线淡淡地环视着楼下,表情平和宁静,却又像伫立云端,自带神圣光芒,高高在上。
任你如何跳跃触摸,也不忍碰触其一片衣角。
……
顾景愿便是那样淡然地站在那里。
容姿没有变。
离得太远,容貌上有些看不清,但一切似乎还是一年前所见的模样……
龙彦昭心房颤动地更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