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不想再玩了(6)
“以前是有我大哥在就一切都好,可现在我爹却只有我了……景愿?!”
顾景愿捧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颤。
翻烫的茶水溅在他过于发白的手背上,剧痛让顾景愿瞬间回神,杨林已经从他手里拿过茶杯,又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手上的茶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多大的人了?以前你就是这般生活不能自理!真是没救了,看看,这都烫红了!”
顾景愿一阵耳鸣,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他也没有去听,只是下意识说:“没事,我没事。”
他目光都落在杨二少爷虽有些稚嫩、但已经依稀变得风神俊茂的脸上。
表情像是在发呆。
可等到杨林在抬起头时,顾景愿的脸上干干净净,什么复杂心绪都已然消失不见了。
顾景愿依旧轻笑:“我真没事。”
第4章 眉上痕是心中痕
“我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杨林皱眉看他。
“没事。”顾景愿再次摇头,又怕冷地去握茶杯,这才说:“说正事吧。从两河带回来的证据我已经移交给了陛下,麻烦二公子回去告诉杨相一声。”
两河总督贪墨一事的证据有两份,一份是胡国玮自己的,一份则是摄政王为幕后指使的证据。
顾景愿说他毁了。
其实并没有。
他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证据一直都在他这里。
“我知道了。”杨林点头,随后又挠了挠头:“不过摄政王是贪墨赈灾银的主谋一事,那不是铁证吗?皇上这就不追究了?”
顾景愿摇头道:“我义父把持朝政多年,根基之深,又怎是一份证据就可以扳倒他的?回头他大可以说是有人诬陷或是捏造,反正胡国玮已经自缢身亡,死无对证。”
杨林听得似懂非懂:“朝廷上的事儿我不是太懂,不过那也太可惜了,不能将摄政王定罪,顾大人你还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呢。”
顾景愿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对方套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的上面。
杨林又说:“说到你这个受伤啊,朝中这段儿时间可是闹腾得紧,很多人都说那刺客是皇上派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嗑起了桌上的瓜子。
拇指上翠绿色的扳指也跟着一晃一晃,一下一下的,牵扯着顾景愿的神经。
“哦?”他饶有兴趣地挑眉,示意对方多说说。
杨二少爷立即开始给他分享近来的八卦:“嘛,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陛下是要除掉你,将顾源进的左膀右臂一并铲除。还有人说……”
“说什么?”
“……嗨呀,反正都是瞎说的。”杨林摆手。
顾景愿:“说我身份特殊,说陛下不想做昏君、再将我留在身边了,便想趁我不在京内,直接除掉我。”
杨林心疼地看他:“景愿……”
“不是他做的。”
顾景愿已经无所谓地笑。
杨林说:“我当然知道不会是陛下。他跟我爹,还有你,你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的,别人不了解你皇上还能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做那种傻事!”
说着,他又问:“不过我就是好奇,到底是谁派刺客去害你?这件事我爹也很在意,所以文曲星有什么线索吗?”
顾景愿直截了当地说:“没有人。”
杨林:“?”
片刻后,杨二公子气得直拍自己大腿。
“你看我就说!”二公子瓜子儿也不嗑了,瞪眼看着顾景愿:“以你的本事又怎会受伤?!除非这事儿是你自己做的!顾景愿,你疯了!”
顾景愿依旧抱着茶杯,但笑不语。
等杨二少爷激动过后,他才缓缓开口:“这次的事情义父损失惨重,我若是再不受点皮外伤,他势必会彻底怀疑上我。再说了……”
“再说什么?”
顾景愿露齿一笑,再次将眉骨上的红痕显得几分妖异。
“再说只有让陛下捅我一刀,我义父才能安心。”
“???”杨二不解地瞪眼睛:“怎么又成了陛下捅刀?”
顾景愿耐心解释:“无论是谁来刺杀我,罪名最后都会落在陛下头上。”
“嗯。”
“但不论事实如何,只要让顾源进觉得他随时都可以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就好。”
“嗯嗯。”
“我义父放心了,这件事情便过去了,没人会受到伤害。哪怕是负责保护我的霍将军。”顾景愿轻轻地抚摸着茶杯上的纹路,讲述这些的时候声音平淡极了。
毫无波澜。
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丝毫意外一样。
“……!!!”杨二少爷仿佛听懂了,惊叹:“顾景愿!你真聪明!”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
“可是你自己雇杀手去杀你自己,这招太险了吧?……”
杨二少爷说不出这种怪异的感觉。
他就是觉得顾景愿这伤本可以不用受。
以顾景愿的才智,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法。
顾景愿润了润喉咙。
“当然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还有什么?”
很多。
顾景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他。
蓦地笑了,缓缓吐出几个字:“这样才好玩。”
杨二少:“……”
“行啊,逗我玩儿,这你就不够仗义了啊……唉,不对,还是不对。”杨二少也看顾景愿:“先前你跟陛下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管,但现在你都不惜让自己受伤也要……”
杨林突然凑近他:“景愿,你不会真喜欢上陛下了吧?”
顾景愿闻言,笑容更盛。
这回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唇边都漾开一抹笑容。
顾景愿平素行事低调,模样清隽身形削瘦,乍看上去有种文弱的书卷气。
但真笑起来时却犹如人间四月,漫山遍野铺散开的缤纷花瓣一样,张扬,鲜烈。
顾景愿摇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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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谈完,与杨二少爷去阳昇楼下了顿馆子,顾景愿晚上独自回到自己房里。
他轻轻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排扣,一点一点,一层一层,最终,肩膀上的疤痕就暴露在铜镜里面。
跟疤痕在一起出现的,还有布满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痕。
顾景愿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
光是摸还不够,他还以手指用力向下按了按。
那伤已经全好了。
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反而是昨夜和今晨的那番胡来,被索要过度,身上还是会觉得有些不适。
顾景愿轻轻闭上眼睛。
那疼痛就更清晰了,在他身体里恣意蔓延。
再睁眼时,镜子中的绝美青年也缓缓张开了眼眸。
深刻的红痕下面,眼中是一片冰冷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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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景愿去上了朝。
而后便是大宜如约与昌国举行的一场文斗。
朝野皆知顾景愿是大宜朝百年不遇的文曲星。
可若真要论起才气,整片中原大陆都无人能与之相比。
昌国这次派遣的使臣中,文臣三位,都是当世知名大家。
但一场文斗只进行了不过一个时辰,昌国已经溃不成军。
顾景愿未至皇城的时候,大宜的文武百官都不觉得自己会赢。
可待顾景愿一脚踏进皇城以后,没有人认为自己会输。
大殿上,每个大宜人都把腰板儿挺得笔直。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穿着一身火红朝服的青年身上。
顾景愿脖颈欣长向上,在朝服领子上面露出一截白皙嫩滑的皮肤,斯文俊俏。
他腰细得不像话。
腰身细长柔韧,削瘦的身形配上官服高高的束腰款式,愣是将繁复老套的朝服穿出了一种别样的风致。
或者说是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