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帅治国(13)
沈玉书和林迹深姗姗来迟,据说是因为林迹深坚持要处理后手上的公文才来晚了,姜永琏心里一阵窃喜,一会儿就可以用天色已晚的借口将他们留下了。咳,这个顾文亮果然就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啊。
姜永琏朝他们招招手:“你们过来得正好,我已经替你们挑了几匹马。”
姜永琏挑中了两匹枣红马,毛色油亮,看着颇神骏。
林迹深笑着答应:“久闻马场多良驹,今日一见,便知传闻不假。”林迹深这些日子终日困在书簿之中,今日一到马场就神清气爽,他幼年习武,骑/射不在话下,此时忍不住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一匹枣红马。那马扬首一声嘶鸣,马蹄在地上刨了了几下,林迹深赶紧上前勒住缰绳,那马才渐渐安静下来。
沈玉书还来不及说话,顾文亮已经借着这个由头道:“林大人武将世家,弓马娴熟,不在话下。倒是沈大人,文质彬彬,这枣红马性子恐怕烈了些,伤着了沈大人,陛下可是会心疼的。”
林迹深看了顾文亮一眼,原先的兴致立刻就淡了,只是沉默不语。
沈玉书听了这话面色沉静,镇定道:“多谢顾总管提醒,我大约还应付得来。”
沈玉书随便挑了一匹就认镫上马,从踩上马镫到跨到马背上,动作行云流水,看来竟也是骑/射好手。这也难怪,官宦子弟经常相约骑马踏青,沈玉书平时定是众人争相邀约的对象。
如此一来,原本两人共骑一马的计划就落空了,也不能借着指点马术的机会搂搂抱抱,趁机揩油了。
沈玉书回头一笑:“陛下,赛马吗?”
姜永琏被他的笑容所蛊惑,他忘记了屁股的疼痛,不由道:“好啊。素臣也来。”
三人很是纵情驰骋了一阵,风在耳旁呼呼地刮,两个年轻的臣子兴奋得脸庞发红,只有姜永琏屁股疼,一路上还得忍受着马背上的颠簸,那滋味要多销魂有多销魂。一切好像和设想的不太一样,所有的浪漫还来不及实施就走歪了。
终于,林迹深发现姜永琏有些不对,勒马停了下来:“陛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永琏不能说自己的屁股磨破了,这样的糗事打死都不能说,他咧嘴笑道:“这里风太大,刚才又喝了几杯。”
好在马场离行宫不远,林迹深在马背上远眺了一会儿:“陛下还走得了路吗?”
姜永琏立刻从善如流地从马背上溜下来,坐在那上面简直像受刑啊,他坚强地微笑:“还行。”
姜永琏都不骑马了,林迹深和沈玉书自然也不会再骑,林迹深顺手揽过姜永琏那马的缰绳,让姜永琏空着手慢慢往回走。姜永琏还是觉得疼,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和他们东拉西扯地聊起来了,不免问起了他们的近况。
沈玉书很官样地说一切都很好,上司和同僚人都很好,经过一阵时间的学习,他收获很多。林迹深说的就比较实在些,钱粮之事很陌生,事物又繁杂,很多时候还摸不出什么头绪,对于上司、同僚等人事关系倒是未提一句。姜永琏学着当年国企老总的样子,勉励他们好好地干,工作之余,不要忘了休息,所谓工作生活两不误嘛。
接下来顺理成章地说到骑马,姜永琏道:“毅庵竟会骑马,倒是始料未及之事。倒是未听你提及家事,说来听听。”
沈玉书低头一笑:“让陛下见笑了。论马上功夫,臣又如何能及迹深?”紧接着便当真说起幼年的事来。
姜永琏很喜欢沈玉书低头浅笑的模样,他心中一荡,爱美的心思又占了上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蛊惑他:“抱下去!抱下去!”
沈玉书提及家中父母早逝,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后来臣便在叔父家中住下。臣十六岁的时候,叔父帮臣订了一门亲事。”
沈玉书冰雪聪明,焉能察觉不出今天这事的玄机?
这句话宛如一桶冰水兜头淋下,这大概是姜永琏听到的最委婉的拒绝。他不但刷脸失败,刷帝王身份也失败。姜永琏不知不觉就将手松开,声音也飘忽起来:“喔,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这下小火苗被浇得死透透的,姜永琏的屁股又销魂地一抽一抽地痛起来,最后还是林迹深搀着他走回去的。姜永琏身边的宫女和内侍见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他们今天去的地方又是马场,心里立刻脑补了各种不可描述的场景,私底下的目光就别提多诡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实在不好意思。
脑子里面的场景和笔下的场景之间大概隔了一个银河系,有时候就是描述得不好,我也很无奈呀。
我忽然发现姜筒子的感情线进展得太慢了,所以,先把沈玉书这条线给解决掉下。
谢谢镜筒子的地雷!么么嗒。
☆、第24章 七夕节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顾文亮送沈玉书、林迹深到值房休息, 一路上三人默默前行, 偶有路过的宫人朝顾文亮行礼。值房是在行宫值班大臣休憩的地方,地方虽然不大, 但床铺被褥收拾得很整洁舒适。
顾文亮站在屋内,不咸不淡地说道:“二位大人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晚。要是缺什么东西可以唤人取来。”
一阵风吹进来, 烛光便晃动起来, 灯下拉长的影子也跟着跳跃起来。沈玉书本对着烛光出神,见顾文亮抬步要走, 赶紧道:“顾总管……”
顾文亮回转过身来,往日和颜悦色的面容下此刻隐藏着淡淡的不耐烦。沈玉书心里固然是有两三分忐忑的, 此刻居然一问话也说不出来。
顾文亮忽然就笑了:“沈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因为今天的事情得罪了姜永琏,进而前程尽毁。婉拒皇帝的要求, 总是有风险的。但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
顾文亮忽然上前一步, 沈玉书的心房居然跟着颤了颤,顾文亮又道:“沈大人是聪明人,得失不是早就计算清楚了吗?事已至此, 只望沈大人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顾文亮不再看沈玉书苍白的脸, 转身就走。走了一段路, 只听见后面有人道:“顾总管!”
是林迹深追了出来,顾文亮停下脚步, 温声道:“林大人实在是心地宽厚之人,为着同年竟然如此奔忙。此事到此为止,您让那一位就放心吧。”
之后姜永琏好长时间都没再召过沈玉书、林迹深, 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微末小臣,若非皇帝召见,等闲是见不到面的。
姜永琏事后向顾文亮问过沈玉书的事,顾文亮道:“本朝向来都有选秀的规矩,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年满十六岁的男女都要入宫应选。不过自英宗一朝以来,已多年未选过男子,这规矩也就看松了。有些世家子弟暗暗联姻的不在少数。沈大人十六岁时,沈首辅便替他求聘到了高氏女。此女可是出自孝烈武皇后一族。”
沈玉书是祺祥元年的探花,叔父现在已经是首辅,孝烈武皇后乃是太/祖皇帝的元配,高氏一族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前景远大,仕途光明。倘若入宫,荣华富贵固然有,但生平所学只怕再无施展之地。其中利弊,顾文亮深信沈玉书自是反复掂量过了。
姜永琏听后自嘲地一笑,若非哲宗突然病故,他们兴许早已成婚。闹了半天,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就好像兴冲冲地钻到画展里面,有些画作其实已经被预定走了,却依然开放大家参观,但这些画作只能看不能摸。
皇帝就是不讲道理,姜永琏责备顾文亮:“你既早就知道了,何不早说?”
顾文亮解释道:“私下订的婚约,原就是不作数的。陛下明年仍可下诏照之前的规矩选秀。”这婚约,姜永琏认可作罢,不认可的话便无效。
“算了。”姜永琏只觉得索然无味,“人家才子佳人,也算是佳偶天成。”他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也没兴趣棒打鸳鸯。
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他对沈玉书,真的还没到单相思的程度。
不过姜永琏还是沮丧了很久,他照旧料理国事,旁人还看不出多少异样,顾文亮却知道皇帝多少有些焉焉的,下朝后时常懒懒的,打不起精神。
顾文亮状似无意地说道:“赈灾的事宜户部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林大人这阵子也该忙完了。说起来陛下可是有段时间没召见过他呢。”
“不见。”姜永琏对林迹深是有点任性的小脾气,沈玉书有婚约这事他肯定知道,林迹深却守口如瓶,害他真是受了大罪。那阵子上朝,他端坐在御座上真是如坐针毡,每次还要自己笨手笨脚地上药。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暗暗怪他:“这个叛徒!”
顾文亮只能在一旁暗暗叹息。这完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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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七夕节。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在宫中并不算太大的节日,但是宫女在夜里会在河道放花灯,祈愿祈福。
在顾文亮的劝说下,姜永琏换了便服出去走动走动。因为行宫附近都有侍卫把守,并无安全上的担忧,他这次出来只带了顾文亮和孙玉成两个人,路上也并未声张。有认出他们的,悄悄施了一礼就退下了。
姜永琏出去玩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捧场,所到之处人人屏气凝神,再好的气氛都跟冻结了似的。今晚倒是很自在。
孙玉成难得出来,心情雀跃得很,一路上东张西望,姜永琏也任由他在那边闹。顾文亮抽空瞪了孙玉成一眼,孙玉成对这位乾清宫总管又敬又畏,当下缩了缩脖子,姜永琏笑着道:“由着他吧。他正是年少好动的时候,别老拘着他。原先未留意,今日仔细一看,你好像长了个儿了。”
孙玉成有些脸红,他用手比了比:“差不多长了这么高。”
“以后还会再长高的。”
姜永琏沿着河岸散步,已经能看到花灯承载着许愿人的愿望顺着河流而下,花灯烛光闪烁,映得夜晚都浪漫起来。这一刻,姜永琏的心境异常平静柔和。
孙玉成只顾看河道里面的花灯,鞋子都被浸湿了,他有些懊恼的地跺跺脚:“挺好看的,早知道我也扎一盏过来了。”
姜永琏对孙玉成总是纵容的,顾文亮为了讨姜永琏的欢喜,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见附近有些宫女身旁放了不止一盏花灯,便道:“陛下要放花灯吗?我去要几盏过来。”
姜永琏摇头,他摸了摸孙玉成的头:“你也要祈福吗?”
孙玉成点点头,他有些眼巴巴地望着河道里面的花灯,姜永琏的声音很轻:“既然是要祈福,总要自己带的才算心诚。明年吧,明年咱们自己带几盏花灯来放。”
孙玉成听到姜永琏明年还带他出来,早就把那点惋惜给忘了,他兴奋地在那边拍手。只见顾文亮手一指:“陛下,你看。”
河岸旁种满了柳树,柳树抽了嫩芽,风姿绰约地倒垂着,树底下的那人却站姿如松。姜永琏慢慢就笑了,他慢慢地踱过去:“你也来放花灯?”
“陛下!”
“嘘,不要吵着别人。”
林迹深望了望周围,便没上前行礼。
“这不是女孩儿才玩的吗?”
林迹深的脸忽然就红了,雪白牙齿咬着嘴唇,脸上带着一点孩子气似的气恼模样,这极大的取悦了姜永琏。姜永琏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他走到他面前,微笑道:“许了什么心愿?”
林迹深大约是怕姜永琏再取笑他,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国泰民安?”
“嗯。”
真是一个伟光正的心愿。姜永琏见林迹深微低了头,便知道他这话没说完,他有点好奇:“还有呢?”
“臣不能说。”
林迹深的脸似乎更红了,眼眸却更亮,姜永琏仿佛一下子心跳就漏了一拍。
姜永琏尽量沉稳地,公事公办地道:“明日早点递牌子请见。”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更新就掉收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
还是要坚强地微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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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校场阅兵
阳光耀眼,尽管身后有人撑伞, 姜永琏坐在高台上还是用手微微挡了挡, 才看得清五十米开外箭耙上隐约的红点。
底下重臣环绕,侍卫林立, 明黄色的旌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禁卫军中的骁骑营都统高修廉对突如其来的校杨阅兵有些不知所措。
健马在嘶鸣, 远处有人翻身上马, 那人身持长弓,轻拍马背, 骏马立刻向前飞驰,在离箭耙二三十米开放的地方他轻勒缰绳, 从容不迫地自箭筒里摸出三支箭。只见箭矢挟着劲风去而去,而后是射中箭耙的"得得得"之声, 有人被阳光晃了下眼, 待伸长脖子细看时,只看见三支利箭都穿耙而出。不久就有内侍过去察看,高声道:"都中!"
姜永琏带头叫了声好, 众人群起响应, 叫好声震天。
那人轻松地自马上跃下, 大步流星朝高台走来,至台阶下行礼如仪:“臣林迹深参见陛下。”
众人这才瞧清来人居然不是武将, 而是今年刚刚点中的文状元。只听林迹深声气朗朗,人又仪表不凡,众人已是心折。沈伦习惯性地露出笑容, 道:“林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怪不得陛下一直青眼有加,将来前程必远在诸同年之上。”
林业微笑以对:“首辅大人过奖了。”
姜永琏也在看他。在烈日下纵马,林迹深额上已全是汗,汗水自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路流淌下来,浸湿了他的衣领,春天的薄衫贴在他厚实的脸膛上。因为姜永琏迟迟未说话,方才还镇定从容的青年有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竟是令人窒息的性/感。
顾文亮轻咳了一声,姜永琏这才回过神来,他内心充满骄傲,面前的这人儿可是他钦点出来的状元,如今又如此地替他长脸。这么看来,他还挺有伯乐的潜质嘛。
“免礼。”姜永琏自座位上站了起来,高声道,“这是恩科的状元,弓马本非他所长,方才不过是抛砖引玉的意思。骁骑营是宫廷禁卫,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出来的,一会儿更该拿出真本事出来,别让众卿家笑话。”
一直作壁上观的侍卫面面相觑,露出了惶急之色,高修廉硬着头皮道:“臣平日都嘱咐他们日夜操练,不可松懈。该如何比试,还请陛下示下。”
“也不为难他们,方才素臣怎么做,他们便照着做就是了。”
既然文状元都能做到,骁骑营作为禁卫军中的劲旅,更没有理由做得差了。马箭比步箭难上何止十倍,高修廉汗都出来了,大约是被艳阳照得有点头晕,声音都发虚:“臣遵旨。”说着,便打了个手势,便有二十个士兵出列。
紧接着,五人一组到马上试箭。一轮下来,成绩参差不齐,十中七八者有之,十中三四者有之。姜永琏微笑道:“继续吧。”
接下来那几组成绩竟更加不如了,十中五六者都极少,更有一人前面几箭箭箭都射空了,只有最后一箭命中箭耙,这才稍稍挽回一点颜面。众臣在下面窃窃私语,有些已在那边摇头叹息,高修廉自觉面目无光,脸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姜永琏声音懒懒的,面上喜怒难测:“都比试完了?”
高修廉十分不安:“是,是……”
“高统领,你觉得今日的比试结果如何?”
尽管姜永琏并未疾言厉色,高修廉也自觉麾下士兵实在有负励名,立刻叩头请罪:“臣有负皇恩,实在是罪该万死。”
姜永琏对这种套话实在是烦得不得了,嘴上说着“罪该万死”,实际上对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看得比什么都重。
“高统领,你侄儿高威是否也在骁骑营内?”
“陛下……”
“嗯?”
“是,臣侄高威……他确实也在骁骑营内。”高修廉正想砌词掩饰,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文襄公随先祖征战沙场,何等英勇,其子孙怎会是泛泛之辈?你为何将自家侄子藏了起来,不让他在众臣面前比试比试?不过,单就他一人也太孤单了些。”姜永琏看向顾文亮,“顾文亮,你再随便点几人出来。”
接下来顾文亮念出来的名字大多耳熟能详,他们都是朝中亲贵的子弟。这份名单一出来,在场的人都觉得皇帝今天的举措多半不是心血来潮。
高修廉选出来的那二十人,已经算骁骑营中好的了,至少骑得了马,射得了箭,多少还有点士兵的样子。顾文亮后面点名的几个,就都有点不着调了。骑马时东倒西歪,身子都立不稳,射出去的箭哪有准头,十有八/九都射到了地上。在场的朝臣目瞪口呆,禁卫军如此固然堪忧,往深里想,朝廷养着的几十万普通兵勇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大宁边境尚有燕国虎视眈眈,长此以往下去,边境只怕要不稳了。
沈伦从未兼过兵部的职位,他一派轻松,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林业一眼,林业在转任吏部尚书前短暂当过几天的兵部侍郎,这口锅,他势必也要背上几分了。这么一想,心里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怪只怪林业冒头太快,林迹深又深受皇帝器重,沈伦已深感地位受到威胁。
压轴出场的是高修廉的侄子高威。高威长得白白胖胖的,其实他未必长得多矮,只是横向太宽,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颇具喜感。高威这样的世家子弟,想必在家也是养尊处优,从没吃过风吹日晒的苦头。他站在高大骏马前有些手无无措。那马又欺生,见驭者不谙马术,便越发不肯驯服,一会儿仰首嘶叫,一会儿扬蹄刨土,吓得高威连连倒退。
姜永琏不吭声,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暗暗相助,众人见他上窜下跳地出丑,已是不顾高修廉的面子笑了起来。高修廉脸上阵红阵白,汗已经像水洗似的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