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成为彼此的宿敌呢[穿书](117)
直至窗外天色微微发亮,宿殃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将手搭在顾非敌胸口,低声梦呓了一句什么。
顾非敌这才松了口气,轻笑一声,伸手与宿殃十指相扣,闭眼入眠。
……
宿殃的冠礼将会与生辰宴一同设席,小玉楼中也没有太多宾客,除了长辈便是师兄师姐,所以礼仪从简。
青波依旧没有亲自出面,只由那只绿色小鸟带来了一纸信笺,上面写了冠礼的赞词,由顾非敌赞冠诵读。顾若海作为主宾,为宿殃易服加冠,随后便是身为父亲的宿怀竹给宿殃取字。
宿殃正跪在宿怀竹面前,宿怀竹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无咎。”
宿殃受了字,又行过三拜礼,冠礼便算是完成了。
随即众人撤去香案,生辰宴开席。
宴席结束后,宿殃与顾非敌找到宿怀竹。
“前辈,如今您体内的毒蛊已可以驱除。”顾非敌道,“不若,就趁此机会,将蛊除了?”
宿怀竹道:“无妨,只要我不妄动内力,其实这毒蛊也可以再压制一段时间。”
一旁,顾若海却不赞同:“不论这蛊在你体内是否蛰伏,它总归不是个好东西,若能除去,还要尽早解决才是。”
宿殃也立刻点头道:“对啊,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白焰火蛊,又修了功法,我也二十了。既然你们都来了小玉楼,就在这儿把毒蛊逼出来挺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有青……有师尊在,也不担心没法补救。”
宿怀竹看向宿殃,许久,笑道:“也好。”
保险起见,众人没有在宿殃二十岁生辰当天驱蛊,而是往后延了几天,略作休憩,调整状态。
罗余已经将驱动白焰火蛊的方法译成中原文字,仔仔细细教给顾非敌,又确认宿殃与顾非敌两人的经过数月修炼,内力已然阴阳相融,足以携手驱策火蛊。
驱蛊当天,谛聆带来师尊的信笺,引宿、顾父子四人与罗余一同来到玉鉴潭边的一处闭关精舍。这处精舍中有一池引自玉鉴潭的寒潭水,多少可以帮助宿怀竹压制毒蛊。
宿怀竹脱掉衣衫浸入池中,顾非敌站在他面前,一手抵在他膻中,一手抵在他气海。
宿殃从顾非敌身后将他抱在怀里,将掌心按在顾非敌手背,与他一起运转内力,驱使白焰火蛊借内力化出触手,缓缓探入宿怀竹的经脉。
宿怀竹闷哼一声,眉眼微阖,咬紧了牙关。在夏日依旧冰凉的寒潭水中,他倏然出了一头汗珠,却没让半点痛呼溢出齿间。
驱蛊的过程并不算短,而为了确保成功,宿怀竹不能陷入昏迷,必须一直保持清醒。见宿怀竹闭目隐忍许久,顾若海终于看不下去,也下到池水里,轻轻将人揽进怀中。
所幸,除了耗时之久超出了罗余的预期,这次除蛊竟进行得异常顺利。情蛊刚被逼出宿怀竹体外,就立刻被白焰火蛊的触手绞杀。
宿怀竹面色苍白,缓缓睁眼,虚弱地蠕动了一下嘴唇,向宿殃与顾非敌道了声“多谢”,立刻晕了过去。
顾若海立刻把人抱上岸,回头叮嘱宿殃与顾非敌好生休息,便焦急地带着宿怀竹离开。罗余一边叨叨着要给宿怀竹诊脉,一边跟着两人跑远了。
顾非敌和宿殃也累得几乎站不稳,互相搀扶着走到池边。
宿殃被寒潭水冻得直打哆嗦,顾非敌叹息一声,帮他弄干衣衫头发,又学着方才顾若海的样子,把宿殃打横抱起,带回了知春苑。
精舍屋顶上,静静立了许久的小绿鸟儿抖了抖翅膀,倏然起飞,蹿入山林。它飞过一片山峰,飞入藏珠阁半敞的窗户,落在绿衣女子肩头。
青波抬手逗了逗鸟,笑道:“……走吧。”
……
第二天一早,秦见越与罗余便离开了小玉楼,返回玉琼峰。蒲灵韵与范奚也告辞,打算在成婚之前携手游历一番,再回腾云阁。
原本宿怀竹与顾若海也是要走的,却被祁老要求多留几日,为宿怀竹用药施针,调理身体——这些年来,宿怀竹用偏门方法强行压制厄罗鬼帐的情蛊,又多次动武,引发蛊毒,已经对他的经脉造成了损伤。不过,调理也只可缓解伤势,他的武功却是再难寸进了。
宿怀竹留在祁老的院子调理经脉的这段时间,顾若海则每日与顾非敌和宿殃相约演武场,指点两人剑法招式。
“你们二人在内功心法上已然圆融,有相辅相成的三阶功法在,只要勤练不缀,假以时日,你们的内力将无比浑厚,无人能挡。”顾若海道,“只是,你们毕竟行走江湖日短,战斗的经验尚不足,剑法招式变换还有些生涩。”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虽然你们今后会留在小玉楼中,远离武林纷争,但……你们必须居安思危,不出手便罢,一旦需要你们出手,也得有出手的本事。”
顾非敌与宿殃虚心受教。
过了几天,眼看着临近武林大会的期限,祁老才终于肯放人。至此,顾若海与宿怀竹也离开小玉楼,回到了纷争渐起的武林。
又过了些时日,蒲灵韵着人送来请柬,邀请顾非敌与宿殃参加她的婚礼。
随请柬附上的一封信中提到,徐云展与霍英的长子已然降生,满月宴就在蒲灵韵的婚宴之后不过半月。
而在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中,千枫山庄果然不负众望替代了腾云阁,问鼎中原武林。徐家家主接任武林盟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无疆门与魔教和厄罗鬼帐串通消息的证据摆在众人眼前,并拔除了无疆门安插在各大门派中的无数暗桩。
“另外,朝廷将与厄罗联姻的消息已经确定,丹阳公主被许给如今的厄罗新王厄罗楹为正妻,明年春天行典礼。”
顾非敌读完信笺,笑着看向宿殃:“你我功法和内力都已稳定,也是时候出门走走了。待参加完灵韵的婚礼与蔚起兄长子的满月礼,我们可以同游一番……待到冬日,还可以再上玉连雪山。你不是喜欢堆雪人吗?如今,你可以畅快玩雪了。”
宿殃哈哈大笑道:“你还记得堆雪人的事呢?那时候我其实是因为不能碰冰雪,才格外想玩雪,现在嘛……也行,和你一起出去旅游,就当是度蜜月了。”
顾非敌不解:“度蜜月?什么意思?”
宿殃神秘地笑笑,没回答。
顾非敌正想再问,却忽然被一道极为轻微的噼啪声吸引了注意,视线倏然看向宿殃的胸口,眉头微微一沉。
宿殃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问:“怎么了?”
顾非敌伸手把宿殃脖颈上挂的红丝绳勾出来,将那颗珍珠粒大小的小鸟蛋托在掌心。宿殃仔细看去,只见不知何时,那鸟蛋上竟破开了一道小口。
“它要破壳了!”宿殃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又担忧道,“之前我不小心压到它竟然没有压碎,那时候还庆幸这鸟蛋够硬呢,现在看……这小东西该不会出不来吧?”
“别急。”顾非敌一边安慰宿殃,一边小心翼翼将鸟蛋周围网着的绳子剪断,道,“蛋壳已经出了裂口,它应该出得来。”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两道视线目不转睛盯着那颗小巧的鸟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一只小小的喙钻破蛋壳,从里面戳了出来。
然而,宿殃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光芒乍现,他与顾非敌都下意识闭了眼睛。
等两人再定睛去看,只见原本小指尖大的鸟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在床边案几角上的一只——巴掌大小的成年绿鹦鹉。
宿殃:……
顾非敌:……
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顾非敌叹息一声,道:“师尊与你曾经所在的那个大世界,竟如此奇异……”
宿殃依旧没有答话。
他愣怔地盯着那只鹦鹉,半晌才消化完方才脑中响起的奇异声音。
直到顾非敌焦急地唤了他好几声,宿殃才终于回神,望向一脸担忧的顾非敌。
顾非敌问:“你可还好?”
宿殃默然片刻,忽地勾了嘴角,一抹笑意又渐渐化为一道无比灿烂的笑容,眼中尽是惊喜的光芒。
他张开双臂一把搂住顾非敌,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兴奋道:“我们……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会分开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