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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7)

作者:水月六华 时间:2018-10-24 12:02 标签:快穿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第9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九
  剑至鼻尖,蔡淳却眼睛也没移。
  
  “是你。”来人颇为意外,收起剑,这侍卫正是白天看门的衙役,看看左右没人,扶起蔡淳,“你不会是想入府来偷试卷吧,偷盗之罪可不轻,最少也得挨上十几板子,行迹不端,将来连科举入室的资格都会被剥夺,你太莽撞了。”
  
  “科举?”蔡淳有些好笑地转过头来,看着侍卫,他现在与被剥夺了资格有何区别。
  
  “你别气馁,只要有本事,总会考上的。”侍卫不知内情,扶起蔡淳,“我放你出去,下次可别再做这么冲动的事了。”
  
  蔡淳呆滞地任他扶着,半拉半拖地走到后门。
  侍卫见他那样子实在不对头,放在府门口难保不被巡逻的人察觉,一路扶他到了空无一人的食肆坐下,顺便把墙下支着的椅凳也收回原位,拍拍蔡淳的肩:“我得回去巡逻了。”
  
  侍卫走了,只剩下蔡淳一人,暗沉沉的天似乎嫌他还不够落魄,压抑许久的雨点砸了下来,像无数人的嘲笑声,一掌掌扇在他脸上。
  穷尽短短大半生,奋力追逐,全给人做了嫁衣裳。
  
  “书生。”苍碧找了一大圈,总算在这见着人了,正要钻进书箱里躲雨,一想到蔡淳对书卷宝贝,甩了甩湿透的毛发,这才跳进去,关上箱盖。
  
  雨越下越大,竹编的书箱根本挡不了几时,很快便有大颗的水珠从缝隙漏了进来。
  见蔡淳还不起身,苍碧嚷了起来:“你愣在这儿做什么,书都要湿了,快走啊。”
  
  蔡淳一个激灵,也不知是被狐鸣叫醒了,还是被冻的,耷拉着手臂起身,像幽魂般一步一顿往乌花村的方向走。
  
  “哎呀,你走屋檐下面啊!”苍碧简直快被这书生蠢哭了,毛爪子接着漏下来的水珠子,一掌掌往外头拍,保着身下那几本破旧的书。
  
  打更的匆匆忙忙贴着屋檐下跑过去,仓促地敲了敲三更的梆子,而蔡淳照样走在路中间。苍碧身上全湿透了,甩又怕弄湿书,不甩,水滴下去,结果差不多,他飞快地撞出箱子,停到蔡淳肩上,迅速甩完水,又钻回去,朝布巾上一躺,施展四爪乱挠大法,与漏网之雨做抗争。
  
  苍碧这一晚一会儿上蹿下跳,一会儿拍雨珠子,四条腿都虚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能祈愿雨快下停,哪知上面的雨还没停,箱子下面却有水漫了上来。
  
  “书生,你做什么呢!”苍碧撞出书箱,方才只顾着拍水,没注意外面的情况,这一看,傻了眼。
  
  蔡淳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水池里,眼中空洞洞的,还在慢吞吞地往前挪。
  苍碧再管不上书了,照着蔡淳门面就是一巴掌,饶是他收起了指甲,还是在蔡淳脸上留下三道淡淡的红痕:“你有病啊!不过就是没考上科举,被人抢了功名,就为了这些你就要寻死了?那你娘呢?你要她明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倒这池子边上哭吗?你要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自己下地养活自己么?你看看我,我偷偷心悦了几百年的老板,往我脖子上来了一刀,把我了结了,我还没想着寻死呢,怎么轮得到你!”
  
  小狐狸嗷嗷一直嚷着,叫到鸣声都渐渐哑了,蔡淳茫然地转过眼,看着白色的小东西,墨色瞳中终于有了白影。
  他就这样看着苍碧,眼神越来越亮。
  
  苍碧一开始还欣慰书生终于想明白了,可被看久了,莫名觉得后背心发寒,想起蔡淳当初在溪边抱起他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种眼神,有些像桂榜前、知府里众人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意思。
  不过另一半,又是令人暖心的专注。
  
  雨停了,一人一狐与一箱子的书早已湿透,蔡淳上了岸,脱下破旧的外衫搅干,把苍碧裹在里头,细细缝缝地擦起来。
  
  “等、等等。我甩甩就好。”苍碧抬爪子想挡无果,让傻书生隔着布料吃便了豆腐,抖着身子,“喂,不许擦我屁股。”
  
  蔡淳收拾完小狐,又把书卷一本本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用衣衫轻掖过,再摊在石头上。
  
  这书生是不是又傻了,苍碧见他横竖不伺候有刀伤的脚,实在看不下去了,叼起裤腿撩到膝盖,一边舔,一边抱怨:“书能当豆腐吃啊。”
  
  好在书生没了寻死的心,好歹分寸还是有了,处理完书卷,便拎苍翠入怀,取出书箧里没去卖的蛇衔草捣了起来,重新上药。
  
  “书生,我饿了……”苍碧半点力气都被折腾没了,弱弱地念了一句就睡着了。
  
  蔡淳捣药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墨黑的眼望不见底,镶在整张脸上格格不入,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东方露出天光,浅金色的光华缓缓铺展满整座人间。
  
  蔡淳收拾着东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奈何裤腿破布鞋上浸过泥水,被夜风吹干后,皱巴巴的粘出一团团黑黄,实在不体面。
  
  苍碧也醒了,饿得一动也不想动,任由傻书生把它四平八稳地放进犹带着潮气的书箱里。
  
  秋深了,天候越来越寒凉,日头却照得人更舒适了,苍碧打了个滚,百无聊赖地跟随着有节律的脚步声看外头:“书生,一会你娘问起来,就说我调皮窜到池子里了,这才害你弄成这样,要不然你娘该担心死了。”
  
  书生停下脚步,回头轻声道:“别叫,有人来了。”
  
  柳州城方向驶来两辆马车,各有两匹高头大马牵着,奔得不紧不慢,从车帘顶棚的华贵看来,车中人非富即贵。
  书生退了一步,让马车先过去,只听太守的声音传出来:“大人,新解元的家就快到了。”
  
  蒋家,正是乌花村大片荞麦地的地主,也是连出三位解元的大户,桂榜放出,礼部侍郎来新解元处道喜庆贺。原本这一出该是由一州知府承办,按照柳州太守眼里只有钱的性子,估摸着是把这笔开销推给了蒋家。
  
  蔡淳看着奢华马车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礼部侍郎品阶高于太守,由朝廷直接指派,定然对乡试中的黑幕无从得知,若是将事实呈告,到时拿到试卷就如囊中取物,证据俱全,朝廷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他心中一团被小人们盖得奄奄一息的火焰,重新燃了起来,迈开大步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去。
  
  蒋家离乌花村不远,蔡淳到达目的地时,两辆马车早已到了,停在大宅门口,里头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百姓人家再富裕,也不过是百姓,自然没有知府那般守卫森严,再者今日是鹿鸣宴,同榜的举人也都来了,自然没有人在意混进了谁。
  
  蔡淳低着头,在长廊中快步走着,端着菜的丫鬟们经过,对他一身又脏又破的穿着指指点点,走远了还说了几句不甚好听的嫌弃话。
  
  “书生,别理她们。”苍碧贴着书箱小声道。
  
  小狐的低鸣在不远处传来的杯盏声中毫不起眼,周围都是体面的楼宇,蔡淳东张西望寻着声响的来处,拉开段距离,跟上两名丫鬟,好话坏话都没听进去。
  
  抄手游廊七歪八拐,经过早已垂败的莲池,绕过书阁水榭,在开阔大院中,苍碧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黄金屋中的宴席。
  
  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大圆桌,乍一数就有近四五十桌,这院子大概本就是为了宴席设计的,在邻桌相隔的位置,恰好植了一排金团般圆润的大绣球菊,院四周种植的则是约莫有一丈宽的竹林,挺拔苍翠,映着黄花,布列的位置与色彩都恰到好处,艳丽中不失雅致。
  要不是蔡淳前夜知晓了蒋家与太守的那些勾当,还真要由衷地赞叹一番,只是如今看来,这钱堆出来的雅,如蚀骨之蛆般一寸寸啃咬在他读书人的自尊上。
  
  他站在回廊角落的阴影处,一桌桌看过去,寻找礼部侍郎的身影,席间大多人穿的都是锦缎制的长袍,只有了了几人身着灰朴的衣衫,再仔细一看,那几人竟是在不断料理桌面与地面污秽物的下人们。
  蔡淳从未见过礼部侍郎,只能从众人的言谈举止间,分辨要找的人,柳州太守身边的席位空着,这让他十分茫然。
  
  正这时,隔壁席上,穿出一声豪放的笑声:“你便是本届解元?”





      第10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
  蒋三公子一袭华贵无比的衣装,陪着笑,给对方满上酒,毕恭毕敬地回道:“回禀侍郎大人,小生不才,幸在乡试中夺魁。”
  “欸,既是解元,怎么会不才呢。”礼部侍郎半点没有从官者的姿态,饮了酒,抄起酒壶自斟一杯,高举起酒壶,扬首道,“你们蒋家三兄弟的卷子我都阅过,为官多年,我掌管举国科举乡试批阅审核,看过的卷子没有万也有数千,你们家三位公子的文章,落笔端方,措辞严谨,整篇结构完整,立意鲜明,而且一位比一位写得更出彩,实属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蔡淳攥紧了拳,心中不甘,这些肯定本该都是给予他的。
  
  礼部侍郎又豪饮一杯,对着在场人大声道:“今日在这儿的都是百里挑一的读书人,秋弄花盛,不如就借着鹿鸣宴,效仿古人来行酒令,可好?”
  侍郎大人放话,自然无人敢说不好,纷纷应和起来。
  礼部侍郎环视了一周:“人数众多,那便每人只赋诗一句,就以这秋菊为题,吟不上来,罚酒三杯。”
  
  蔡淳冲动之下,本要冲出去为自己鸣冤,听了这话顿时停下脚步,这对满腹诗书的他来说,无疑是展露的一个大好机会。
  
  蒋三公子率先站了出来:“我先来!”他肚子里墨水算不上多,生怕想好的几句简单的都被人抢了去。
  
  “蒋解元得留到最后。”礼部侍郎一抬手,把蒋三公子按回席位上,大步走到最尾席,随意指了一名书生,“就从你开始。”
  
  那书生如获大赦,张嘴就来句:“秋来霜寒百艳杀,聘聘婷婷独展华。”
  
  “俗,太俗。”礼部侍郎摇首,可人家总算是说上来了,便不罚酒,又指下一人。
  
  两三桌过去,吟出的诗千篇一律,措字也就那几个,来来回回地用,礼部侍郎听得都快腻了,再轮了几桌,便有零星几人说不上来了,越后面,说上来的人越少,几乎不见诗词,只听见酒壶嘴与酒盏碰撞的声音,待轮到最后,蒋解元这一桌时——最后一桌都是此次乡试前十名的考生,前九人一个也没说上来。
  
  “蒋解元,请。”礼部侍郎满怀期待地看着惊才绝绝的蒋三公子,等待一鸣惊人的好诗。
  
  偌大的院子里,每一人都停下手中或饮酒或进食的动作,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满钱袋子空脑瓜子的富家少爷静静盯着脚边的一株金菊,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这贵气的花团子。
  
  “嗯?”礼部侍郎许久等不到,举起杯盏在解元爷面前晃了晃,脚尖一下下点地,数着时间,“如何?”
  蒋三少爷冷汗涔涔地冒出来,脑子里除了菊花两个字,什么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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