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不装了[重生](128)
又暗道,最近陶总的脾气倒是变好很多。
陶怀谦的脾气的确好了很多,这源自于愧疚和心痛。
这还得从订婚宴说起。
卫建国跑了,肖家全力搜索,因此调查出一些卫家虐待卫听澜的过去。
相关资料,肖父给陶怀谦送过去了一份。
他没别的意思,只希望陶怀谦不要还动辄以父亲自居,总好像卫听澜得来跪舔他似的。
这很可笑。
若是过分可笑,连带着肖家这个亲家也可笑。
陶怀谦看完资料,当场吃了速效救心丸。
之后就沉默了许多。
他一直以为卫听澜的沉默寡言,在沉默时不经意显露的反骨,都是天生的坏毛病。
谁能想到,那是过去数年的努力抗争。
那并非不体面的东西。
是勋章,是值得赞扬、肯定、心疼和爱护的品质。
陶怀谦很想弥补,这一次是真心的。
但他一直找不到机会,甚至隐约认识到,再也不会有机会。
生命还没有终结,他却已经被逐出小儿子的世界。
陶怀谦如今看到陶辰就心痛。
他的想象力发挥最大作用,陶辰的过去有多安逸,脑海中的卫听澜的遭遇就有多惨。
陶怀谦的妻子和儿女也是如此。
一家人内里愧疚,相互责备,仿佛这样能让自己过的轻松一些。
·
因为是艺术生,卫听澜的录取通知书最先下来。
他以专业课和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被报考的三所顶级影视学院录取。
之后其他人的录取通知书也陆续寄到。
贺青临和景晟都被京市的大学录取。
两所不分伯仲的国内最高等学府,两人一人一个。
柳佳佳出国留学,周维去了海城。
程风柏去了深市,他考中重点大学,成为所在高中的励志传奇。
卫听澜给了程风柏的家教一笔奖金,并让他不要告诉程风柏。
他也兑现诺言,给程风柏提了心爱的车。
程爸爸和程妈妈要去退掉,被卫听澜以不能退换为理由拒绝。
老两口便要给卫听澜也买一辆。
他们的卤货店红红火火,已经准备开分店。
卫听澜没要,只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让干爹干妈答应以后让他吃一辈子免费卤货就行。
这天晚上,卫听澜在程家吃的饭。
喝醉酒的程风柏抱着卫听澜嚎啕大哭,说卫听澜改变了他的命运。
程爸爸和程妈妈也红着眼圈。
卫听澜只道要不是程家,他可能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淹死,反正早就死掉了。
吃过饭已经很晚,程妈妈整理被褥:“今晚就睡这儿吧。”
卫听澜半醉,摇头道:“不了,明天还有事,要早起,我回家睡。”
他打了个电话,阿七没多久就到了。
其实明天没什么事,只是自从那次魏川深夜发烧,卫听澜就不再在外面留宿。
卫听澜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客厅灯还亮着。
魏川在茶几旁,茶几上放着许多张漂亮的请柬,都是样板,每一个都很有特色。
卫听澜凑过去:“这是什么?”
魏川:“升学宴的请柬,看看喜欢哪个?”
这些已经是挑选过后的,他确信,哪一个都比当初肖有林订婚宴的请柬要漂亮。
卫听澜盘腿坐在地上,脑袋往魏川腿上一歪歪:“有点晕,缓一缓再看。”
他这时候还没有前世的酒量,至少七分醉。
过了一回儿,魏川听到卫听澜均匀的呼吸声。
他托着小孩的后脑勺免得他歪倒,有些不高兴的问:“那边没留宿?”
魏川最知道卫听澜对程家人的在乎。
他不高兴这种在乎,但没阻止,前提是在乎有相等的回报。
阿七说:“留了,小少爷说明天有事要早起,硬拒绝了。”
他接人的时候,程家人还在挽留。
阿七想到卫听澜抱着车座摇头的样子就想笑。
他说:“来的路上我问过了,小少爷说没什么事,说要回家陪您,说您就一个人,发烧了怎么办。”
之后是长久的寂静,再之后的事,阿七谁都没说。
他看到魏川站起来。
靠辅助工具站的。
魏川弯腰抱起地上昏睡的少年。
他因此趔趄,胳膊肘还狠狠砸到茶几的棱角上。
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机械辅助能支撑一个成年男人的站立,但并不能支撑这个男人抱起一个成年的少年。
魏川坐回轮椅,脸色阴沉,额上有疼痛和压力造成的汗水。
阿七不敢抬头。
许久后,他听到魏川说:“送小少爷去卧室。”
阿七不敢动。
魏川又说:“他喝了酒,呕吐会有窒息的风险,抱他去我的卧室。”
他机械的说话,仿佛在朗读一本不怎么喜欢的书。
阿七迟疑,然后说:“小少爷爱干净,说不准想洗澡,不打理一下,睡也睡不好。”
魏川就沉默了。
不短的时间后,他轻轻拍了拍卫听澜的肩,叫醒了他。
魏川问:“要不要洗澡?”
卫听澜困倦的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有点臭了。
可能是喝酒和大吃大喝导致,也可能是被醉酒呕吐后的程风柏蹭的。
小憩一会儿后,卫听澜已经有五分醒。
感觉气氛有点怪,他下意识扯着短袖闻了闻,反正不太好闻。
卫听澜不好意思的道:“哥,臭到你了?”
凝滞的气氛开始流动,像被风吹走沉重的东西。
魏川笑了声:“没有。”
阿七松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关门时他听到魏川温和声音:“自己可以吗,我在外面等你,二十分钟?”
卫听澜拖着醉鬼含混的,长长的腔调,还有点被小看后的不忿的显摆:“十五分钟就够,够够的!”
他爬起来,慢悠悠晃去卧室了。
客厅再次沉寂下来。
魏川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胳膊上的钝痛,手臂上青了一块。
他不在意这个,低头看自己的腿。
这半年来,魏川至少每周一次针灸。
针灸的时间都选在周内,而且要在晚上十点钟后。
这还不算其他辅助治疗。
索性效果渐显。
夏老渐渐有了信心。
魏川问他恢复的确切时间。
夏老说:“一年、两年或者三五年,都有可能。”
魏川知道,夏老这不是敷衍,是没有范本可参照。
他问:“一辈子,也有可能?”
夏老红着脸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那一刹那,魏川是心累的。
但今晚的一切,又让他那种偏执的想要站起来的欲望,重新坚固。
总要做到点什么,否则竟心绪难平。
卫听澜被热水一冲,人没精神,倒更醉了。
他勉强冲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到魏川在床边等,溜达过去甩了甩头发:“干净的!”
魏川看出他的醉意,好笑的应:“很干净。”
他驱动轮椅离开,到门口了还是说:“换衣服睡觉,过来我这边睡。”
某种根植于神经深处的预警机制,让卫听澜猛的清醒了一下。
等看清魏川的脸,又懒怠下去。
他的大脑此刻被酒精麻醉,并不足以支撑思考魏川命令的深层含义。
但是他哥的话肯定没错就是了。
卫听澜换衣服,熟门熟路的摸过去掀开被子躺好,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魏川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还好已经干的差不多。
他也上床。
喝醉的小猫安分很多。
魏川便擅自挪了挪位置。
等嗅到沐浴露的清新味道,他才觉得差不多。
这样的距离,好照顾。
半夜小猫踹了被子。
魏川不得不把他塞到怀里控制起来,免得两个人都着凉。
他闭上眼,也陷入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