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43)
饶是如此,他此刻也嫌弃猪草沉重,巴不得赶紧回家。
路过那些看热闹的人,还觉得人家无趣。
不就是牛车么,有什么好看的,上面坐的不是村长家的许清水,就是许鹏一家子。
同时又不禁畅想,等他的唐文哥以后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还愁买不起一头牛么?
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不远处傅家的媳妇在那念叨,“当家的,你眼神好,你看一眼,那牛车上的是不是菜哥儿和他家喻郎中?”
鉴于如今村里不少人都巴巴等着找喻商枝看病,就算是没病的也怕哪日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对他的称呼也早就从“温家的那个瞎子”变成了规规矩矩地“喻郎中”。
【gzh:腐于大大】
王小玉撇撇嘴,对他们这副行径很是看不上。
成日郎中长郎中短的,换成是他,还怕喻商枝是个庸医呢。
再听那媳妇说牛车上的人是温野菜两口子,王小玉更是不信了。
就温野菜那个家境,买牛车?
且等着下辈子去吧。
不幸的是,温野菜仿佛是天生和他对着干的。
没过多久,那辆牛车就由远及近,到了跟前。
王小玉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车上坐着的还真是温野菜那个丑八怪!
温野菜也看见了王小玉,坐在车上露出一个称得上耀武扬威的表情。
转过头,方才驻足围观的几人都凑了上来,看着簇新的牛车,啧啧称奇。
傅家媳妇年纪轻,沉不住气,当即道:“菜哥儿,这是……”
她话音未落,温野菜就爽朗道:“这是我相公给家里买的牛车,大家伙帮忙瞧瞧,怎么样?”
原来这牛车不仅真是新置办的,还是上门儿婿掏钱买的?
傅家媳妇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只在心里连连道,温野菜这悍哥儿竟也有招人疼的一天不成?
命也忒好。
她与温野菜这边搭话,那头几个汉子已经围着牛和车转上好几圈了。
比起温家的那点子家务事,他们更喜欢对着这些东西评头论足。
傅家媳妇的汉子在家行四,村里人都管他叫傅老四。
傅家的日子算来过得也算不错的,傅老太命好,这辈子生了四个娃娃,竟都是儿子。
虽说四个儿子娶媳妇要花不少钱,可也意味着出力气的人多,能多往家挣。
如今最小的老四也娶了媳妇,家里兄弟和睦,未曾分家。
一大家子年初就商量着,想赶在秋耕前四房各出些银子,也给家里添一头牛。
所以傅老四看了牛就两眼放光,不禁多问了几句。
“这牛看着精神,不知花了几个钱?”
温野菜虽性子悍,可毕竟是个哥儿,当着自家相公的面,不太好去与人家汉子搭茬。
他本还担心喻商枝不欲与村子里的人多交际,不过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多虑了。
只见喻商枝自然而然地回答道:“起先要二十二两,阿野嫌贵,硬是讲到二十两,那牙子本还不想松口,不过磨了半天也就应了。”
傅老四拧起两道粗粗的眉毛。
“二十二两?这牙子是个心黑的,当真敢要。这品相的牛至多也就二十两左右,最后算的价倒还公道。”
喻商枝如今也明了这个道理,笑笑道:“大哥一看就懂行,正是了,亏得阿野有讲价的本事。”
傅家媳妇在一旁听着,多看了温野菜两眼。
如今看来,这赘婿就是不同,旁人家里是当媳妇夫郎的,在人前得多全着汉子的体面。
再看这喻郎中呢?话里话外都在夸温野菜能干。
夸的同时还不忘捧自家老四一句,再回头看傅老四,可不已经微微昂起头,一副被夸着了的样子。
傅老四是想不到那么多有的没的,在这头走了两步就去看板车。
“这是柞木的?看着不像。”
右手边的一个汉子嗤笑道:“老四,这就是你不懂了,这一看就是榉木!”
傅老四斜他一眼,“就你懂,我不是也说了,看起不像柞木。”
那汉子当即问喻商枝道:“喻郎中,你就说这是不是榉木!”
汉子吵嘴就是这样,谁都不服输。
喻商枝端坐在车上,面上浅笑仍在。
“是榉木的,想着买都买了,还是买更结实的。”
几个汉子一时搁下了争论,纷纷附和,“这话有理,咱们乡下土路颠簸,那便宜的板车用上一两年就散架了,银子岂不也是打水漂!”
闲话几句,因温野菜和喻商枝都赶着回家看二妞和三伢,故而便住了话题,继续赶车朝前走了。
傅老四留在原地,挨了挨媳妇的肩头,“媳妇,我瞧着这么一头壮实牛二十两银子,咱家确实买得起,娘说还能从公中拿几两出来,到时候咱们四家一人匀个三两多银子,买了牛谁都能用,你瞧着如何?”
傅家媳妇是新过门的,傅老四又年轻,手里的积蓄是四房里最少的,原本听说要买牛凑钱,她是不太乐意的,不过这会儿听傅老四一说,也心动起来。
但到底是小女儿心态,忍不住多念叨了一句,“没成想那喻郎中是个这么体己的,温家才几亩地呢,竟是连牛都买了!”
且姓喻的还是赘婿,温野菜这日子过得真是羡煞人。
王小玉此前在喻商枝二人面前吃了瘪,刚刚一直站在稍远的地方没上前。
这会儿人走了,他却支棱起来,路过傅老四夫妻身边时,听见了傅家媳妇的话,多嘴道:“四嫂子没听说么,温野菜是嫁不出去,巴巴倒贴,光彩礼就给了姓喻的二十两。说到底,买牛的钱不还是左手换右手罢了,你听他说的比唱的好听。”
傅家媳妇也是斜柳村土生土长的,晓得王家和温家过去的龃龉。
虽说温野菜名声不好,脾气也差,从前总觉得不好相与,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至少不像这王家玉哥儿。
眼看和外村的唐书生勾勾连连好几年了,光贴补的笔墨费就有不少,到如今仍是没个下文。
成日里正经活不爱干,就知道打扮地水葱似的,背后拿嘴刺挠人。
正巧汉子在身旁,她也腰板硬,当即幽幽瞥了王小玉一眼,笑道:“别人家的家务事,咱也不在人炕头睡,自是不清楚的。我只是觉得,菜哥儿顶上没了爹娘,却还能招赘,就是有本事。且以后不用孝敬公婆,在家还能管着钱袋子。不像有些人,不是招人入赘,可也没少倒贴呢。”
这话几乎要说到王小玉脸上去了,他当即气得跳脚。
“你什么意思!”
确实,村里好些人说他同唐文定亲好几年了,成日里从娘家刨东西贴补唐家,就是个吃里扒外的。
还有人劝王小玉的爹娘和哥哥看紧了自家小哥儿,省的被唐书生骗得吃干抹净,回头再一脚蹬了。
但没想到傅家媳妇不背后嚼温野菜的舌头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面暗讽自己。
傅家媳妇薄薄一笑,眼神轻蔑。
当着傅老四的面,王小玉显然是不敢继续多嘴的,只得用力剜了傅家媳妇一眼,恨恨地走了。
回家这一路上他是走得气势冲冲,因最近受的委屈太多,此时格外想找唐文要一点安慰。
进了家门后,他便找自个的亲娘常金莲撒娇,磨得常金莲应了他的请求,允许他后日跟着出村的二哥一起,去隔壁水磨村找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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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玉那一摊子事自是与喻商枝和温野菜无干,牛车便利,仿佛眨眼的工夫就快到家门口了。
温家和许家许鹏这一房挨得近,远远就看见自灶台屋顶的烟囱里飘出的炊烟。
多半是饭菜还没出锅,下学回来的许家三小子狗蛋正在门口踢沙包,不过却不是一个人。
温野菜正稀奇是谁家小子这时辰还没被揪着耳朵拖回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银铃般的笑。
只得无奈地笑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妞这个疯丫头。”
温二妞把沙包抛到半空,熟练地抬脚接上,正要重新开始计数,就听狗蛋喊道:“二妞,你快看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