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5)
温野菜提了鸡蛋去道谢,家里只有屏哥儿在,他却执意不收。
“菜哥儿,可别再和我客气,倒显得咱俩生疏了。若不是你和喻郎中,我家蝶哥儿命都没了,我家那口子也下不了分家的决心,我们一家三口,哪有今天清净的日子过?”
上回那件事后,因拗不过胡大树,在许百富的见证下胡家大房和二房分了家。
胡金氏自然归大房赡养,胡大树也没含糊,按照许百富说的,留下二十两银子,便带着夫郎和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下一家人赁了村里李老太家的两间旧屋安顿下来,住的离温野菜更近。
胡大树说等再过两年攒攒钱,就去买地,起上几间新屋。
屏哥儿头上没了恶婆婆念叨不停,看着都丰腴了一圈。
温野菜看他日子过得舒心,自己也高兴。
觉得他们这两个哥儿也算都熬出了头,屏哥儿跟着胡大树分了家,自己也有了喻商枝。
转过天来,艳阳高照。
温野菜一早下了地,因着被毒蛇咬了的事全村无人不晓,邻近地里的人见他这么快就能好端端地来干活了,都惊奇不已。
别的不说,就看这温野菜面色红润,干起活和往常一样不输汉子,力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当日因为蛇毒奄奄一息的样子?
一时间,斜柳村的大部分人对喻商枝的医术,更多了几分信服。
其中有那么几个,已经惦记着以后找喻商枝看病,眼下遂觉得应和温野菜搞好关系。
两人确实还没拜堂,可不就是差个礼么?
谁不知道喻商枝是他温野菜板上钉钉的相公,高高大大的菜哥儿则是当家的正头夫郎。
“菜哥儿,你的伤可是好了?”
“以后上山可得小心些,老话说得好,年年打雁,还能被雁啄了眼呢!”
温野菜挨个回过去,心里暗暗感叹这些个人如今的主动。
过去他下地都是一人来一人去,很少与村里人寒暄聊天。
还有不少人家不让小哥儿跟温野菜搭话,说是怕被他带坏,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哥儿。
而今他沾了喻商枝的光,仿佛成了香饽饽。
有那心急的,寒暄完就忙着问起来。
“菜哥儿,喻郎中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我这腰进来夜里疼得睡不着,想找他看看哩!”
“是啊菜哥儿,我家五子最近隔三差五地喊肚子疼,喻郎中能不能帮着瞧瞧?”
温野菜按照此前与喻商枝商量的话,照旧说着同样的说辞。
“再过些日子,马上就见好了。到时开门看诊,乡亲们都能来。”
打听的几人见他神情轻快,想必是喻商枝着实快好了。
顿时纷纷把心放回肚子里,决定再安心等阵子就是。
从前村里没有郎中,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些毛病看不看的,也就那样。
有说好话的,也有说酸话的。
“这郎中要是真的医术高明,能愿意来咱们村子入赘?我说老姐姐,你那腰疼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好赖现在也就这样,也不怕治了还不如不治。”
先头说腰疼的那个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蔡百草,你看不惯我你就直说,别在这咒我!”
被叫做蔡百草的妇人笑嘻嘻地挥着锄头除草,“就是有这样的人,越是实话,越不爱听,回头吃亏了可就晚咯!”
除了这等多嘴的妇人,也有老汉蹲在田垄上嘬着根草道:“嘴上没有毛,办事不靠牢,那喻小子才多大岁数,给几个人瞧过病?要我说啊,啧。”
说罢还摇摇头,看得温野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有本事嚼舌头,不妨有本事哪天病了别来敲自家的门。
田上一群人叽叽喳喳,惹得温野菜心燥。
他加紧动作,干完了活就扛起锄头走了。
与其和这帮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宁愿早回家一会儿,看着小郎中的脸下饭。
才进门,就听温二妞扬声喊道:“大哥,你回来了,快去堂屋歇着,准备吃饭了!我今儿挖了鲜荠菜,大树哥还送来了两条白鱼呢!”
今日温野菜下地回来晚了,晚食就是温二妞操持的。
不过温二妞做饭的能耐有限,至多能把东西做熟,味道却令人不敢恭维。
荠菜多半是做成了菜疙瘩,至于白鱼,说不定早已粉身碎骨的成了汤,吃起来肉和鱼刺都混在一起的那种。
温野菜不抱希望地进了堂屋,瞧见桌上已经放了一道菜。
他凑上前去看,竟是道从没见过的菜色。
白鱼没有惨死,完整如一,荠菜翠绿亮眼,铺盖其上。
下面鱼汤奶白,闻着鲜香阵阵。
“嚯!”
他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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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选择
初尝“情”字,料想就是这等患得患失的滋味
“荠菜混着白鱼蒸?这又是哪里的吃法?肯定不是咱村的吃法。”
温野菜正疑惑着,温二妞又端了一大碗清炒马兰头进来。
他顺手接过,放在桌上前扫了一眼。
蒜炒糊了,马兰头也变得软趴趴的,这道菜才是自己亲妹妹的真实水平。
温二妞看来对自己做的白鱼无比满意,端完菜就进来邀功。
“是喻大哥说的吃法,还念了句诗呢,我试了试,闻着怪香。喻大哥,那诗怎么背的来着?什么什么……哎呀,我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喻商枝听着,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他摸到桌上的粗陶茶壶,给温野菜倒了杯水。
手很稳,动作不偏不移的,细看下,洒出来两滴而已。
自从上次他说过要喝煮开的水后,温野菜明面上说他啰嗦,实际不知从哪里翻出这么个茶壶,摆在了桌上。
作用等同于凉水壶,什么时候想喝水,里面总有。
若想喝热的,灶房煎药的小泥炉上也有水罐。
“给。”
水推到面前,温野菜一仰脖喝了,觉得喻商枝倒的水都透着甜。
喻商枝听着“咕咚咕咚”的声响,顺着温二妞的话道:“只是听说大树哥拿来了白鱼,想起来从前读过的一句闲诗,里面的吃法碰巧我也尝过,就跟二妞讲了。”
温三伢在一旁数筷子,这会儿一板一眼地开口背起来。
“喻大哥提到的那句诗是,烂烝香荠白鱼肥,碎点青蒿凉饼滑。”
温野菜不吝啬对小弟的夸赞,喻商枝也再次惊奇。
他已发现了,温三伢称得上是个小神童,什么东西似乎只要听旁人说一遍就能记住。
这过耳不忘的本事,放在科举取士的年代,说不定还真的能挣回个功名。
“对对对,就是这么句诗,好像还是酒楼的春菜吃法呢。”
温二妞做这道菜时得了不少喻商枝的指点,说得头头是道,“先把白鱼放在锅里蒸,什么佐料都不加,待开了锅,鱼快蒸熟了就撒上切碎的荠菜,最后淋上清酱就成啦。”
“行,今日我也尝尝你这经喻大哥指点了的手艺。”
温野菜感到欣慰,没想到喻商枝还懂做菜。
会下厨的汉子可不多见,毕竟围着灶台转悠对于汉子来说不光彩。
除非本身就是厨子。
他先给喻商枝夹了一筷子没有刺的鱼肚子肉,又拈了一块到自己碗中。
温二妞和温三伢也都动了筷,各自对这道菜的口味满怀期待。
白鱼刺本就不算多,去掉明显的骨刺后,再连带一点荠菜碎送进嘴里,温野菜登时微微睁大了眼。
“看着白是白绿是绿,没滋没味的,没想到还怪好吃的。”
鱼肉有着原汁原味的鲜美,加上荠菜的脆嫩和清酱的点缀,又不至于味道寡淡。
的确是一道契合时令,简单美味的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