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阴鸷反派抓住后(46)
“把总,有我老莫在,这些都不是要命的,留心就好。”莫大问递给他水壶,“真正要命的是那些赤狄蛮子,到时候可要看你了。”
他小抿了两口仅剩的水,干裂的嘴唇如同干涸的土地,那两口水就像是猝不及防的春雨。
他想,既然是人,不都一颗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嘛,能有什么可怕的?再可怕也怕不过天日山的悬崖还有沙漠里的流沙。
可等他真正见到听了一路的鬼方族,这些被他们称作赤狄蛮子的人,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借着夜色,他躲在沙丘后面,那些赤狄蛮子围着篝火,也不知是在跳舞还是做什么,嘴里嘟嘟囔囔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们脸上画着一些诡异的花纹,头发扎成无数根小辫子,男人盘在头顶,女人则是披散下来。
他还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珠子全是蒙蒙的灰色。
他们的篝火旁的木架子上绑着一个被剖膛破肚的男人,瞧服饰,应该是二皇子的兵。
一个白头发老者,将男人的血肉用刀割下,分给这些人当中有权势的人,他们一边吃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齐奇受不了,在旁边干呕。
他也受不了,但是他没吐,而是看得更仔细,白发老者甚至把男人的手指切下,送给他们当中的小孩玩。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族群?
那一夜,他带着人突袭了这群人,战况很惨,无数条毒蛇悄无声息的从沙漠中钻出,只咬他带的人。
他的刀疯狂的挥砍,可还是扭转不了局势。
大火在燃烧,透过跳跃的火光,惨叫声、金属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倒下的尸体比比皆是,鲜血渗透了黄沙,四处蔓延。
“把总,我们得撤——沙陀人赶来,我们就没命了!”莫大问被赤狄的白发老者逼到角落,他用一把长刀横住了赤狄人的刀。
他见状,踩着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借力跳到半空,挥刀割下了那白发老者的脑袋,打了个滚,又斩杀了身后向他们正吐着信子准备进攻的花蛇。
温热的血溅了莫大问一脸,莫大问再次喊道:“把总——”
他犹豫了一秒,可转头看到借来的客兵几乎要全军覆灭时,不得不喊出那个字——“撤!”
第一战他输得太彻底了,九百来人只剩一百来人了,领着余下的人,他们绕过了鬼方的精英军队,专挑小股力量击杀,靠着打伏击战,这才赢了那么几回。
到最后,他逐渐摸透了赤狄的作战方法,以及所谓的巫术。
这些人会养蛇,也有办法控制蛇,不知用的何种方法,给那些沙陀人喂了蛇毒,沙陀人不听他们的话便会毒发身亡。
之后他带着最后剩下的十来个人,烧了他们养蛇的老巢,那一战虽也惊心动魄,但远没有第一战惨。
他以前知道在南疆与赤狄蛮子打仗比在漠北与东胡人打仗更辛苦,可是直到身临其境,他才真正体会到其中不易。
二皇子贵为一国皇子,却能在这破地方和这帮野蛮人纠缠那么多年,实在不易。
只可惜如此不易,悬坐高堂明镜下的皇上看不到、摸不着,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想着靠南疆的人命去破权术的局,赢了太后。
他们的对弈,牺牲太大,小人物的生死入不得他们的眼。
“将军?”
李寒池被齐奇叫了一声,才从冗长而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
“我在邺城没家,所以还得去五军营住着,五军营在北郊,我就不和将军还有莫伯走了。”齐奇拉住了马,神色有那么点忧伤。
“我和小齐一块。”莫大问笑了笑,“咱爷俩凑个家。”
李寒池:“你俩凑一块算什么?以后我李寒池的家便是你们的家,你们去李府不方便,我在外自己买了两处宅子,你们先去公主府后面的徐井胡同的宅子住着。”
“徐进胡同,公主府后面两条街,好地段啊!”莫大问叫道,“价格不便宜,也就咱们李将军能买得起。”
齐奇羡慕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钱?”
莫大问道:“下辈子选个好胎,将军就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请教下咱们将军,如何投个好胎。”
齐奇小心得瞅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李寒池,张张嘴,犹豫了会还是没敢问。
使坏的老头子几乎要笑倒在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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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不是最冷的日子,下完以后的那几天才是最冷的时候。
这几天谢资安基本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他这身子染不得风寒,去年冬天染了风寒,里里外外一个月才好了。
折腾人不说,还耽误事。
但今日他不得不出门了,有个重要的人得他亲自去找。
他披了件青色白毛子领的大氅,几乎与那银装素裹的天地融为一体。
走到庭院外面的门口时,从里面探出头的梅花树枝,风一吹便往下掉了些雪沫子,好巧不巧落在他的脑袋顶。
他略微低下头,伸出手往下拍雪,雪拍到一半,发现一双黑色皂靴停在他的身前。
谢资安想着到底是何人如此胆肥,敢在西厂门口看他的笑话,一抬头便与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四目相对。
身量高了、肤色黑了、人壮实了、穿得也没以前招摇过市了。
看着糙了不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猎户进城呢。
两人光盯着对方,一直不说话也不是那么回事,别回头又给嘴碎的人看了去,再说他们俩有一腿,那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谢资安行礼:“听说二公子封了昭勇将军,今日见了,得道声喜,恭喜恭喜。”
对方没说话。
一开口,口中便进了凉气,嗓子发痒。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想到李寒池估摸着还恨他,不想与他说话,便笑着说道:“小人知道碍着大将军的眼了,那可真是不巧,这块现在是西厂的地界,我常在这里,那只能麻烦您绕一绕了。”
谢资安隔壁的宅子空了好久,墙头忽然蹿出一颗脑袋,冲着李寒池喊:“将军,您这宅子真不错!宽敞又明亮!”
谢资安有些无奈:“我这宅子是太后赐的,挪不了地,我也没钱买旁的宅子,索性将军有钱,实在是不想看我了,您就变卖了宅子换地方。”
李寒池还是不吱声,半低着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资安。
谢资安捉摸不透,两年不见,这人该不会傻了吧?
他作揖:“小人还有事,就不叨扰将军,先告辞了。”
他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倏忽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
温热的手掌还有那么点膈得慌,该是布满许许多多的老茧才会这般。
谢资安扭头困惑地看向李寒池。
李寒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他墙头上的那颗脑袋,一双眼睛快瞪出来了,许是踩着什么东西扒着墙头,没踩稳,“嘭!”,向后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莫大问扶起齐奇,问道:“你小子好端端扒什么墙头,听你喊将军,是看到将军了?”
“我不是想爬上去看看这处宅子的眼界儿吗?”齐奇急忙摇摇头,“不对不对,你绝对不敢相信我方才看见什么了,我看到咱们将军拽着一个美人的手,死死不放!”
齐奇这嗓子,李寒池和谢资安都能听见了。
谢资安的目光落在了李寒池的手上,笑着说道:“知道您恨我,可光拽着我,也不能将我大卸八块啊。”
李寒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松了手。
“提督。”阿南走了出来,目光冷厉的扫了眼李寒池,“您没事吧?”
谢资安:“没事,今天这趟路,你陪我走一趟吧,免得有去无回了。”
李寒池听出谢资安画外音,他终于动了脚,朝着自己的宅子走去,但脑袋却还在回想着方才。
这么久未见,谢资安身段样貌出落的愈发出挑了,更像那吃人的狐狸精了。
他说不出见到再次谢资安是何种滋味,但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就连握住谢资安冰凉的手腕时,也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