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阴鸷反派抓住后(16)
谢资安举起自己颤着的右手,叹道:“是真体弱,不是装得,那夜小将军不是全看见了吗?”
谢资安进来的时候,右手颤得厉害,李寒池没看到那疤还当他是怕自个怕得要紧。
现在谢资安把右手完完全全的露出来,他一眼就看清了谢资安右手手背的疤痕。
谢家没没落前,谢资安也是被娇养长大的,一双手养得又白又细,尤其是他的指骨十分修长漂亮,比姑娘们的还要好看。
因此,手背上的疤痕被衬得格外触目惊心。
李寒池看着这疤,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个雨夜。
眼前人倔得要死,躺在血泊中几乎赔了命,硬是咬着牙不肯吐露账簿的半个字,哪怕账簿触手可及。
他拧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用惯使的吊儿郎当的口吻说道:“伤成这样,还跑出来给别人过生辰,心里怕不是惦记着什么吧?”
“小将军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废人能惦记什么?”谢资安缓缓放下举着的右手,眼眸平静,“无非是惦记怎么活着。”
闻声,李寒池没回话,他倒了杯烈酒,一口灌进嗓子,嗓子眼顿时火辣辣得疼,眼尾都被辣红了,不过身上的寒气倒是散退了许多。
说实在的,他是佩服谢资安的硬骨头。
可是谢资安千不该万不该连累赵成霄,成霄被他父亲从公主府领回去后,受了戒连床都下不来了。
成霄身子骨比不得常人,自幼就弱,平日里穿得稍微薄一些都得咳嗽好几天,怎么受得了这么重的刑罚?
赵家和李家向来亲近,他与成霄一起玩到大,成霄天天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成霄的身体状况。
所以他听说了成霄受刑后,又气又急,先是跑去赵府去看望成霄,赵家的人却以成霄闭门思过为借口将他拒之门外。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愣是没处发,这才约着高骏骑马去要谢资安的命。
时至今日,他因为成霄的事还是打心眼里厌恶谢资安的,但谢资安也没有错。
如他所说的那般,无非就是想活命,能有什么错?
他把账簿交给陆炳秋,必死无疑。交给朱月,虽然残了右手但还能留条命。
他们谁也没错,错得是那些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人。
李寒池冰冷的目光穿过不相干的人和物,落在了有说有笑的朱缨身上。
半响,他收回了目光,脸色有些阴沉。
“以后。”他顿了顿,嗓子干哑的犹如卡了个石头,“我与你再没有梁子。“
“你离成霄远些,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谢资安捏着酒樽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转头看向李寒池,神色是藏不住的诧异,李寒池是当真愿意放过他吗?
作为书中最大的反派,李寒池的这番话和他的角色定位有太大的偏颇了。
虽然谢资安搞不清楚李寒池怎么想得,书里的反派路线因为他的到来有了那些变动,但少一个想弄死他的人总归是好的。
李寒池放下酒樽,站起身来,众人纷纷看向他。
高骏扯了扯李寒池的衣角:“景宸,你这是干嘛呢?”
“酒也喝好了,菜也吃好了,今日多谢三皇子的盛情款待,生辰礼物我一早备好了,一会叫人送过来。”李寒池说,“五军营还有些事,我先告辞了。”
谁都知道李寒池五军营的总兵就是挂个名儿,给他闹着玩的,哪会真有什么事等着他处理。
朱缨先是看了眼李寒池,又看向李寒池旁边的谢资安,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既有诧异又有糊涂。
李寒池压根不是请求朱缨,而是通知。
他说完提脚便向外走了。
高骏见李寒池走了,尽管不得头绪,但也是连忙松开怀里的美人儿:“云袖,下次我再来找你啊。”
“景宸,慢点走,等等我啊。”
高骏慌慌张张的往外追,追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冲着屋里头端坐的朱缨作了个揖,“三皇子,真是对不住啊,一会我也叫人把生辰礼物送过来。”
什么生辰礼物,他俩谁都没备过,李寒池那么说了,他总不能落下,回头随便买点东西再让人送过来。
高骏说完就一脸急色追了出去,景宸也真是的,要走也不提前说一声,他可不想独自面对朱缨。
“景宸,你别走那么快!”
“……”
他们俩走了以后,屋里冷清了不少。
谢资安一抬眼便对上朱缨审问般的眼睛,他是真冤枉,他可什么也没做。
朱缨搭了戏台子,本是留给他和李寒池唱得,那人唱到一半先走了,现在留他一人唱独角戏也唱不起来。
他缓缓起身作揖:“小人也先告辞了,东厂还有事等着小人呢。”
谢资安可没像李寒池一样胡扯,东厂确实有事等着他呢。
谁让他杀人了呢!
第13章 死人
快寅时的时候,天边尚未翻起鱼肚皮,衙门大院唯一的公鸡便开始站在草垛子上扯着嗓子嚎了,尾巴大张,红色鸡冠颤颤巍巍。
那些睡在衙门院子里的番子们听见后,纷纷不情不愿的穿衣洗漱。
衙门大院里有三口井,两口在他们住的这个大院子里东西两面,还有一口在谢资安住得小院子里。
虽说隔着没多远,但大家还是愿意在大院排队打水,懒得去那小院子里。
小院的水没大院的清澈,总泛着点黄。
“虎子,今天轮到你打水去了。”一个头发半百的男人揉揉没睡醒的眼,推了把还在他旁边赖着睡觉的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要起来的动静,身子往被子里一缩,嘟嘟囔囔道:“殷哥,你替我一次,回头我还你。”
“唉,我都替你多少次了。”叫殷哥的男人叹了口气,“你啥时候还过我。”
“他就是仗着你好脾气,你看看他除了你还敢这么用谁?”坐在凳子上的人提起脚上的靴子,冷哼道。
元虎没睡死,听见后,一瞪眼,坐了起来,骂骂咧咧道:“老子又没用你,少他妈搁那放屁。”
十个人一个屋子,愣是没一个看得惯这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也就这里年纪最大的殷时海能忍受他。
几张嘴同时不约而同要骂过来,叫殷时海的中年人开口了:“行了,你也醒了,自己打水去吧,这儿没人是你爹娘,没道理惯着你耍脾气。”
殷时海年纪大,在这里干了有二十多年,大家愿意听他的话,一时之间全都不作声了。
元虎自知理亏,随意套了个外衣就定着鸡窝头就去打水了。
这是他起得最早的一回了,难得他出来别人还没出来,以至于西面的那口井还没人打水呢。
他提着桶就小跑过去了,生怕有人抢他先了。
他脚踩在井边,一只手慢慢把拴着木桶的绳索放下去,对着井口宣泄怨气。
“老子这次不仅打水了,还是第一个,谁稀罕你们替.......唉,这水今天怎么这么沉啊?”
他以前偷懒,每次只打半桶水,一只手就能拎上来,可刚才还是一只手,却没抓住那绳子。
麻绳不设防地从他手心里滑出去一段,他赶忙用两只手去抓住。
“咋恁地沉了?”他心里泛起嘀咕。
等把木桶拉上来后,他发现木桶的水面上飘着一团团乌漆嘛黑的东西,
他揉了揉眼,凑近了一看,觉得这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头发丝,可是井里哪能有这么多头发?
他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伸出手指就去拨开那水面上漂浮的东西。
手指缠住黑丝,刚往旁边一拨,底下就立即露出张泡的像发面馒头的死人脸!
死人脸上的一对眼珠正幽怨地盯着他。
“啊——”
***
“一共捞上来了六大块,还有许多零碎的内脏,都是钝器所伤。”半跪在地上的仵作开了口。
因为尸体被水泡过,此时如吸足了水的海绵,肿肿嚢囊的,尤其是摆在草席上的那颗大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