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8)
卓钺笑骂着,和他打成一团。旁边的小嘎立刻伸手入怀,上前一步道:“卓哥,我这里——”
“我先给卓哥垫上了。”郦长行抬手便往关曦明手中放了个东西,末了还抬头冲卓钺微微一笑。
小嘎的脸色蓦然一冷,眯起眼睛紧盯着郦长行,缓缓放下了手。而关曦明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支吾道:“你、你这个——”
卓钺一伸头,赫然却见关曦明手里躺着个金吊坠。那吊坠做工精美,雕着复杂的花纹,正中还镶了个黄豆大小的翡翠。几个人一辈子都在穷得鸟不生蛋的边疆摸爬滚打,怀里揣的都是铜板,连整块的银子都没见过几个,此时盯着那小小的金吊坠都傻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么!”卓钺一把抓起吊坠狠狠地拍在郦长行胸口,低声道,“揣好!别让人家看见。”
这小畜生,是嫌自己还不够招眼儿、死得还不够快么。
郦长行笑着拿了那金吊坠,又放回了关曦明手里,柔声道:“这是我自愿借给卓哥的。没关系,小关哥,你就先收着吧。”
关曦明极没出息地双手托着吊坠,各种不知所措。张老黑也劝道:“你小子可想好了啊,咱们都是认真赌的,要是老卓输给我了你这坠子可真不还给你了。”
“自然。”郦长行微微一笑,又看向了卓钺,“再说我相信卓哥,他不会输的。”
卓钺被他这么看着,浑身顿时又不自在了起来。他活了两辈子,身边的男人都是糙到了泥沟里的糙汉子,头掉了不流泪、牙崩碎了也说不出句软话。可这姓郦的小子简直是个异类,堂堂的大小伙子满嘴的甜言蜜语,笑的时候优雅从容,还总拿那腻死人的眼神儿看他。
卓钺被他瞅得浑身发毛,嘟哝着丢下了句“随他吧”便逃也似得躲开了。
反正他重生之后等于开了天眼,能未卜先知。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果如卓钺所料,接下来的几日中兴城还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很快,事态在第四日发生了转折——娄家军来了。
虽然军队中早有传言,说京城要新派一员大将,来主持北方边疆的战事。可究竟是派谁来,大家心里都没个底。需知中原国泰民安了几十年,已经很久没打过仗了。很多军队里的青瓜蛋子们袭承的是父辈的军籍,只会屯田种地,可能连鸡都没杀过一个,更别提上阵杀敌了。再加上当今重文轻武,连武选武科都关闭已久,老一辈的将领们死的死、退的退,新一辈的小将们又没培养起来,究竟让谁来主持边疆的大局,着实让人头疼。
可谁都没想到,来的会是娄父和娄家军。
娄家军入城的那日,整座中兴城的人都出来围观了。可与这些日子的混乱嘈杂不同,这群兵痞子们挤在道路两边伸着脖子看,愣是没一人敢大声喧哗、你推我搡。
不为别的——娄家军的气势,实在是太震慑人了。
兵法里说的“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摩,虽绝成陈,虽散成行”,他们都听说过点儿,可真要操练起来,谁能做到?都是混迹沙场几十年的老油子了,各自能保命就不错,哪还管你什么“纵成列、横成行”的行军要求?①
可这些娄家军却完全不同。
自原驻地奔袭至此,少说也有千里之遥,可放眼望去这些兵将们,无一人丢盔卸甲,盾持胸前、矛立手中、刀悬于腰,军仪肃整。行伍之中,无一人嬉笑打闹,更无一人玩忽职守,行军的行军、驾车的驾车、搬运的搬运。就算是被两旁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也无一人抬首张望,全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一群散成了沙子似的残兵败将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见真正的军队长什么样。
“真他娘气派。”张老黑挤在卓钺后面,小声嘀咕,“看看人家那威风。”
卓钺双手抱臂,仰头望着不远处招展的娄氏军旗、和那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将领,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生长在边疆军户里的孩子,再怎么说着保命要紧,内心深处还是有个英雄梦的。还是总角小儿之时,便总听叔伯们吟唱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诗句,玩耍之时骑着木马、挥着柳枝,想象的也是自己终有一日能纵横四野、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叱咤风云、披锦而还。②
他犹记得前世的自己站在此处,仰头望着入城的娄氏军队,浑身的热血和孩童时的憧憬仿佛又一次被点燃了。
拼得浑身力气,若是能混成个这般模样,也没白来世间一回。当时的他这么想着。
可如今的他,已到生死尽头走了一遭,回首一看自己又成就了什么呢?莫说建功立业,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蛮子的脑袋砍了不少,但也全没还来边境和平、百姓安康。徒淋血雨几十年,满心疲惫、浑身污脏,却茫然不知生而为何、死又为何。
当最后一个娄家军的背影已经远去,卓钺终于从沉甸甸的思绪里回过了神儿,抬手拍了拍张老黑:“愿赌服输吧。”
张老黑嘟哝了句,却也不得不服。有娄父坐镇,这一盘散沙定然很快会被整肃起来,他是输的彻底了。关曦明忙从怀里掏出了两人的赌资,全部交给卓钺,如释重负道:“快拿走吧,这几天我揣着这些连觉都睡不好。”
卓钺将那几个铜板揣入怀中,反手将那小金坠子拍在了郦长行胸口:“收好。”
郦长行微微一笑,将小金坠子挂在了衣领里,不紧不缓地道:“卓哥真是料事如神,我没有信错你。”
有时候这小子的眼神儿渗人的很,鬼精鬼精的,看人一眼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卓钺自恃重生这事哪怕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信,可此时被郦长行这么不咸不淡地敲打了一句,竟莫名的有点心虚,赶紧转开了视线。
娄家军入城之后果然行动神速,很快在城外搭建起了一座布城。所谓“布城”,便是用大量的布遮在营帐之外,布上画着淡色画砖石,远看就像真的城墙一般。
在布城之外,再设蒺藜拒马。如此一来,外有蒺藜拒马为御,又有布城遮掩,混淆敌人耳目让他们不辩城池真假,不敢轻易靠近。③
而在筑城扎营的同时,也有娄家军拿着花名册前来统计中兴城内的人数了。此处汇聚的残兵们,原驻军地全不相同,此时乌泱泱地挤在一处十分难以统计。
但娄家军很快分派了五支小队,分设了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城中五个登记处,着令所有将士持军牌分批前去当先所在位置的登记处点卯。人流分散,自然便捷。
不过一日时间,五个登记处画名完毕,又汇总去中军统一归册。又半日后,崭新的军牌便被发到了兵将们的手中,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姓名和所属营帐,众人即刻归营点兵认将即可。
中兴卫花了近半个月还没弄明白的事情,被娄家军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治军的区别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卓钺兄弟几人本就出身同处,此时手中军牌写的均是“左军三营零玖队”。自前几日开始画名之时,郦长行便悄无声息地没了人影,卓钺虽有些纳闷他为何会不告而别,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可能是担心别人发现他的异族身份便溜走了。再加上他心头事儿多得很,领了军牌后也没忙着去找人,便和张老黑几人一路寻向了他们的新营地。
两万多人的大部队出城而去,全部涌向了城外新驻的营地。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营垒的占地面积也是不小,但皆以栅栏分隔得清清楚楚。
新编的军队,以五至十人为一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而三营又成军,共有左军一万人,和右军一万人。
整片营地被一分为二,左军居左,右军居右。一军之中,又被分为了三个区域,每地驻扎一营约三千人左右。这一营的人一同操练、一同食宿、一同起居,除非有明确的军令传唤,否则不得擅自出营串营。
卓钺等兄弟几人托着那四车的辎重,来到了自己的所处的营地。之前在乱军之中没法找人,此时汇聚到了一处,终于见到了他们在原驻军地的许多熟悉面孔。有些人是随着大部队一起撤退的,有些也跟他们一样,小股逃亡,最后寻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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