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穿越攻的种田日常(310)
林元越过屏风,在床前停下。
大木床上,林草闭着眼睛缩在被窝里,脸色苍白吓人,显得又瘦又小又可怜。
林元没说话,自顾脱了鞋子和棉衣,爬上床,拎起被角推了推他:“往里面睡睡,让我躺一会儿,冷的慌。”
林草睁开了红通通的眼睛,抿着嘴唇,听话地往里面挪了挪,把睡热的地方让给他。
等林元躺好,他便又自动靠近林元,拉着林元的手往自己咯吱窝里夹。
冰冰凉的手和身子,触碰上只隔了一层中衣的热源,温暖瞬间传遍上半身,林元顿时舒服了,他也不客气,伸着冰凉的脚,往林草腿弯里挤着取暖。
林草被凉的一激灵,但还是乖乖地没动,任他欺负。
林元边取暖,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等林草回答,他就继续道:“怎么不告诉我?”
“你还瞒着我多少事?”
“我跟你说,林小草,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今儿个要还是把话憋心里,不给我说出来,我告诉你,我非得收拾死你,就是六婶他们来都没用。”
“你知道外边怎么说你的吧?”
“你要是早告诉我了,至于会出这种事吗?”
“出了这种事,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三哥要是……”
“我以后不嫁人了。”林草瞪着眼睛看着他,苍白着脸,硬气道:“我不怕他们说!”
“哟呵,你还跟我顶嘴了是不是?”林元都气笑了,抽出取暖的手,就去捏他的脸,嘲讽道:“你还不怕他们说?”
“那你叫你侄儿侄女们怎么办?叫你娘、你爹、你大哥、你二哥怎么办,让他们全要因为你的行为,而去受别家的指指点点、碎话茬子?”
林元一副不认识他的表情:“林小草啊,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心狠。”
“那……那你叫我怎么办?”林草显然是受到了刺激,瞪着林元,眼泪毫无预兆地就冲了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当场晕倒叫别人看了去,但他死了,我控制不住的绝望,痛苦,心里绞痛、腿软、眼前发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呀?”
他当着林元的面,崩溃大哭。
林元被这猝不及防的大哭惊到了。
记忆中林草从来没这么哭过,也从来没大声说过话,很多时候难受了,都是红着鼻子,挤两颗金豆豆,可怜巴巴地抱着他,哼唧唧撒娇说:“元元,我好疼。”
这样肆意发泄情绪的林草,他从来没见过。
但同时,他内心不可抑制地翻涌出一股心疼和难受。
他也好想三哥啊!
他吸了吸鼻子,把溢出眼眶的泪意给逼了回去,赶紧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背:“哭吧,以后可别再哭成这样了,怪吓人的。”
然后林草就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元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后来情绪平静下来后,两人一起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林草开了口:“我一直很喜欢三哥。”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他就是我以后唯一想嫁的人。”
“但是后来他成婚了,我很难过。”
“然后你就不想去家里找我玩了?”林元没有去吐槽那个时候他的小伙伴才多大年纪。
小草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大人的疏忽及哥儿印记的与众不同,经常被人欺负,导致他表达上或者是心性上都和同龄人不太一样。
“是,也不是。”林草苦笑道:“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在家里大哭了一场,说难受,叫娘知道了。”
林元可以想象的出来六婶当时的震惊:“然后呢?”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果不其然。
林草道:“娘说她理解我的心情,但是她不同意我再去林家了。”
“她说我年纪小,什么情绪都不会伪装,他又大我那么多,若是叫人看出来我对他这个已婚的人有意,外人肯定会认为是他引诱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哥儿,闹起来,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都会是一个丑闻。我年龄小可以说我不懂事,但他却是大人,丑闻是会影响他以后的仕途的。”
林草擦了一下眼泪,继续道:“我就想着,他那么好,我干什么要去毁了他的前程呢,再加上见了他实在是难受,你又总在地里蹿,我就不去你家,直接去地里找你了。”
林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怜惜道:“后来呢。”
后来就是近十年过去了,林征和宋氏和离了,林草也长大了。
“我知道我很坏,但三哥和离,我真的很高兴。”林草抽噎了一下:“但是娘却一直不同意。”
林元心道,要是他的哥儿要嫁给二婚且大了那么多的男人,他也不同意呀。
虽然六婶这么做显得瞧不上三哥,但林元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能理解这种做法。
毕竟林六婶家又不是宋家,既不缺钱也不慕地位,没得非要像宋家那样,卖个女儿,赌之后跟着姑爷,能一步登天。
无所求,给哥儿寻相公,必须是往好了寻才是。
但是林草却道:“娘说会耽误了三哥的前程。”
这下林元是愣住了:“耽误前程?”
“嗯。”林草抽噎了一下:“我以为娘是觉得我不会说话,胆子小,若三哥走仕途,成不了他的助力。”
“所以你就说要跟我学,要学着撑事儿?要胆大起来,坚强起来?”林元问。
林草点了点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个耽误。”
林元懵了:“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林草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就在林元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他道:“娘说,她是罪臣之后,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但她的哥儿不能嫁给想走仕途的好男儿,会耽误人家前程的。”
林元目瞪口呆,表示他受到了惊吓。
六婶不是本地人林家村人都清楚,据说六福叔年轻的时候给本地行商当过杂工,六婶是他跟着商队去跑商的时候,从南方一个遭了饥荒的小村子里带回来的。
“六婶怎么会是……?”他难以置信。
同时又发现了关键:“她说哥儿不可以,难道丫头就可以了?”
“是。”林草道:“有外婆家血脉的哥儿,印记都长在眉心处,会被人发现的。”
林元知道林大树都三四十岁了,六婶来到林家村至少也得三四十年了,不由得道:“都几十年过去了,天下都大赦了多少次了,就是罪臣,也得赦了,罪臣之后也没多少人在意了吧。”
更别提一个哥儿的眉间印记了,谁会在意这个啊!
林草顿了一下,这次却是撑起上半身,凑到了林元耳边:“娘说,赦是赦了,但外婆家是仁和太子的太子妃的母家,因为支持太子被满门抄斩,而太子妃他就是个有眉心印记的哥儿。”
林元:“???”
林元:“!!!”
他就是不认识什么太子和太子妃,他也知道一个太子妃的母家被满门抄斩是个什么意思!
这根本不是犯了贪污、受贿、不干人事儿等罪,遇上大赦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滚出牢房或者离开服刑地,回家了。
涉及到皇权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亡,是上位的人最敏感的东西,就是表面上能赦的都赦了,但和皇家沾过边的人和事他们是不会忘的。
而且太子妃母家满门抄斩,明显是太子那一派挣输了啊!
那现在的当位者,看到斗输那一派的后代,会是个什么表现?
林元心里一阵发寒,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身。
半晌,他冷静道:“你怎么把事情告诉了我?是六婶同意的吗?”
怪不得他问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小草打死都不说。
这要怎么说?
而林草突然告诉他,肯定不是他自个儿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