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32)
再往后便没有了,所记载的不过自言片语。
晏杜若道:“就这?”
九阳道:“独这一卷,还是后人所载。”
几人沉吟,苏风吟喝着茶,说道:“这字里行间听得怎么都觉得这国师与那帝王关系不一般呐。”
“你们说的这国师的事……”重岩出声,引得几人眸光移来,她一笑,道:“说起这廷彦帝君与国师,我倒是听说过一段野史。”
苏风吟来了兴趣,道:“你说说。”
重岩道:“前边与这记载无差,到后边便如风吟所猜,这帝君与国师关系匪浅,两人是互相爱慕,许下终身,彼时后宫如同虚设,后位也是悬空多年,帝君无后无妃,膝下无子,百官谏言,帝君不采,却是有意要纳国师为帝后。”
“这故事我怎么在哪听过。”晏杜若向众人笑道:“哦,那些帝王情史的话本子上都这么写,往后是不是国师芳心深许,要与帝君相守一生,怎奈帝王多情,爱上她人,佳人心碎,黯然神伤,断发立誓,此生永不相见?”
几人闻言轻笑出声,晏归之道:“二姐,莫打岔。”
重岩笑道:“殿下神算,正是如此。”
“帝君与国师大婚当日,外国朝贺,送来贺礼,其中一国的贺礼是一舞娘,娇艳妖姿,世间少有,舞姿曼妙,群臣惊叹,帝王甚喜,收在宫中。”
“这舞娘蕙质兰心,帝君为国事烦忧时,爱赏其舞乐,舞娘将软语熨帖,解帝烦忧,久而久之,帝君便对这舞娘上了心。时至朝臣劝谏,充盈后宫,帝君思想这贫民百姓三妻四妾都属正常,他一届帝君,只要一后一妃,又有何不可,遂将舞娘纳为后妃。国师闻之大怒,原来她不屑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帝君长相厮守,诘问帝君,帝君反斥其善妒,至此帝后决裂,国师一纸休休夫,震惊朝野,国师欲走,帝君不允,将其囚禁思量宫。”
苏风吟道:“这国师身怀大能,要走还走不了?”
重岩道:“帝君暗中使计,取走了国师内丹。国师修为虽深,但入世不久,怎知刀枪易躲,人心难防啊。”
九阳叫道:“胡说,先祖淳厚仁德,怎会行此卑劣之事!”
重岩笑说:“公主息怒,重岩也说过了,这是野史。”
晏归之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重岩道:“军旅苦闷,军中将士时常聚集在一起说些野史趣闻,这是我从一名老兵那听来的,今日正巧碰见你们说这事。”
苏风吟笑道:“这故事听着倒有几分意思。”
第34章
晚夕, 桑娆过来用饭, 苏风吟在席间说起这厢事,问道:“你怎么看?”
桑娆道:“这故事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思量宫那女人是不是就是这国师。”
晏杜若道:“什么这女人, 那女人, 那姑娘名久华!”
桑娆白她一眼, 说道:“蠢狗,她拿个假名唬你你也真信?赶明别人说他叫爹, 你也跟着叫爹?”
“你这蛇!”
苏风吟道:“遇殷女,这殷字,当是那人的姓罢?”
晏杜若道:“我倒觉得应当是地名。”
桑娆:“或许没什么意思。”
晏归之兀自沉吟不语,一双筷箸摆在身前,久未动作, 因着微微敛眉, 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苏风吟将手放在晏归之肩头, 手指伸出抵在她脸侧,叫道:“归之。”
晏归之一转脸,软肉肉的面颊便被苏风吟纤指戳中。
晏归之:“……”
苏风吟笑吟吟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晏归之顿了一下,道:“只是想前段时间给大嫂他们去了信,怎的还不见回信来。”
晏杜若道:“此到盂山甚远,自是要些时候, 莫担心。”
晏归之方道:“二姐说的是。”
拿起筷箸, 面色如常, 用起饭来。
饭后, 众人散了,晏归之走出屋来,红日西落,暮色沉沉,天际泛起紫雾来。
晏归之独自一人朝外走去,月皎见了,跟上前去道:“族长去哪?”
晏归之道:“我一人走走,莫要跟来。”
“可是……”
“嗯?”
“是。”
晏归之纵身到宫墙之上,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月皎正打算去告知晏杜若,一回首见苏风吟站在身后,吓了一跳,道:“夫人。”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离去的方向,夜风吹的她衣袍乱摆,她轻轻的应了月皎一声。
月皎道:“要不要暗中跟着族长。”
苏风吟道:“去告知二殿下罢。”
月皎一怔,道:“是。”
他本以为苏风吟会亲自前去,倒不想人一转身,往软禁潮音的屋子里去了。
……
思量宫中,晏琼玖守了久华数日,后来被久华道破其藏身之处,她便不再特意隐匿身形。
晏琼玖最喜欢的是在那阴槐树的枝桠上,看久华清扫阴槐树落叶。
今日她又在清扫落叶。
秋风一扫,阴槐树上一片枯叶落在久华发间,晏琼玖掠下身来,落在久华背后,伸手要替她取下枯叶。
手近其发间时,久华拿着扫帚将晏琼玖手臂挡开,声音冰冷,道:“别碰我。”
晏琼玖抿了抿唇,默默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久华一愣,手伸到发间,摸到枯叶取了下来,望着这片树叶许久,对晏琼玖道:“多谢。”
晏琼玖便朝她笑笑。
日落之后,久华回了阁楼,晏琼玖在阁楼下抬头望她,夜风吹来,庭前只有树叶的飒飒之声。
待皓月当空,久华正自盘腿而坐,运转调息。阴云蔽月,无一丝月华洒下。
楼中昏暗,一抹人影隐匿在黑暗中,其手执长剑,剑身自泛起凛凛寒光,久华方一睁眼,来人便抬剑朝她攻来。
久华轻转了身,侧躲开去,又一轻身,退到香炉顶上,玉足赤/裸,衣衫单薄。
来人提剑再攻,晏琼玖从露台飞身而来,一掌朝这暗夜偷袭的人打来,灵力奔涌,狼啸之声不绝,来人与她对了一掌,两人皆是被力反噬,往后退了数步。
晏琼玖一怔,往那人看着,没了动作。
来人转身,速朝久华一掌,身形之快,久华躲之不及,被一掌往丹田处拍去。
这掌来势虽猛,触及她丹田处却十分轻柔,灵力细细密密如针线一般探入她体内,须臾之间便收了手,久华半跪在地,晏琼玖朝她急走了几步,欲要搀扶,又顿住了脚。
来人说道:“堂堂冥界公主落得如今这步落魄田地,不知鬼王见了,会作何想。”
久华猛然抬头朝那人看去,阴云悄移,月光倾泄下来,照在来人身上,一头银发在月华下越发洁白,似无边黑暗中唯一的一簇光亮。
晏归之一手执剑背在身后,一手拿卷,朝久华行了一礼,道:“殿下。”
久华敛住神色,淡淡道:“不知晏期姑娘在说什么。”
晏琼玖看了看久华,走到晏归之跟前来,问她。
晏归之向久华道:“久华,韭华也,乃是菁字。”
晏归之将那卷双手奉上,道:“这世间,殷姓的人不多,殷姓的妖魔鬼怪,更是仅有一族。”
久华将那卷打开,所到之处,正是那处记载了思量宫的页面,她手指缓缓抚摸面,直抚到‘同进同出,亲如一体’这字时,眼神之中愤恨与凄惶溢出,再难遮掩。
晏归之道:“三百年前,冥界殿下殷子菁与父不和,愤然出走,难觅踪迹,殿下消失的时间与这殷女在人间出现的时间可是相差无几。”
久华苦笑道:“你怎知我就是这国师。”
言下之意,便是认了她冥界公主的身份了,晏琼玖怔怔的看着她,晏归之也看她,没料到她认得如此爽快。晏归之道:“国师与帝君不和,欲要离开,被人设计,取了内丹。”
晏归之斟酌一番,道:“囚禁于思量宫。”
久华凝眸注视着晏归之,眸光却是透过她在看遥远的地方,她手不自觉的抚上丹田。
“殿下内丹脆弱,想是这三百年来重塑的罢。”晏归之瞥了眼久华无意之间的动作,道:“虽然内丹被取之事只是别人说的一个故事,不过如今看来,怕是真的了。”
“故事?”久华兀自浅笑起来,笑意寒凉。
晏归之道:“殿下被困于此已有数百年了,为何不向冥界求助。”
久华看向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晏归之问她道:“殿下不认识我么,我们曾经见过的。”
久华细细打量她好半晌,眼中又是初次相见时那若有所思的模样。
晏归之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了几分紧张,她漂浮到半空,光芒绕身,倏忽间便恢复了原身,轻身落在地上,对久华道:“若是这样,殿下可想的起?”
久华睁大了眼,诧异道:“是你!”
久华又道:“可那时你尚是一头黑发。”
“你……”
晏归之心脉跳动快了几分,暗道久华果曾见过她。
久华好笑道;“我忘了你是妖了,已有百年了罢,也是你我有缘,当初你便不意闯入这里,如今又在此相遇。”
晏归之道:“殿下可知我百年前为何来此处,今日又为何来此处。”
“别这般唤我,你可依旧唤我久华,也可叫我子菁。”久华朝蒲团走去,道:“我困于此处百年,与世隔绝,与你不过一面之缘,怎知这其中缘故。”
晏归之将鲛人之事细细说与了她听,久华听罢,冷笑道:“他的子孙与他一般德性。”
晏归之道:“你可知,我曾也怀疑过暗地里指使抓捕鲛人的人是你。”
久华自嘲道:“我这样处境怎样指使他人。”
晏归之道:“正是这般的境地才有理由抓捕鲛人,取其内丹,敛其妖力,重塑内丹,逃脱困境。”
“我指使何人帮我?”
“你可知如今这皇宫之中混进了冥界中人。”
“你怀疑是我唤来的。”久华眼眸环望着这座宫殿,说道:“我如今这副模样,羞于面见族人,怎会想唤族人来,我苦困此地三百年,难踏出一步,又有何办法唤族人前来。”
晏琼玖上前来告知晏归之,她看守的这段时间,无一人前来这思量宫。
晏归之道:“虽是如此,我记得冥界之中有一种记忆同受的法术,倘若你将我们相见那日的画面给我一观,方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