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24)
苏风吟在一旁看着,心里软成一滩,忍耐再三,还是将手放在晏归之头顶薅了薅。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她,她便若无其事的将手放下去了。
第26章
月明星稀, 清风徐来。
到了就寝时分,晏杜若几人已经到月皓安排的寝殿歇下了, 苏风吟也自要到房里歇息,晏归之跟在她身后。
因着晏归之身轻气清, 起初她还没注意, 待察觉时,往后一看, 这人短胳膊短腿, 只齐她大腿, 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苏风吟坐到榻上,心思转动,对晏归之说道:“这里只有一床锦被。”
晏归之说道:“我现在这身体,占不了多少被子的。”
苏风吟不说话, 只看着晏归之。
晏归之便转身出了房屋,人影离去,房门开着, 夜中寒雾从外飘散进来。
苏风吟见晏归之走的这么干脆,觉得好没意思, 腰肢一软, 倒在床上,就这般望着房门,懒得动弹。
没过多久, 苏风吟听到轻微的响动, 抬眸去看, 见一方锦被浮空游动,苏风吟坐起身来,看见原来是晏归之顶着锦被过来了。
晏归之身子太小,抱不下被子,便把它顶在头顶。晏归之说道:“好了,有两床被子了。”
两人之前是夜夜同被,即便是两床被,天亮时也滚到一床被子里。
晏归之知苏风吟说那话是不愿与她同床,只是她不明说,她便装不知道。
只一床被子,不便同卧。
只一床被子不便同卧,那再拿一床来便好了。
苏风吟将锦被接过,也不再赶人。
她先前在盂山十数日不与晏归之同寝,本就甚是想念,话说这小别胜新婚,自家爱人又变成这可爱模样,自是愈加怜爱思念。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叫月皓拿过来?”
晏归之说道:“天晚了,他过来不方便。”
两人落塌就寝,晏归之脱了鞋上床,躺在锦被中真就是一团。
苏风吟侧躺在一旁,望着她,问道:“你怎么都不生气?”
“生气?”
苏风吟道:“我不说一声就来人界,还成为这人界君王的后妃,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晏归之看向苏风吟,屋中没有烛火,两人依旧能视物,一双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明亮。
“你有绝对的自由,即便是与我成婚,只要不碰触底线,你依旧可以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底线。
自成婚后,苏风吟第一次听晏归之说话这样露骨,来了兴趣,问她道:“什么底线?”
“底线自然是,你的人是我的,还有你的……”
晏归之十分自然得说出口,望着苏风吟的眼睛时,突然又顿住了。
苏风吟说道:“还有什么?”
晏归之沉默一回,没有回答。
苏风吟便继续笑说:“可如今我已是天枢的万贵妃。”
晏归之说道:“他不敢碰你。”
苏风吟道:“天枢君主色胆通天,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动的人?”
晏归之毅然道:“他不敢。”
苏风吟柔声一笑,眼眸微弯,扭着柔软的腰肢爬到晏归之身前,纤指替晏归之整理耳鬓的银发,似春风拂过杨柳,温柔又怜爱,她道:“还是第一次见族长这般强势,可是族长不喜自己的物品被别人碰触,被别人觊觎?”
晏归之道:“是夫人,不是物品。”
苏风吟抿着笑,心中欢喜,望她一回,忍不住伸手,爱怜的揉弄晏归之的脑袋,道:“我的儿,你怎恁乖。”
晏归之被她拨弄的脑袋左右摇晃,轻斥道:“说什么浑话。”
“乖乖叫声娘亲,便给你唱童谣哄你睡觉。”
“风吟!”
轻盈的笑声响起,如她的名字一般,似风吟唱,拂过花香吹进她心里,落下一捧蜜,融化在心尖。
晏归之面容一松,在她怀里也露出温柔的笑来。
……
翌日,晏归之唤了九阳,问询之后,知晓这后宫中统共还剩下一名皇子,两位公主。
桑娆笑道:“这天枢国君下崽快的堪比种马,如今却只剩寥寥三人,可真够惨的。”
九阳:“……”
九阳未来之前,听说郝廷君又纳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妃子,绝颜妖姿,举世无双,短短数日便晋升为贵妃,便以为这两人即便不是妖魔,也不是什么善茬。
来的路上,月皎告知她,这两人同晏归之一样是四族之一,天上仙尊,她这才绝了要找这两人动手的念头,并庆幸没有再发生在酒楼那样认错了人的事。
如今,听桑娆说话,她倒情愿她认错了人,同这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
众人商讨一番,认为那妖孽有可能再对皇嗣下手,商定由众人分别守在这几位皇子身边,守株待兔。
此行一共人,除去苏风吟和晏归之,九阳去接触舒贵妃,其余每每两人同行,看守在皇子身旁。
过了三日,风平浪静。
是夜,云蔽华月,天地阴暗。
晏归之同苏风吟正待就寝,殿外吵杂纷扰,似有人声。
随后有官前来禀报,被月皎和月皓拦下,由月皓到门前报知。
苏风吟道:“何事?”
月皓道:“陛下来了。”
苏风吟本要赶人,只是看着晏归之的神色,心思一转,对月皓说道:“让陛下稍等片刻。”
苏风吟起身穿衣,又吩咐月皎道:“月皎,你去让后厨传夜膳上来。”
晏归之抓住苏风吟的手,说道:“你要去见他?”
苏风吟说道:“我好歹占了他贵妃的位置,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一演的。”
苏风吟俯身吻了吻晏归之头顶,道:“乖。”
晏归之:“……”
苏风吟换了华服,又梳了发髻。
郝廷君已等候多时,桌上酒水佳肴,水陆俱陈,四周明烛辉煌,苏风吟满脸堆笑的迎上来。
郝廷君立即起身,握住她的手带到桌边坐下,唤道:“爱妃。”
苏风吟道:“陛下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郝廷君说道:“路过绮阴宫,便想进来看看你。”
此时一阵清风从外拂来,吹的烛火摇曳。郝廷君蹙眉,唤来宫人把窗门都闭上。苏风吟瞥了眼房梁之上的影子,垂下眸时眼里带着笑,只当没看见。
这眼前美人巧笑倩兮,如昙花一绽,郝廷君正好瞧见,就像是被勾了魂去,直勾勾盯着苏风吟,一时情难自禁,上前一把搂住苏风吟,动情道:“爱妃。”
脑袋凑过来就要亲苏风吟的嘴。
室内忽的风起,人影摇曳,灯火聚集成一道火焰窜起,朝郝廷君飞过来,郝廷君吃了一吓,忙往后退,被火烫了额前的一簇头发去。
郝廷君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护驾!”
立刻有侍卫推门而入,月皎与月皓也一道进来了。只见空中火焰变幻,化作巨狼,颜色几度变换,成了湛蓝。
侍卫只道是妖孽,要往前来,被郝廷君一声斥退,郝廷君拜道:“天神。”
众侍卫听得,连忙下跪,连带着月皎几人也得装装样子,一同跪下。
郝廷君道:“天神缘何降临?”
蓝焰摇晃,巨狼张口,一声咆哮撼天震地。
郝廷君道:“天神为何发怒?”
“你身为天枢君主,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我念你天枢三十四代先祖克勤克俭,一心为民,怜你天枢万千无辜百姓,破例显露法相,告诫于你,不过三日,你便抛诸脑后,只知享乐,不思政务。”
“昏君,你再不知悔改,只会落得国破家亡,子嗣尽殇。天枢必不久矣!”
言罢,巨狼身形消散,复化作火星落于烛心之上,房内恢复如初。
郝廷君望着空中久久出神,跟随的宫人早被一声巨吼吓得腿软,不敢出声,唯独护卫郝廷君的武官,有几分见识,趁势劝道:“陛下,天神怜我天枢,所言句句肺腑,是愿国泰民安,陛下,不可不听啊。”
郝廷君回神,想起方才的话,胸中又是气闷又是心惊,不舍的望了眼苏风吟,转身朝外走去,说道:“摆驾御房!”
武官大喜,道:“是!”
苏风吟在后,说道:“恭送陛下。”
待人走远了,苏风吟复又坐下,说道:“贪狼族长什么时候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了。”
一道人影落下,刚好站在郝廷君方才坐的位置上,说道:“我说过,他不敢碰你。”
苏风吟把人抱在腿上,捏住她的脸,笑道:“我的儿,怎恁淘气。”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清风疾来,晏杜若突至,对两人道:“蛇出洞了。”
月皎道:“桑族长出来了?”
晏杜若:“……”
晏归之问道:“六姐呢?”
晏杜若说道:“六妹追着人去了,我来通知你们。”
晏归之道:“我们也一道前去会会这人,月皓,你去通知桑族长。”
月皓道:“是。”
四人化作一道白光,往两处方向奔去。
……
晏琼玖追着那人身影,往宫中深处走,所过之地越发冷清寂寥,了无人烟。
那人走路有些章法,过了一处殿门后,眼前景色大变。
只见一处宫殿,有些奇异,唯独正门有些颜色,是暗红的,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左边有山石堆起高墙,一汪池水犹若死水,池中亭子木栏损坏,右边一道松墙,一大片空地,遍布荒草。
正门进去,过了前堂,只见天井滴水檐前一尊齐人高的青铜香炉。
这地方死气深重,又荒凉阴暗,仿若被时光遗弃,与皇宫景致格格不入,若是立在宫中,必定十分突兀,但这地外面布了阵法,一般人发现不了,也进不来,若不是晏琼玖追着那人过来,亦是察觉不了这处地方。
那人往里面窜去了,晏琼玖继续往里走,过了前殿,穿过回廊,两边林木多已枯死,前方有一处四重飞檐阁楼,阁楼前空地上栽种了两颗阴槐树,枝叶繁茂,只是颜色深黑,让这色彩不多的地方更多了些沉重感。
有一素衣道袍之人倚着扫帚,正抬头望着槐树,她头戴一枚发簪,乌发垂到腰际。
女子姿态纤柔,眉目秀丽,白皙无暇,微微垂眸时,能瞧见眼睑上的一枚痣。
这女人像是秋夜里的寒雾,寂寥凄惶,难以捕捉,晏琼玖站在那里,出神看了她许多时候。
女子察觉有人,回身看向晏琼玖,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