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21)
九阳:“……”
郝廷君回了一礼,道:“原来是道长,有礼了。”
郝廷君把晏归之上下打量了一回,见其清丽可爱,面容如玉,站在那里小小一尊,像是团白/粉团子,甚是讨人喜欢,又见她一头银发,说话老成,心中怪异,想着是修道之人精通奇门妙术,才显露这般身相,便问道:“不知道长为何这副姿态?”
晏归之说道:“本座前日修炼,不慎被九阳惊扰,行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才至这般返老还童。”
“原来如此,九阳生性浮躁,累道长受苦了。”
“不碍事,不过几天便能恢复了。”
九阳:“……”
第23章
九阳忧心国事,见一番交谈下来郝廷君面上毫无忧虑,心中焦虑,说道:“父皇,儿臣寄回的信,父皇可曾看了?”
郝廷君不语。九阳不免直言道:“儿臣此次归国,一为规劝父皇专心朝政,去奸纳贤,止息兵戈,二为铲除在后宫迷惑圣上,大行不道的妖邪,父皇……”
郝廷君面上浮现出几丝不悦,他打断九阳的话,道:“是那些大臣告诉你的?”
郝廷君鼻间重重哼出一口气,走到大殿门前,望着皇宫巍然,他沉声道:“近年来六国不断骚扰天枢边界,扰的民不聊生,我天枢一再忍让,反让其越发嚣张狂妄,天枢再不兴兵,如何立威!至于妖孽……”郝廷君一声轻笑,说道:“天子脚下,哪方妖孽敢行不义,不过是那群无能臣子古板迂腐,胆小怯弱,遇到点事就以为是灭国之兆,如今还敢在你耳边乱言乱语!”
“父皇……”
九阳欲要再劝,郝廷君是一丝也听不进去,只因这些话不知有多少谏官说过。
郝廷君与九阳匆匆说过几句话后,便让九阳告退了。
九阳无法,只得先离去,再想规劝之策。
在去九阳行宫路上,九阳暗自忿恼,“父皇被谗言魅惑已深,就连宫人与皇子连连身死也只当是病逝。言语单薄,如此三两句,怎能叫他回心转意。”
晏归之向九阳问道:“九阳公主,适才陛下所言后宫皇子病逝是怎么回事。”
宫中人接连身死,御花园后湖里白骨累累,这一事九阳提了一句,虽被郝廷君匆匆带过了,倒被晏归之有心听了来。
九阳说道:“大约一年前后宫之中有皇子身殒,短短一年,相继离世十多位,起初还只是皇子皇女,近日连不少宫人也糟了毒手,那些人死状凄惨,被人吸尽鲜血而亡,父皇不知被如何蒙惑了,只道是病死。”
九阳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一计,说道:“仙尊,弟子有一事相求,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望你成全。”
晏归之还在思索,随口道:“你且先说。”
九阳说道:“明日祭天大典,父皇要与百官在祭坛拜祭天神,祈求天神庇护,驱除病邪,保天枢千年昌盛。九阳希望仙尊幻出一尊本相,落于祭坛之上,箴诫父皇。仙尊是神兽遗脉,有神兽之威,凛然不可侵犯,见者拜服,定无人敢怀疑,到时众人只道是神兽下凡,有所喻示,神兽所言,便是神谕,父皇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听,届时定会收敛言行,深加悔过。”
晏归之问晏杜若道:“二姐觉得如何?”
“嗯?”晏杜若望了望九阳祈求的目光,道:“我觉得可行,就当是答谢她借我们落脚之地罢。”
晏归之便道:“好。”
九阳大喜,扬着笑对晏归之说道:“多谢仙尊!”
……
当晚便宿在了九阳行宫。
晏归之仰躺床上,辗转难眠,摸出怀中银铃望了一阵,细细摩挲着惜舞二字。
起了床,出了房门。
夜空皓月高挂,银辉遍地,四周一片静寂。
晏归之飞身上了宫墙,心叹这皇宫之中如今是阴风淅淅,耸人毛骨,死气如此之重。
她抬头望了望圆月,又一阵恍惚之感。
身后有人说道:“这人界还有一月便要中秋了。”
晏归之回头一望,见是晏杜若缓缓走来,双手撑着腰仰头看她,说道:“怎么,睡不着?在想风吟?”
晏归之笑了笑,回头看月亮,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百年前我来过天枢,鲛人之事发生在皇宫,皇宫我也应该进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晏杜若说道:“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自己,还是多想想风吟好了。”
晏归之:“……”
晏杜若站在月下,银芒披身,英秀挺拔,她敛着眉头,难得的严肃,“这次她离家出走虽是胡闹,但也有你一半过错。”
“你越长大,心思越重,许多话都藏在心底不说,对哥哥姐姐如此也就罢了,我们知你身为族长,有许多不易,可风吟是你妻子,一体同心,有些话该说就得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晏归之道:“我知道。”
晏杜若说道:“行了,下来罢,去睡了。”
晏杜若扬着双手,要抱晏归之下来,晏归之轻身一跃,飘然落在晏杜若身旁,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说道:“二姐好梦。”
晏杜若:“……”
晏杜若怏怏的收了手,跟在后面,叹息:“还是小时候伶俐可爱些。”
……
翌日,天朗气清,文武百官随着天枢君主到园坛祭天。
神界同神兽开创万物,天下生灵感恩戴德,虽然仙界受神界教诲,隐隐有成为六界主宰的势头,但其余几界真正臣服的都只是神界。
这郝廷君要祭拜的自然也是神界而非仙界。
园坛广阔,下面广场浩浩荡荡立着数千人,百官朝服齐整,立在两侧,郝廷君身着衮服,头戴十二旒冕,踏上台阶,亲自取过火把,点燃园坛正中青铜鼎内的积柴,缭缭黑烟朝空中升去。
晏琼玖三人同九阳一起立在圆坛阶下,一同祭天。
晏归之一早绕到祭坛背面,隐去身形,凡人难见。
待到郝廷君欲要说祭词之际,晏归之双指指天,灵力涌动,万里晴空骤然阴云拢聚,雷霆交加。
天降异象,百官心惊,立身不住,低声议论纷纷。
只见一道雷电落下,劈在青铜鼎中,登时蓝焰升起,凝成巨狼模样,口吐人言道:“台下何人。”
声音威严,震天动地。
贪狼本是神兽血脉,晏归之更是承先祖神力,本身法相与先祖相差无几,威严非凡,凡人不敢直视,就是郝廷君有帝王真气,也难辨真假,台下众人哪疑有它,纷纷道神兽显威,拜服在地。
郝廷君行了一礼,恭敬道:“子第三十六代天枢君主郝廷君,深感天恩,敬祭天神。”
“所求为何。”
“一祭浊气浮尘阴霾散,二祭万民康泰盛世还。”
蓝焰森森,俯视众生,空中静了半晌,声音再起。“盛世还在,可惜,已不久矣。”
台下大臣听得心惊,郝廷君亦是心底一跳,问道:“天神何出此言!”
“宫廷之内浊气弥漫,紫气稀微,阴邪横行,帝王命数已乱。”
郝廷君大骇,行了大礼,跪拜下身,说道:“求天神指点。”
晏归之还欲再说,一道灵力注入青铜鼎内,巨狼身形难聚,摇摇曳曳。晏归之寻迹去看,只见远处宫殿一角,一道黑影急闪而过。
晏归之眸中一凝,法相难再维持,晏归之匆匆说道:“倾心社稷,远离酒色,广纳贤良,戒骄戒嗔,以此天枢方能长久,望陛下好自为之。”
声音忽远忽近,难以辨清。
随后晏归之收了术法,朝那抹人影飞身追去。
郝廷君还欲再求神谕,便见青铜鼎内火星四散,空中阴云散去,雷声消息,晴空复还。
百官见势,匍伏在地,齐声大劝:“望陛下谨遵神谕,励精图治,佑国长威。”
郝廷君沉着脸色,一时默默无言。
……
一处宫殿庭院内,三株桂花树互相依偎,树干挺拔,枝叶繁茂,淡黄的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其上,香气浓郁,飘散十里。
这桂花树下有一贵妃塌,一女子红软轻衫,没骨头般斜躺在榻上,露出一截藕样的小腿,白玉般的小臂,一手拿着团扇,皓腕轻转,懒懒的扇动。
庭院内又来一女人,身着玄黑华袍,气宇轩昂,走到塌前,阴阳怪气的叫道:“妹妹好兴致。”
女人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接道:“原来是华贵妃,妹妹身子不便,便不起身迎接了。”
来人不恼,娇笑道:“万贵妃得了陛下宠爱,这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女人说道:“自是不能跟姐姐比,陛下恨不得夜夜临幸,这妃位也是一日千里。”
来人脸上一皱,极厌恶般,长吁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不演了!不演了!这人界后宫的女人活的就是麻烦。”
女人笑说:“不是你自己先开始玩的么。”
这两人,一是离家出走苏风吟,一是为办族务桑族长。
两人前后脚进这皇宫,来此不过数日便被册封贵妃,昨日方才相遇,因有他人在场,没说上几句话,今日桑娆特地来寻苏风吟,探一探她的情况。
桑娆说道:“独身一人来了这人界,让我猜猜,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苏风吟笑说:“瞒不过你。”
桑娆坐在塌边,俯看苏风吟的面旁,问道:“怎么?仙筵之事伤着你了?逃到这来舔舐伤口。听闻你自仙筵回去,是数日没有理她。”
苏风吟说道:“不过是一时的心灰意懒罢了,到这处地方,自是有所思量。”
桑娆掩嘴笑道:“你不理她,又离家出走,特地跑来天枢,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难不成是要用欲擒故纵之法来撩拨她,还是想要来个故地重游,重拾旧情。”
苏风吟道:“两者兼有。我一早便想来这里,正好缺个由头。”
桑娆道:“你怎知她一定会来追你,贪狼族长可是日理万机。”
“她不来?”苏风吟一手撑住脑袋,青丝滑落,露出锁骨,玉瓷一般,“哥哥们可不会答应。”
苏风吟一笑,媚眼如丝,妖冶诱人,“是我苏风吟的人,就没有逃脱我掌心的道理。”
“待妾身重整旗鼓,杀她个片甲不留。”
苏风吟又问:“倒是你,本该在柴桑山看管封魔岭,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桑娆道:“我来此处理族务罢了,封魔岭自有族中长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