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失控谎言(44)
她打量了一遍,发现好空。
好冷清。
呼吸一滞,她慌地四下看了遍,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跟楚若游有关的东西都不在了。
之所以刚才回来没发现,是因为楚若游的水杯还在茶几上。
满满的一杯,是楚若游为她倒的,下午的喝水目标都在这里。
云洄之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没来得及感伤,眼泪就连珠一样掉下来了。
她随手抹去,没擦干净就泪眼汪汪地跑到床边,看见枕侧放了个信封。
信封里面有一沓子钱。
还有一张字条:“学费在这里。不再联系,保重。”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
还好是周六,大家不急着睡觉吧。晚安。
帮小云擦眼泪ing
第34章
蒹葭的夏天浓绿似锦,叶子涛涛成海,光是看这绿,心也能静几分。
当静不下来时,索性一眼不看。
云洄之关了窗子,拉起窗帘,在光线昏暗的房间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完500ml水杯里全部的水。
没人监督,她也很自觉。
但自觉也没意义了,没人再盯着她的唇检查好不好亲。
她看着字条上楚若游的字,端正大气,带着点锋锐的冷劲。
“不再联系”四个字太冷淡,后面加个保重也无济于事,云洄之看一眼就想哭一遍。
哭得眼圈发红。
她看到字条第一时间就给楚若游打微信电话,后来直接拨她手机号,发现所有联系的方式都被拉黑了。
云洄之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没再琢磨怎么找到楚若游。
固然能想方设法联系上,可还有什么意义呢?还像个骚扰狂。
楚若游最终选择了她最讨厌也是最恐惧的离开方式,不告而别。
明明她答应过不这样。
云洄之根本没指望她能做到“永远不离开”,也没多奢望她跟自己一路联系下去。
楚若游怎么着都行,云洄之在她面前早就输了,决定权都在她手里。
云洄之只是没想到,连告别的机会和送行的权利,楚若游都要剥夺走。
残忍地为一段算得上美好的情谊画上句号,撕碎她心中所有的期许,结束了她短暂的白日梦。
既然高不可攀,何必惺惺作态。
学费,谁要她的学费。
给完钱就走,又说不再联系,连还钱的机会都不给她,以为在打发叫花子吗?
云洄之崩溃后突然发恼,跟自己怄气,把信封远远扔到地上去。
微沉的纸质信封在空中划出道锐利的弧线,仿佛刹那间割裂出两个平行时空。
一个空间里的她卑微自我,可以不顾一切地追上离开的人,给出无数条件以换得不被抛下的资格,她感觉良好地认为楚若游不会拒绝。
另一个空间里的她傲气怯懦,她不容许楚若游这样戏耍她,消耗她的情绪,用她深恶痛绝的方式离开她。同时她不敢追过去,她怕打扰对方,怕自己给喜欢的人带去反感和麻烦。
她在这两个空间之间来回穿梭,最后在它们的罅隙中栖息生存,艰难地喘息,拼凑完整的理智。
因此,她没精力去复盘原因了,不想思考楚若游的反常和绝情。
失望像一个巨大的真空袋,她被密封其中,连呼吸都是痛苦。
意识疲惫不堪,刚才的一场痛哭又让她在没吃晚饭的情况下头晕眼花。
她闭目躺在沙发上,身心都在为这半个月偷来骗来的荒唐和欢愉付出代价。
直到夜色坍塌,黑暗笼罩了整个蒹葭镇,云洄之才恢复一点儿精力。
她走过去,把扔在柜脚边的信封捡起来,顺势体力不支地坐在地上。
她一张一张认真清点金额,数钱的姿态往往是俗的,但她这时候无暇笑话自己。
机械不费脑的数数行为使她的大脑得到休息,这种投入成了自我疗伤的一种方式。
或许嗅觉失常,信封上隐隐约约传来楚若游爱用的香水味道。
闻起来就像个撩死人又不愿负责的坏女人。
她早该知道的!
信封里的钱加上楚若游之前每天转账给她的,统共两万块。
可见楚若游是个大方的人,一趟出行就能随意扔掉这笔钱,给一个不打算再联系的陌生人。
看来她们学校教师工资不低。
云洄之数完原封不动放进信封,自嘲地想,每次收到转账的瞬间就不是很高兴,但还不至于把自己想得多不堪。
现在把现金这么拿在手里,还真不像学费,更像是陪。睡的补偿金。
她在楚若游眼里就是这种货色吧。
她在房间各个角落里寻常,企图找到还没被销毁的、楚若游存在生活过的蛛丝马迹。
不幸的是,除了一个水杯,竟然连垃圾桶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幸运的是,起码她送给楚若游的小礼物,楚若游都有带走。
手串,转运珠,拍立得照片。
还是直接跟垃圾一起扔了?!
云洄之终于有力气思考为什么。
她往前推,是不是因为下午楚若游让她留下,她却去陪沈嘉嘉了?
不会,她说了要留下,是楚若游让她去,楚若游不至于这样小气,当即就能气到收拾东西走人。
那就是中午吃完饭上来,她们聊的内容,楚若游不满意?
可是没说什么啊。
有所保留的部分,云洄之也跟她说,等她走前再告诉她。
难道楚若游所说的欺骗就是她就没打算跟自己告别,也没打算跟自己有任何的联系,却表现得深情款款依依不舍吗?
不对。
还是不对。
云洄之想不通,导致楚若游离开的可能是任意一件事,但又都不像,她总觉得有地方串不起来。
她没往自己的谎话被发现上想,因为楚若游还好心地给她留了笔钱,写着学费呢。
她一点儿也没感受到阴阳怪气的嘲讽和羞辱。
目前看来,这学费是一次性的,楚若游可能承诺完权衡利弊,觉得不值得为自己砸太多钱。
所以当断则断。
云洄之看了眼时间,路上顺利没耽搁的话,楚若游应该都到家了。
楚若游晚饭吃什么了,到家会干什么事见什么人,生理期赶路有没有难受呢?
她会想到叫云洄之的人现在情绪很差吧,她一定知道,但是她不管。
可是云洄之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绪,摆脱了麻烦觉得轻松,还是也有一点点不舍得?
云洄之饿得受不了,泡了桶豚骨面,端去露台上吃。
被晚风欺凌过的藤椅冰凉,她坐在上头,安静地吃着。
楚若游不喜欢吃面里的红枸杞,说不健康的东西光明正大就是,偏要欲盖弥彰。
于是每吃一粒枸杞,云洄之就感到心疼一次。
这个心疼不是一种情绪,而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心脏抽痛,好像被剜走一小块肉。
吃完面,她看月亮。
她想着每一次看月亮时跟楚若游的对话,她们聊很多东西,有时候也会拌嘴,也会突然腻歪。
很多次在月光底下,她都错误地以为楚若游会喜欢她,离开的时候也会因她而难过。
简直太笨蛋了。
沈嘉嘉一晚上没联系她,估计去哪里玩了,八成要夜不归宿。
云洄之作为半个东道主有义务去问她的行程,以防不安全,但是心情不好的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义务。
她自顾不暇,谁来管她开不开心安不安全呢。
第二天云洄之不允许自己颓丧地赖床,她起了个大早,去店里吃楚若游喜欢的清汤米线。
离开的时候,老板娘问她今天不给朋友打包吗?
像生锈的零件突然卡住,云洄之恍惚了一下,慢吞吞说:“她走了。”
“哦哦。”
老板娘见多了游客的来来往往,习以为常,没发现云洄之这话里话外的矫情和虚弱。
云洄之走在街上,七点多的太阳其实已经很晒了,她也不怕,她想多晒晒太阳。她可以太阳能充电。
充满了,心情就好起来了。
除了楚若游不告而别,她对重新回到独来独往的生活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