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失控谎言(134)
这让云洄之很是欢喜,但是她能起来还是尽量起来,“你老帮我买,我不好意思。”
没觉得这是什么要紧事,楚若游像听不明白一样,奇怪地看她一眼。
“第一,有没有云老师,冬天早上我都要去食堂吃早饭。”
“第二,”
她将声音轻得只她们两个人听见:“我愿意让我喜欢的人多睡一会,有问题吗?”
没问题。
被她喜欢的人便喜滋滋地享受着冬日的早饭。
有时她喜欢的拿铁会被替换成热牛奶或豆浆,楚若游“擅作主张”地帮她安排着饮食,她也都无所谓。
她端着红枣豆浆站在办公室窗前,窗台上放了好几盆几个老师精心照料的多肉,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天地被连于一线。
办公室里暖和明亮,几盏灯从早开到晚,有浓郁的茶香从老师们的杯子里四溢,朗朗的读书声在教学楼回荡。
办公室里的对话也总是那些,或说课程进度,或聊共同的学生,或闲谈家里的琐事。
除去早读晚修,除去让人头疼愤怒的学生和领导,除去大大小小的会议跟没完没了的材料报告,除去讨人厌的公开课和莫名其妙的各类检查,云洄之的工作还算美满稳定。
它少有波澜的重复性极易将人磨得平和,如同饮下一杯原味豆浆,健康,清爽,但喝得快了,除了暖胃就没别的感觉了。
不过有楚若游参与的生活,便如她手中这杯红枣豆浆一样,更稠更香甜。
转眼快到一年的尾声,云洄之发现自己年头年尾两种活法。
年头还在学校搞毕业论文搞得焦头烂额,年尾就在学校里成为一名把学生逼得焦头烂额的好教师。
年头孤家寡人一个,那是真孤寡,不仅没有适合恋爱的意中人,相依为命的外婆也离开了。
年尾呢,她跟她费尽心思追到的女朋友在一起快两个月了。
顺顺利利,幸幸福福,踏踏实实。
她看上去洒脱,但一直都是个比较俗的人,成长经历的原因,让她对安定和成为唯一有种天然渴望。
比如选择专业,埋头考证,选择来这里做一名教师。
楚若游能满足她的安全感,跟她有同样稳定的工作,于是能不疾不徐地过每一天。
且,专一深情。
这一点在之前的恋爱中,云洄之没能感受到,对方或许很喜欢她,但总给她一种随时也会接受别人的感觉。
楚若游的生活很简单,无非家人跟工作,之外只有一个她。
简单不等于乏味,楚老师是个灵魂丰富有趣的人,云洄之喜欢女友的所有思维活动。
楚若游在确定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没再往回看过,很认真地在与她恋爱,常给云洄之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被楚若游看着的时候,云洄之总会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会一直对她好的。
因为对楚若游而言,专一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内在矛盾几乎没有,这样的感情有什么理由走不下去呢。
云洄之不愿意去想外界的纷扰。
她宁愿这场大雪没完没了,将她们困在这所学校中,困在当下的时节,不再与外界相连。
之前的几个周末,她们每周外出过一夜,去了音乐节,坐了摩天轮。
看了下时间点,这周末是考研周,云洄之想起往事,笑得不停。
她们俩正在雪夜里同处一间房间,在长桌上各忙各的工作。
云洄之对着屏幕上的课件傻笑,很快引起对面同事的不满。
楚若游拿指节敲敲桌子:“什么事好笑?”
云洄之欠欠地说:“你还记得吗,你本来以为我今年考研,要带我去上香呢。周末就考试,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楚若游听得白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说?骗得我团团转,还好意思跟我要一天八百。”
“你就说我做导游做得像不像那回事吧。白天不辞辛苦陪游,晚上兢兢业业陪。睡,人都被榨得瘦了一圈,还不值八百?”
楚若游被她气得血压陡升,太无耻了。
她捏起眉心来,云洄之跟着棘手的工作一起让她头疼。
嘴上却顺着:“值,物超所值,不然我能愿意待半个月?”
开销已经超过预算一大截,偏偏舍不得离开,因为知道不会再见了。
那时候她可不会想到,她们能在冬日相见。
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成为她女友的某个人穿着厚实的毛绒家居服跟她谈起以前的荒唐。
“所以什么时候出发?”
云洄之趴在桌子上看她:“这周你忙不忙?”
“要陪我妈去医院做检查。”
云洄之担心:“她之前感冒,身体就一直没好吗?”
“好了。但上了年纪,身体小毛病多,去查一查更放心。”
作为独女,楚若游定期陪父母去医院,也习以为常。
云洄之知道孰重孰轻,“好的,身体重要,希望阿姨健康。”
楚若游朝她笑:“你很想去吗?半天时间抽得出来,周六早上我们去吧,那个寺不大,逛一圈也快。”
云洄之欣喜:“真的呀?”
楚若游点头:“妈妈要陪,女朋友也要陪。”
云洄之眼睛弯得不能再弯了,乖巧笑问:“那周五晚上,我们……可以的吧?”
“可以什么?”楚若游低头书写,故作不知。
云洄之厚着脸皮:“可以出去住啊,找个离那近的酒店,周六早点起早点出发,逛完你就早回家,好不好呢?”
“云老师安排得很周到嘛。”
楚若游抬头,“准了。”
云洄之捧着脸,对她“嘻嘻”,心思已经飞到星期五晚上了。
结果她房都订好了,楚若游对她说周五晚上有家庭聚餐,聊她哥打算闪婚的事。
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没让脸上露出太难看的表情,云洄之调整着心情,大度地说:“行吧,这是大事,你回去聚餐吧。”
楚若游温柔地问:“那你怎么办啊?”
她问得云洄之快要装不下去了,还能怎么办,躲起来一个人默默失落呗。
楚若游笑出声,轻轻挑眉道:“我推了,反正我去也没什么用,我说我有工作走不开。”
“那你骗我!”
“我没有,是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让我去。”
狡猾的坏女人是这样的,喜欢玩弄人于鼓掌。
云洄之气鼓鼓地看她,被哄了一顿以后,开心了,同时也有些忧愁。
人家认识几个月就有闪婚的权利了,可以随时把人带回家见父母,她们呢?
她们互相是越来越近,可什么时候能真正走进对方更多的生活呢。
或许这想法有些贪心了,多少同性恋人都是以年为单位地谈,才有可能互见家长。
她们俩前前后后才几个月,见不着也正常。
本来这条路就不如异性恋好走嘛,没必要去比,这样一想云洄之重新开心起来。
冬日做。爱跟夏日不是一个感觉。
如果一定要形容,夏日的狂欢是轻盈的烂漫的,像玻璃杯里的冰块撞出清脆的声响,像木架上的藤蔓绕出一道道的生机,像月光一遍遍地灌入湖水,撞出涟漪。
于是交织在一起的身体始终处在莫大的兴奋之中,心跳失控,所有理性也失控。
而冬日是清醒地沉醉,多了一些慢条斯理的□□。
盖着被子,面对面接吻,在被子下的双腿彼此摩擦,掌心探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在欲。望之外,她们想要寻找将雪融化的情意,并共同建造一方温暖的天地。
于是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高到将汗水从皮肤里引出来,她嫌碍事,将被子掀开了,将从夏日就开始联系的动作重复起来。
过程中两个人没有说太多话,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便默契得很。
偶尔云洄之开口,也不是真心想与她说话,只是为了将那把火烧得再旺一些,好让她因火势太大而困在里面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