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211)
很快,马车动了,她似乎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她在想:这是谁想她死呢。
回到顾府,招摇浑身都是血,虞氏吓得脸色发白,招摇却笑了,“夫人,主事连车门都没出,好着呢,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便守着她,不离半步。”
虞氏上下打量女儿,确认女儿无事后才对招摇说道:“不,洗澡的时候就别跟着了。”
招摇先是愣了下,接着疯狂笑了出声,顾锦瑟却说道:“你来顾家吧,你的俸禄多少,我给你双倍的,只是莫要在我面前提起明相了。”
招摇陡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主事看着柔弱善良,可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异常果决。
虞氏面色也不好,罕见地沉默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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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相和离一事,风头几乎盖过了皇帝驾崩。
和离第二日,赵家安静如旧,汝阳郡王不管不顾地坐在赵家内,生怕明祎上门欺压。
六月初二这日,幼主登基,定了初八这日送先帝陵寝入皇陵。招摇知晓后,心生不满,初八是主事的生辰,多晦气呀。想法太大逆不道了,她都不敢提。
幼主登基,贵妃迁居西宫,张铭突然死了,酒醉后跌入井里溺死了。贵妃的心腹立即顶了张铭的职位,张要在这时突然不见了,幼主初登基,无人在意先帝的内侍长去了哪里。
夜晚无人之际,张要被困在了一间屋内,明祎看着他,目光痴迷,张要叹气,“不瞒明相,你的母亲去向,我也不知。就连陛下都不知去处,他这才看上了与赵姑娘有几分相似容貌的德妃娘娘。先太后身边良人多,毒也是她下的,其实,你一直都恨错了人。杀你母亲的是先太后,带走她也是先太后。”
“先太后不想帝后感情不和,只能自己动手,陛下是真的喜欢你母亲。”
明祎神色麻木,听到烛最后那句话忽然笑了,喜欢一句话当真是嘲讽,张要畏惧极了,“明相,我看着你长大的,何必自毁前程呢。”
“阿瓮,我感激你,你离开京城罢,如今的朝堂早就变了。”明祎苦笑一声。
“不,明相,陛下留了一道密旨,在太子处。”张要急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阿瓮,你让我安心做这一朝丞相吗?”明祎冷声道。
张要沉默,半晌后憋出一句话:“何必在意这些呢,你活得很好呀,你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相,幼主还小,你完全有可能帮助他成为明君,你那么聪明的。”
“阿瓮离开吧,不然我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明相,听我一言,收手吧,德妃已经死了,汝阳郡王在朝中四处游走就为了联合朝臣弹劾你。明相,陛下身边的潆茴也不简单,你要当心才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张要拼命劝谏。
明祎始终无动于衷,甚至看都不看他,“我送您走,保重自己,就像您说的那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何必想着其他人呢。”
张要说的口干舌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祎离开,自己被相府下人强硬地送上马车。
天又亮了,赵家的人依旧活得好好的,明祎坐下窗下看着太阳升起,细细数着窗口枝头上的树叶。
她在想自己对张要的劝说无动于衷,比起旁人的情深义重,自己才是一薄情之人。
又是宁静的一日,可在这时,赵家人终于开始害怕了,因为外间传信,赵家外放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一个是病死的,一个是被江湖侠士刺杀而死,丧报同时传回了京城。
赵家终于挂起了招魂幡,白色的灯笼比雪花都要白,汝阳郡王疯了似的冲进相府。
明祎见他来了,装作未曾看见,直接入宫去陛下灵堂。汝阳郡王继续追赶,路上撞到了入宫的平东王与王妃。
王妃被撞得险些跌了,平东王心疼王妃,嘴里骂了一句,王妃奇怪:“三弟为何那么生气。”
“一下子死娘又死两个舅舅,是该疯。要我说,赵家自找的。”平东王抬眼去看,心情好极了,相比较三弟的惨状,他可是个大赢家。
汝阳郡王还没有辱骂明祎,赵家又来人了,赵老夫人情急下一跤摔死了,他彻底愣住了。
明祎跪在先帝灵前,勾了勾唇角,看着先帝棺柩,只听她轻轻说道:“该来的都会来,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明祎身如岩石,面色如旧,汝阳郡王突然哭了,一个男子哭得很伤心,“明相,我会让你后悔的。”
“是吗?”明祎轻笑,“你若不想自己孤单一人,大可试试。臣孤独一人了,无可畏惧。”
汝阳郡王气得甩袖离开。明祎轻叹一声,站起身,微微笑了,道:“陛下,这些都是您教我,不要自己动手,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他们都开始伤心了。
明祎轻轻一笑,转身离开灵堂,步入大殿,却见幼主坐在龙椅上,张明浅细声细气地说话,君臣和睦。
但是,她许久不见潆茴了。
自从陛下崩后,潆茴便人间消失了。
明祎在殿门口站了许久,张明浅谆谆教导,幼主学得很认真,她想起张要的一句话:陛下留了一道密旨,在太子处。
是什么样的密旨?
她本想去问,身后传来声音:“明相,听说你和离了?”
哪里都不缺八卦的人。
三公主兴致满满地看着面前面色发白的女相,慢悠悠地朝她走了一步,“明相,你怎么不说话了。”
“臣和离,并非是一件乐事,殿下不必这么高兴。”明祎无奈,她与顾锦瑟和离,怎么人人都很高兴,难不成都在盯着顾锦瑟不成。她试探道:“殿下是想让顾主事做你的入幕之宾吗?”
三公主一噎,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顾主事,眼下,她与驸马正在磨合中,慢慢地想过正常夫妻的生活。
“你想多了,孤对顾主事并无那等心事,但,孤好奇,你们怎么就闹到和离的地步了?”
“臣也想知晓,怎么就到了和离的地步,你若见到了顾主事,替臣问一句,为何与臣闹到和离的地步。”明祎微微一笑,心钝钝地疼了起来。
三公主发懵了,“是不是顾主事有了新欢,你不肯让她纳妾,所以,你们闹得不可开交?”
明祎笑意深深,目光苍凉而透彻,道:“臣是一善妒之人,我的夫婿怎可纳妾呢。”
“对啊,孤也是。”三公主叹了一声,“孤羡慕祖母,手握大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需看男人眼色。”
“是吗?殿下也可以。”明祎眸色晦深莫测。
三公主愣住了,然而明祎却走了,三公主看着她的背影,再回首看向殿内的幼主,她说自己想做先太后那样的人,明祎竟说她可以。
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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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祎回到官衙,张明浅杜衍等人都在殿内坐着说话,她进去后,众人起身行礼,她颔首坐下,众人纷纷说开了。
众人在说四皇子与七皇子的王爵一事,先帝临去前并没有说,但他们作为臣下的还是要及时商议,封王爵还是郡王,都拿捏不定。
明祎坐在主位上,半靠着扶手,目光懒散,耳边声音嘈杂,索性自己闭上了眼睛。
“三皇子都是郡王呢,两位小皇子若封了王爵,只怕他会闹起来。不如一起封了郡王。”杜衍有些担心,汝阳郡王性子火爆,若真要闹起来,幼主只怕压不住。
张明浅提议:“杜大人所言极是,汝阳郡王的性子,除了明相外,眼下还有谁能压制呢。”
……
一番争议后,众人将目光投在主座女子的身上,“明相、明相。”
明祎许久未曾说话,听到众人呼唤,道:“你们商议,再询问陛下的意思。陛下懂事了,关乎兄弟们的荣誉,指不定他自己会有主意。”
说完这些,她的手脚有些发冷,看向朝臣同僚的眼睛也很模糊,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哪怕看不清,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