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157)
虞氏疲惫不已,看着他朝自己磕头,心终究还是疼了,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呢。
她定定地看着,顾止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看到儿子完好,大大地松了口气。虞氏突然回身,望着他:“当年你爹要带走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顾止,这是谁造下的孽。”
“顾止,一双儿女选一个,你选谁呢?”她突然笑了,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然后望着他:“你为什么那么懦弱呢,自己的儿子为何交给旁人教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娶我。顾止,你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保护不了,你活着做什么,我活着又为了什么?”
“我嫁给你,替你操持家事,替你养儿育女,对你的要求仅仅是保护一双儿女罢了,你做到了吗?”
“你做到了吗?”
虞氏撕心裂肺,耳畔响起女儿的话:倘若我死在了冰湖中,您会饶他吗?
这句话,多么残忍呢。
顾止被一声呵斥吓得后退两步,几乎忘了自己为何回来,他看着妻子痛苦的神色,如刀剜心。
虞氏面露悔恨,“早知如此,我宁愿出家也不嫁你。”
“顾止啊顾止,你的儿子杀了你的女儿,你该如何断呢。”
“顾止,你的懦弱,你的残忍,才是我最大的痛苦。我想的不过是儿女康健罢了,这些都是奢望。顾止,我们不要再见了,见到你,我就会害怕。当年你将儿子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我就应该离开的,留你一人痛苦,我为何要跟着你呢。”
虞氏似傻了一般低语,然后一人走出去,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一瞬间,她感觉天黑了,耳畔是顾止的低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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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瑟将自己锁在屋里,不见人,不断在想着最好的计策,不伤虞氏,还能替小小的顾锦瑟报仇。
苦想至天色入黑,她都没想到,因为,这是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没有两全之策,要么她放弃,对不起小小的孩子,要么就对不起养她爱她的阿娘。
明祎终是推门而入,手中捧着烛台,慢慢地将烛台点燃,墙角中的少女稳若磐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
她将烛台放在桌上,自己蹲了下来,怜爱般看着她:“我想到你坚持的一个猜测,真正是顾锦瑟死了,你要为她报仇。照着你之前的想法,你讨厌他,却从未动过这么狠的心,宁愿伤害你阿娘,也要杀了他。”
上回虞氏轻易就将人带回余杭,顾锦瑟并没有拒绝,联想今日,她不知道是顾锦桓动手或者没有证据。
今日彻底爆发,是听到了虞氏的话,这才捶死了这件事。
顾锦瑟面色难看,闻言后,徐徐说道:“你看过话本子吗?一个人死了,灵魂附在一个刚死之人身上,然后靠着那人的身体活了下来。”
“没有,不瞒你说,我不喜欢看话本子,看似有趣,可惜都是编造的,与现实相差太远。”明祎微叹,“阿瑟,当为活人着想,她那么疼爱你,你是她的命,去道歉哄哄她。”
顾锦瑟没动,脑袋埋入胳膊中,明祎继续劝慰:“你的心,那人会知晓的。但你现在,会伤害疼你爱你的人,世人怎么会两全呢,自古言语,忠义两难全。”
顾锦瑟不言语,继续闷着脑袋,明祎微叹,倔强也是一个优点,那么顾锦瑟的优点就很闪耀,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顾锦瑟,她方才晕倒了,气急攻心,顾止找我说,想带顾锦桓去寺庙,父子一道修行,不再踏入尘世中。”明祎继续劝,摸摸顾锦瑟的后颈,揉阿揉,揉了半刻钟,顾锦瑟抬起脑袋,“你会不会安慰人?”
“我不大会,我会骂人。”明祎讪讪地收回手,少女如雨后的竹叶,清雅洁净。
不揉后颈了,然后开始揉着少女苍白的脸颊,“好啦好啦,快起来吃饭,腿肯定麻了,你说你性子怎么就那么倔呢。”
又是一顿揉搓,直到顾锦瑟恼恨地拍开她的手:“你怎么可以趁机欺负我呢。”
“你又胖了,揉着很舒服,手感不错。”明祎笑言。
下一息,她便被长旁的少女扑到在地板上,被按住双手,然后,唇角发疼了。
明祎很后悔,不该揉脸的,应该揉揉她的心口,既然担了欺负的名就不能这么结束。
比如,顾锦瑟欺负她,先从唇角开始,接着是脖子,最后是耳畔。
哪里都疼,她深吸一口气,“顾锦瑟,你恩将仇报。”
“呵呵,你好意思留在宅子里吃午饭,暖锅好吃吗?明祎,我今日才知你是多么无情,我与人打架,要生要死,你还有心思吃饭。”顾锦瑟哼哼唧唧,愤恨不平。
明祎不肯就范,板着脸说道:“旁人要生要死,又不是你。还有你将马车驶走了,我该如何回去,我还得去寻马车,这才耽误时间了。”
“少来这一套,你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暖锅的味道,那是我调制的料,唯有阿娘处才有。”顾锦瑟冷着脸,磨磨牙齿,然后拨开她的襟口,恨恨地咬了上去。
明祎:“……”这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典故照进现实吗?
一路辗转至腰间,暧昧如丝线拉扯开,丝丝缕缕,将人两人缠绕起来。
明祎求饶,顾锦瑟面无表情的笑笑,“我瞎了眼才看上你。”
“你看上我啦。”明祎痛中寻找慰藉,语气故作轻快,讨好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顾锦瑟:这个弟媳不好!
早上好呀!
第86章 画像
顾锦瑟不肯罢休, 而明祎看着她的眼中透着情愫,唇角慢慢地扬起弧度,顾锦瑟却咬上她的唇角。
冬日的地板带着凉意, 虞氏爱女,每每都会在秋深之际,将闺房里的地板上铺上厚实的毯子, 隆冬之际,摆在毯子上也不会感觉冷。
明祎不觉得冷,甚至有些热,顾锦瑟的指尖在肌肤上跳跃, 似火苗,一簇一簇燃烧。
“我看上你又怎么样?”
“看上我, 说明你眼光好。”
顾锦瑟冷笑, 然而眼中的爱意却抵挡不住, 爱与冷淡,终究无法混为一谈。明祎却浑身发软, 扬首看着屋顶,面红心热,“炭火、太热了。”
“是你的问题。”顾锦瑟嘲讽她, 然后, 指尖落在她的襟口。
几息间,炭火旺盛, 屋内温度骤然升高。
冬日里依偎在一起,别有一番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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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桓身子好, 落水后染了风寒, 大夫开了药便于无事, 反是虞氏, 昏倒后就没醒。
二十九这日,顾家上下如履薄冰,并没有过年的气氛。
顾锦瑟起了大早,穿戴整齐后,床上的人掀开锦帐,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腕,接着是明祎染着潮红的面容,“你去哪里?”
“继续吃你的暖锅。”顾锦瑟对着铜镜扶正发髻上碧玉簪,脖间多了一抹深红的痕迹,她伸手揉了揉,揉不掉,幸好衣裳是高领的,好好遮掩一番,旁人也看不见。
她兀自整理着,明祎瞧着那抹倩影,柔柔地笑了,“你不怕你阿娘揍你?”
“不会,她从不打我。”顾锦瑟的手忽而顿住,想起虞氏,心口又是一阵的疼,她回身看向床榻上的女子,“明相,为何没有两全之法呢。”
“若有两全法,人怎么会有痛苦这种情绪呢。”明祎微叹。
顾锦瑟撇撇嘴,“麻烦。”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当有决断才是,路途并非一帆风顺。”明祎好生劝解。
“好啦,不要给我上哲学课。”顾锦瑟裹着大氅出去了。
外面很冷,冻得人瑟瑟发抖,灰白色的天空黯淡无光,站在庭院中,她扬首看着云,心徐徐沉入谷底,人当有决断,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
她深吸一口气,冷气钻入肺腑,心也冷了些许,她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果断地踏出一步。
该遗忘的还是要遗忘,相信若是她在,也会以阿娘的意思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