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58)
顺位发布下午开始录的,这会儿天已经半黑。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骨碌碌转圈儿,鲨鱼的钥匙扣还绑在上面,甩来甩去。这二十多个钥匙扣让人顺去不少,我把剩下的塞进背包带走,大的留给路择远抱了。
时隔多日又终于能把手机揣回兜里,反倒没什么玩儿的欲望,只接了夏夏一个电话,让我在门口等她一会儿。出宿舍之前路择远还执意在我脖子后面吸了个印子,以前我俩亲的时候顾忌拍摄都还挺克制,他这回吸得用力,直到满意了才放我离开。我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能看到一点儿,紫红紫红的一小片,还有点儿疼,衬衫领子刚刚好能挡起来。
是蒋三七跟李卓一来送我,当然还有楚江生。小李眼睛红红,如同惋惜一支上升股的突然跌停,楚江生倒是没多说什么,只祝我一切顺利。
还遇见了左清秋,他和陈逸一块儿送别朋友,看见我就顺便来打个照面,好歹曾经队友一场。
“祝你顺利。”他也这么说,跟楚江生选了同一套话术。
“嗯,舞台留给你们了,”我挤兑他成了条件反射:“我能好好活着,但是你没了它可能不太行。”
楼里的广播通知他们集合,左清秋笑了两声,对我的这套嘴炮完全免疫,转身前道:“行了,存异万岁。”
“存异万岁。”我也跟着笑,不知道笑什么。
夏夏打电话来说还在路上,有点小堵,让我再稍微等一会儿,离厂的选手陆续被各自公司接走,人群散去,场面立刻凄凉起来,最后只剩下我和耷拉着脑袋的任冉,看不清表情。他跟我隔着八丈远,公司也还没人来接。
我很多天没跟他有过直接交流,气氛一时格外尴尬。 从包里摸了只钥匙扣出来,我拎着箱子去到他面前。任冉胆战心惊看我一眼,差点儿“哇”一声哭出来,小心翼翼控诉道:“我以为你不打算再跟我说话了。”
说真的,我确实对他挺抱歉的,录音的事儿出来之后条件反射就觉得是他在帮展书佚打工,虽然也没有故意不跟他说话,但见面总有点儿提防,基本就绕道了。等我前两天发现不是他了之后,也一直没机会说话,一来二去的,就成现在这样了。
“抱歉抱歉,”我把钥匙扣送给他,“我的错,有点误会,已经解决了。”
“嗯嗯,那就好。”任冉点头,也没继续问到底是什么误会,过了一会儿又说,“我还是挺想学怎么写歌的,我觉得你们当时一起写歌好开心。”
夏夏车开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给任冉留了电话,答应他想学的话随时可以来联系我。他就高高兴兴握着钥匙扣点头说好的,知道啦。等车开出去,他还就着夜色跟我挥手。
夏夏接到我,问我是回自己家还是去翟老师那儿住几天,我想了想,还是麻烦她带我回家里的老房子,一是太久没回去,确实有点儿想它。另一方面路择远不在,我跟翟宗耀住一起也太奇怪了。
第79章 自己挑更
一阵敲门声把我从床上硬生生拽了起来。摁开手机看表,数字显示下午两点二十六。我凌晨四点多才睡下,七点半开始的闹钟定到八点半,响了七八个,愣是全都睡过去了。我急急忙忙跳下床,光着脚穿过客厅,光秃秃的阳台正漏了点儿光进来。等我打开门,多日不见的钟鸣戴了顶黑色棒球帽在门外,手里拎了两兜蘑菇,看起来心情愉快,完全从赛段初被淘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之前蘑菇种烦了,还是出去旅游了一圈,赌上了全部存款,前几天终于回来,我想着挺久没见了,就找他来吃吃喝喝唠唠顺便一块儿看看节目。
我把钟鸣让进来,粗略扫了一眼,菌类联谊,什么品种都有,我只能堪堪认出菜市场上最常见的几样。
太阳穴那儿突突跳了几下,我看着钟鸣把硬核伴手礼放下:“......这收成还行哈。”
他我指了指其中一袋:“这堆是种的,那一堆是旅游的时候买的。”接着把买来的拆开了跟我详细介绍,如数家珍,几月不见蜕变为菌菇百科全书,这是牛肝菌,那是舞茸,那是鸡什么玩意儿菌的没听懂,让我吃得时候讲究点儿,挺贵。
我拐进厕所刷牙洗脸,隔着门冲他喊:“我家不开灶!”
真的,别说做饭了,我回来到现在连给冰箱通上电的空都没有。
一个多礼拜前,夏夏把我从厂里送了回来。
我家小区很老了,房子也挺老的,还是那种古早门锁,插十字花儿的钥匙,进去转三圈,打开防盗门还有一扇木头门。等终于进到里面,迎面就是灰扑扑的尘土味儿。四个多月没人住过,家具上是一层蒙蒙的灰。我箱子放下就开始收拾,扫地拖地,沙发套换了新的,又铺了床,家具也擦的锃亮。
全部弄完接近午夜,我满心得意拍了照片,画面里一切都陈旧又崭新着。接着又给蒋三七去了条微信,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忙不忙。反正托他跟路择远讲一声我已经到家了,顺便可以把照片也给他看看。
发出去的时候我其实还有点忐忑,这是我最后的保留地,不知道路择远会不会喜欢,但又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儿,想等待他的夸奖。
蒋三七那边儿很快回了个表情,一张粉丝做的李卓一嫌弃脸gif。
我疯狂输入八百字长文准备跟他开启一番嘴炮,手机突然震动,蒋三七的名字亮在屏幕上,特别煞风景。
但我还是高兴,躺进沙发里,耳朵边就是路择远熟悉又好听的声音,“扬扬。”他念我的小名,好像能听出一点小小的不满,但更多还是开心。
“你们忙吗?”我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这会儿不忙,明天就该忙了,刚录了总决赛分组。”路择远的声音持续传送过来,听筒细微震动,像在刮挠耳道,“这是你家?”
“嗯嗯,刚打扫完,没你家漂亮。”
“挺漂亮的,”路择远说,“我就想要个这样的家,大小也刚刚好。”
听出他喜欢,我无敌高兴,也精神多了,原本还有点懒懒不想动弹,也立刻让路择远把电话挂了,我从沙发上起身,立刻拨个视频通话回去。
他一个人在宿舍,看起来刚洗过澡,只开了盏台灯,光线不够亮,画面里满是噪点,我也不太在乎,举着手机满屋子地跑,跟他讲每一间屋子,给他看每一个角落。
“这儿以前是我妈的屋子,后来就我在住了,里面有个小飘窗,但是我家楼层太低了,就只能看见树啊草啊什么的,晚上还特别容易招蚊子,夏天得一直插着驱蚊液,有时候也不太行。”
“回头一起去挑个蚊帐。”
“成,嘿嘿,我一直想挂来着,又感觉有点儿傻,你要是觉得不傻那就挂一个。”我跑了两步拐进下一个房间:“然后这边儿是我以前住的屋子,有点儿小,现在基本就拿来放电脑和琴,有时候在这儿写歌儿,但也不经常。”
路择远托着下巴,认证听我喋喋不休的讲,提议道:“以后可以用来做书房。”
“也成,床有点碍事儿。”
“那就撤掉,我和你一起睡,用不到第二张床,省得你又带了它跑。”路择远似乎躺下了,画面变得更暗,只有瞳仁在台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看到光,他把怀里的东西往镜头前凑了凑,我努力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是那只鲨鱼玩具。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登时还是害臊,举着手机往阳台走。“保证不会再有了。”我说,“再有你就揍我。”
“知道了,”路择远又笑,“不揍你,你继续讲。”
我摁开阳台上的灯,“这儿,我最经常写歌儿的地方,我家采光不太行,但是下午两点多阳台会有点儿光进来,晒着特别舒服,是我每天灵感最好的时候。”
“后面那个是什么?”
“啊?哦,那个啊,”我看了眼墙角光秃秃的架子,“那是我妈以前买的花架,乱七八糟养了点儿花,晒不到太阳,后来也懒得管,就死光了,我俩都不是干这个的材料。”
“可以再买一些新的,我来养,”路择远相当认真的在规划,“有些植物也不怎么需要阳光。”
“不对不对,”我打断他,聊着聊着总觉得他明天就要搬进来,“我以为等结束了会住去你家。”
画面静止了一小会儿,他好像认真思考了几秒,“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和你一起住在这儿会更好。”
他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与波动,就像道一个早安和晚安一般自然。
明明说是超级普通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笑起来了,一直笑,想停也停不下来,觉得快乐,觉得高兴,觉得幸福。我知道路择远不是在迁就我,也不是在顾虑别的,他是真的喜欢这儿,也是真的喜欢两个人一起规划一个小小的家。隔着大半个城市,手里是暗得看不到任何细节的手机屏幕,还是觉得对方是真实的,触手可及,只要我们俩能看见共同的月亮——
“明天去,”我说,“明天我就去买花。”
然而,第二天翟宗耀就打电话来通知我入职的事情,之后我便开始了为期小两个礼拜的修罗场。
那天他忙,我有驾照但是没车,还是麻烦夏夏带我去的。翟宗耀买下了西五环外的一个旧厂房做基地,办公室整体也是钢铁工厂的风格,装修极其带感,还有自己的录音室和排练厅。厂牌挂靠在青芒底下,但其实是非常独立且自由的在运作,目前刚刚起步,也就十个人左右的团队,大部分还要经常跑外联,常驻公司的制作组总共也就那么四五个人。签下的艺人还不多,但外接的活儿来头都不小。总监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老牌制作人,也不知道我翟哥到底什么人格魅力,这种大佛也能搬来我们小庙。
后来听夏夏说,他们俩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最重要的是翟老师钱给得够。
正式开始工作之后事情多,我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期间有几个小节目联系我做采访,是真的没空,也全委婉的推掉了。这群搞音乐的老师们没谁把我当个选秀明星,都挺聊得来,留我加班毫不客气,每天深夜才放行。但我的经验和水平都在肉眼可见的愈发充实着。
到昨天晚上,公司一行人连轴转了一个多礼拜,又忙到凌晨,白天总监要带demo去见客户,直接住在公司。这种活儿没我什么事儿,就准了我放一天的风。又刚好是个周六,播节目的日子,我就能在电视上看见新的路择远了!想想又觉得凄惨,一个正牌男友非得把自己过成个小粉丝儿。
这几天路择远也忙,还有两周就是总决赛成团夜,现场直播,每个人要准备两首歌,一首是比赛曲目,一首额外的唱跳表演,要反复排演流程。能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很少,也不太能固定,就总是接不到,隔空交流全靠蒋三七微信留言,什么话都得过一遍他的眼,短短几天我就从他那儿攒齐了一套李卓一热门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