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是只舔狗(53)
简意回头,就看到安可气冲冲地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跌跌撞撞地往电梯间走。
他立刻追过去,拽住他的手:“安可!你去哪儿?怎么了?”
安可狠狠抹了把眼角,偏头用那双红肿的眼死死盯着简意,又往秦峰那空荡荡的门口看了一眼,自嘲地低声一句:“我他妈真的是自取其辱。”
随即,他冲简意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我走啦,有时间记得去虹找我玩,你还欠我一杯酒。”
电梯到了,叮的一声,捧着一堆烤串从外面回来的钟奇跨出电梯,突然见到电梯口里堵着几个人,立刻把那堆烤串往身后藏,“怎么了这是?”
安可抿着嘴一言不发,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冲钟奇比了个中指,随即狂按关门键,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简意回眸,就见到秦峰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电梯间这边看。
第54章 入戏
“老秦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贺伯言走过去推了秦峰肩膀一下,劝道:“这么晚了,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不安全。”
秦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金丝细框的镜片后,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终于闪过一抹松动,他带上门,对贺伯言轻声说了一句“见笑”,然后大步往楼梯间走。
他脚上还穿着酒店房间配备的拖鞋,下楼梯时被绊了两脚,这十几层楼的路他追得跌跌撞撞,一颗心悬在空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等他跑到一楼大堂时,一只鞋底已快被崴掉,只剩下一小块松松地和鞋面连着,脚上的袜子也沾了一层灰,这大概是秦峰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了。
他环顾大厅一周,没看到那人,几部电梯都是上行,说明安可极大概率已经走了。
秦峰跑到大堂外,问那里的门童:“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拉着黑色行李箱的男孩子走出去?个子有一八三,皮肤很白,大眼睛,左脸颊这里有一颗黑痣。”
已经接近午夜,谁会留意来往的客人脸颊上有没有痣呢?
门童不确定地说:“刚才有一位先生乘出租车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您找的那位。”
走了?
秦峰掏出手机给安可打电话,冰冷的系统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抬起头,盯着酒店外斑斓又空洞的夜景,有些出神。直到门童不放心地唤了他两声“先生”,他才回过神,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
酒店里来来往往的大都是衣着光鲜的商人,电梯里稀稀落落站了四五个人,都状似漫不经心地把目光垂下,往秦峰那两只脏得不像话的脚上瞥。
等电梯行至12层停靠时,秦峰迈步走出电梯后,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消防安全门上,他把额头也贴附过去,试图借助门的冰冷温度让自己冷静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钟奇差点被嘴里的肉串噎到,他回眸一看秦峰面壁的姿势,含糊地冲身边的贺伯言和简意说:“我说的没错吧?追不回来。”
简意不甚赞同地冲他摇摇头,贺伯言比较直接:“你怎么天天晚上都在吃?要吃就回房间去,别在这煽风点火。”
钟奇被白月光教训了,没有生气,不会委屈,反而有点开心,“那个……我看到言哥你发的微博了,恭、恭喜你们啊,”他挠挠头,目光最终定在简意身上,“简哥我有机会吃一顿你做的饭吗?”
说完,他怕简意联想到那晚不愉快的事,赶紧加了一句,“我是真想尝尝,就是单纯的吃饭!”
简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烤串,点点头,说:“可以,你少吃这些,先回房间吧。”
“好、好嘞!”钟奇嘿嘿一笑,多看了贺伯言一眼,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简意轻轻勾了勾贺伯言的手指,小声说:“要不要去劝劝秦导啊?他看起来很难过。”
贺伯言摇摇头,回勾住他的手,“先让他自己待会儿吧,他和安可的事咱们不好过问。”
简意轻叹一声,跟着贺伯言回了房间,刚才想要翻云覆雨的心情因为这出插曲已经消减大半,简意放心不下,还是给安可打了通电话,仍是关机。
第二天拍戏时,简意能明显感觉到秦峰的心不在焉,好几次他和钟奇的对手戏台词已经说完了,该给的情绪反应也已经到位,可秦峰没有喊“cut”,机子继续rolling,害得钟奇几次都临场发挥加台词,心里还惴惴不安。
不会是昨晚他说的那句“追不回来”把秦导给得罪了吧?
午间剧组发盒饭时,秦峰拿着手机去了休息室,他再次拨打那个电话号码,这次得到的提示是空号。
秦峰又拨打了一遍,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答复。
眸底倏然卷起一场风暴,瞳孔处于正中心的暴风眼,看似平静,却蕴藏着一股叫嚣着要毁掉一切的危险力量。
拳头越握越紧,直到手机的金属边壳将他的掌心深深印出刻痕,他才猛地抬起手,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脆弱的通讯工具立刻四分五裂,零部件散落一地。
下午的戏主要是陈诺心灰意冷,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幸好gay蜜及时发现阻止悲剧发生,并给了陈诺一巴掌让他清醒的戏份。
钟奇特别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戏对他的表演张力要求极高,更重要的是他要打简意的脸,贺伯言全程旁观。
身为专业演员,追求戏剧的逼真效果,这巴掌肯定得真打。
可怎么个打法,打多大力气,他完全没谱。
他有心请教秦峰,想在开拍前让导演给他讲讲戏,可秦峰满脸写着“不想鸟你”四个大字,他不敢过去。
还好预演走位时,简意主动找他先排演了几遍,贺伯言也过来提了几句意见,钟奇好歹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真正打板开拍后,那种紧张感又涌了出来,一连几次还没冲到陈诺面前,他自己先腿软了,表情破功,自然得NG重来。
如若放到以前,就他这种破烂表现,早就该挨骂了,可今天秦峰在片场一言不发,谁都不敢吭声,一片死寂的气氛中,整个剧组都陷入了僵局。
贺伯言看不下去了,他的小意哥哥整个下午都在拍这场企图自杀的戏,眼睛都快哭肿了,整个人陷在绝望的情绪里出不来,这场戏再拖下去不拍,只怕简意今晚都要陷在戏里出不来。
他过去拍拍秦峰的肩膀,指了指身后,道:“大门在那边,你赶紧撤,这场戏我和副导盯着。”
秦峰不为所动,仍旧盯着监视器的画面,跟入定老僧一样。
贺伯言低叹一声,说:“你要么狠心断了关系,要么就趁早去把人追回来。你拖下去,就狠不下心,也追不回人。”
秦峰缓缓抬起了头看他,眼镜腿上的银色链条轻晃,映在眼底化成一片冰冷的眸光。
“求你了,你看看我家哥哥,今天一下午都在哭,他不崩溃我都要受不了了。”贺伯言说。
秦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简意蹲坐在地上,头发铺散开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可他蜷缩的身子、微颤的肩膀,还有那丝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绝……从头到脚,完美得犹如一件艺术品。
他一向喜欢这种艺术品。
越是完美无暇,他就越喜欢,喜欢到恨不能将它们亲手撕扯、打碎,百般凌虐,这不仅仅是一种极致的精神享受,更是让他在无与伦比的性.高.潮中获得艺术灵感的绝佳手段。
明明该喜欢这种艺术品的。
可他现在,却为安可那种野草一样的人魂不守舍。
他想,这是不对的,安可并不是他钟爱的类型,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老秦,机会只有一次,你别后悔。”
贺伯言催促一声,秦峰收回目光,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迈步朝片场大门走去的时候心想:也罢,毕竟是有过关系的人,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对方的安全。
等他走后,贺伯言在导演位子上坐下,偏头和副导轻声商量几句,然后拿过喇叭说:“各机位准备,演员就位,一分钟后开拍。”
看他坐在那个位子上,钟奇更紧张了,第一次说词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连贯,贺伯言非常不满意,拿着喇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虽然言词不会很粗鲁,但在百十来号工作人员面前,也极其下面子。
钟奇连连鞠躬道歉,贺伯言说:“你道歉有什么用?大家都在等你,跟你搭戏的演员情绪也会受你影响。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多放在角色上!”
钟奇被批得脑子嗡嗡的,脸烫的不行。
他垂眸瞥了一眼旁边的简意,整个下午他几乎全程都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深感惭愧。
难怪贺伯言会喜欢他,这样认真努力的人,谁能不喜欢?
他感情上输给人家了,演技天赋可能也略逊一筹,那他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的呢?
无非只有更努力一些,才能让贺伯言、让那些不喜欢他的人对他改观了。
钟奇敛了敛心神,等化妆师给他补好妆后,他站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上眼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入戏。
他是陈诺的朋友,对他的遭遇同情又痛心,还抱有一丝丝的恨铁不成钢。看到陈诺意图轻生,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冲过去一把夺过陈诺手里的那把水果刀扔到一旁,握着好友的肩膀痛心疾首地骂他:“你清醒一点!为了个渣男就去死,他妈的一点都不值!”
看到陈诺空洞着一双泪眼,又要去拿那把刀子,他连日来所有的憋屈都涌了上来,扬手一巴掌扇下去,清脆的一声响,旁边打光的小伙子都被那动静吓得嘴角一抽。
贺伯言更是心疼不已,可他紧握着拳头,没有叫停。
简意形同木偶的身子被打歪,靠在墙上垂着泪湿的眼睫轻轻地忽闪两下,如同垂死挣扎的蝴蝶。
他缓慢地抬眼看过来,两行清泪倏然从哭红了的眼眶滑落下来,眸光流转起来,那只蝴蝶终于活了。
整个片场的人都看呆了,简意的哭戏太戳心了,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一句剖心挖肺的台词,可他偏偏哭得让人感觉世界都为之倾塌了。
“cut!过!”
贺伯言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经扔下喇叭朝简意飞奔而去。
钟奇离他最近,也赶紧凑过去要摸简意的脸,话里还透着一股慌张:“没、没事吧简哥?我刚才没控制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看你的脸……”
简意一动没动望着钟奇,泪水越涌越多,他低声叫了他一句“席清”,钟奇一愣,这是他在电影里的角色名。
简意还没有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