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是只舔狗(15)
简意被最后两句逗笑,玻璃上映出他久违的笑脸,他自己都不由呆了下。
这代表什么?代表贺伯言开始走进他的内心了吗?
他不敢多想。
捏紧手机,转开目光,简意把厨房里的灯熄灭,抬步走向楼梯,“你、你为什么这么爱撒娇?不怕被人听到吗?”
贺伯言轻柔的笑从听筒里飘出来,如羽毛钻进耳朵,轻轻撩勾着他的耳膜:“我不怕,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
心瞬间鼓噪起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比被关在窗外的夏天温度还要高,有点烫人。
简意靠在墙上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电话那端也就默契地保持安静,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沉默,和以往来的都不尽相同。
只是这安静没能保持太久,简意听到有**着大嗓门在吼贺伯言。
“对对对!您是不怕,我他妈怕啊!贺少您把记者晾那儿快半小时了,还记得吗?说什么上厕所,我一猜你就是躲起来聊骚呢!跟您打个商量,我现在就发微博宣告天下,说你人冷话不多的酷哥人设都是假的,私下就是个只会嘤嘤嘤撒娇说好喜欢你你好棒棒的美少女怎么样?!”
连环炮似的口条,也只有卢东能胜任了。
贺伯羽捂住手机,皱眉看向咆哮的经纪人:“东哥,你可以转行说相声。”
卢东:“……你非要把我气死对吧?”
贺伯言一本正经:“那不行,我的钱都要交给小意哥哥,没钱给你出丧葬费。”
卢东:“……”MD。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简意不安时声音会不自控地沙哑,像很久没有开口讲话后骤然发出第一个音节的那种黯哑,很难听。
当初他从看守所出来,说出第一句话时,他自己都嫌弃地皱起了眉。
厌弃自我的人,不配得到爱和救赎。
很长一段时间,简意都沦陷在这种消极厌世的情绪中,抽烟、喝酒、装聋作哑……因为一个没有良心可言的男人,差点毁掉自己。
直到申书语送他到国外看心理医生,他才逐渐从精神废墟中抽离。
只是受过重创的人,和修补过的瓷器一样,敏感而脆弱,只要轻轻一碰,都有可能再次四分五裂。所以,他从不轻易与外界产生感情交换,更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
——他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赔给人家的东西。
贺伯言安抚他:“没事,你最重要,忘了吗?”
卢东又要发飙,被狠狠瞪了一眼,他不管不顾地走过来对着手机大声说:“小简,哥不是针对你,你赶紧帮哥劝劝这家伙回去工作,拜托了!”
简意慌张起来,“快点去吧,有事回家再说。”
“你说什么?”贺伯言嘴角勾起来:“我没听清。”
简意就再说一遍:“有事回家再说。”
“好,等我回家。”贺伯言的眼睛都笑弯了。
卢东简直没眼看,等他挂断电话,一点都不客气把他手机没收,“赶紧回去工作,早点结束早点睡觉。”
简意洗漱过后爬上床,久久不能入睡,不单单是因为今晚贺伯言前后送他20万礼物的事,更多的是因为贺伯言的那句“你愿意吗”。
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句“愿意”,贺伯言会不遗余力地给他接剧本,动用所有关系帮他得到最好的资源。
说不清缘由,但他笃定贺伯言就是会如此为他。
这个凭空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男人,强势又温柔,不计代价的付出,不求回报的奉献,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让他疑惑,却也让他莫名心安。
要就此回去吗?回到那个声色犬马的圈子里,以他现在的心性,还能在浮华权色中坚持做那股清流吗?万一他再次软弱,被舆论打压成一坨烂泥,又该如何?
简意翻身望向窗外的夜色,有一瞬间在想:我已经烂过一次了,再来一次的结果不会比之前更糟。可贺伯言被拉下水又要怎么办呢?
他开始担心起这个只相识了不过半个多月的男人。
胡思乱想了很多,记忆也在不断闪回,冰凉的夜色洒落眼底,照不透漆黑瞳孔中的神思。
翻来覆去睡不着,简意干脆起床去了二楼影音室,这里像个小型的电影院,座椅宽大舒适,投影仪巨大清晰,房间四角还装着效果爆炸的音箱设备。
可以看得出来,贺伯言是个电影发烧友,整整一面墙的架子上都是碟片,分门别类,陈列清晰。有个别电影分为上映版和带有导演评论音轨等多个版本,也都标注得很清楚。
简意站在架子前浏览,指尖拂过一个个碟片脊背,发现他钟爱的影片大多都在贺伯言的收录里。
这说明,他们的电影赏析审美大体一致。
脚步倏然停住,指尖下那部电影的名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少年与狗。
这部影片旁边的几部碟片也都是简意参演的作品,这些被单独收放在一个格子里,格子上标注的不是“文艺片”“战争片”之类的标签,而是一行手写的小字:愿你因为光明,成为光明本身。
那行字的笔迹太熟悉了,因为……这本就出自他的手笔。
简意怔愣片刻,和贺伯言初遇的情景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涌了上来。
他们的确见过,在五年前的一个秋夜。
第16章 回忆
五年前那个秋夜,简意还是圈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时他刚拍完《少年与狗》,有两天的假期,正巧经纪公司某位高层的儿子过生日,他被叫去捧场。
其实他更想待在家里和程阳一起看电视玩游戏,但申书语说他必须给这个面子,不然以后在公司很难做。
没办法,他只能去了。
因为是私人行程,没有助理跟着,也没有镜头时刻跟拍,简意反倒觉得轻松。
走进音乐声震天的包厢后,他跟party主人打过招呼,便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安静地捧着手机和程阳聊天。
程阳回复得很慢,十分钟左右才会发来一条寥寥数字的信息。
简意想,他难得的休息时间还出来应酬,肯定惹程阳不开心了,回家后他得好好道歉。
正想着,面前出现一张纸,纸张边缘不齐,看起来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
视线上抬,是个俊朗亮眼的少年,穿衣风格走拽酷风,眉眼间有独属于年轻人的戾气和稚气。
算起来,那时候的贺伯言也不过刚刚跨过成年人的门槛。
“给我签个名吧,我是你的影迷。”包厢里音乐声太大了,把贺伯言这句话盖了过去。
不过简意不用听清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接过纸笔,趴在茶几上很认真地签了名。
要递还回去的时候,身边的沙发陷了下去,贺伯言同样探过半个身子,用手挡在唇边,好让简意能听得更清楚:“麻烦你多帮我写一句我很喜欢的话好不好?!”
简意点头,在贺伯言一字一顿地指挥下,写下了那句:愿你因为光明,成为光明本身。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贺伯言没走,无声无息地坐在简意身边,一杯杯喝着闷酒。
简意没过多留意这个人,他当时满心都在牵挂手机什么时候才会亮起屏幕。
最后一条信息发出去半小时,仍然没有回复,简意心慌了。
程阳很少和他生气,但一旦来真的,都会把他晾到一旁久久不肯理会,哪怕简意没错,哪怕他像条大狗似的在旁边摇尾乞怜,程阳都不会分他一个眼神。
简意很怕他生气,在这段恋爱关系中,他近乎卑微地在讨好对方。
申书语问过他为什么不选择分手,简意只是微笑着摇头选择沉默,为什么呢?因为旁人从不曾真正体会过程阳对他的温柔。
如同令人上瘾的毒,久而久之,轻易戒不掉。
包厢里气氛越来越嗨,暧昧的光线、微醺的气氛以及蒸腾的荷尔蒙,一切都刚刚好。人们开始靠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不重要。此情此景下,只需要亲吻、抚摸还有享受。
简意如坐针毡,他向来在这种party上格格不入,心里又惦记着程阳,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穿过喧嚣的走廊,简意去了卫生间隔间,给程阳打电话。
三次,都是系统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简意更急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想来他这个捧场的也算尽职尽责了,便绕到后门打算从会所外的小巷子穿过去开自己的车。
刚走到门口,手机振了一下,是程阳发来的信息。
【阿阳】:剧组急call,大白别忘了喂。
大白是他们一起养的狗,纯种爱斯基摩犬,当年冬天就因为肾病死掉了。为此,简意自责难过了很久,这只狗是程阳送他的,陪伴他们度过了几个春夏秋冬。
简意赶紧回复,让他先忙工作不用担心家里的事,看着久久没再亮起的屏幕,他怔愣良久才推门走出去。
这是条人迹罕至的后巷,只有巷口的路灯光照进来,把整条巷子拉得更为幽长。
简意紧了紧外套,大步朝巷口走,走过去向右一拐就是会所的停车场。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把简意吓了一个激灵,脑海中闪现无数恐怖片的镜头。
“谁!”嗓子有点劈了,在夜里格外凄厉。
“是我。”黑暗后显出一张稍微熟悉的脸孔,简意认出了是刚才那个找自己要签名的男人。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在跟踪我吗?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
贺伯言感觉到他的紧张,便松开了手,只听“砰”的一声,他摔倒在阴影中,发出一声闷哼。
简意来不及细想,忙打开手机电筒照亮这方寸之地,贺伯言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
他蹲下.身把人搀扶起来,扑面而来一股酒气。
“天,你喝了多少?”简意看他一直捂着腹部抿唇不语,问:“你是胃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贺伯言摇头,紧握着他的手,良久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不……去,我没……没事,也没钱。”
简意不信,能走得进那间包厢的人,非富即贵,再不济也是像他这样的演员明星,怎么可能没钱?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钱,贺伯言还把自己的钱包摸了出来,在简意眼前晃晃,“给你看。”
简意无意窥探别人钱包里的东西,但他发誓,刚才在自己眼前晃过的是某行的信用黑卡,不限额度的那种。
贺伯言像是醉了,抓着简意的手不肯放,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管简意有没有再听,说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他的声音很低,不是在诉说,更像在自言自语,简意没听太清,但大体明白了: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