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是只舔狗(3)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醒来,微博热搜都是电影节采访的瓜,各式tag满天飞,花样表达“贺伯言与程阳这对同门师兄弟不和”这个中心思想。
【贺伯言不过拿了个影帝就开始飘了?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不给师兄台阶也是6的起飞】
【程阳自找的吧,人家记者在采访影帝,他在那插什么嘴】
【哈哈哈哈程某人想拍影帝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了】
【对这两人都无感】
【抱走我家影帝,他出道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给人面子,肯定是对方有问题啦】
【新晋影帝真刚,五分钟的采访全在夸辣个男人,不知道他的情商是高还是低】
【乍一听到简XX的名字,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现在简明飞的名字都成了不可说吗?一个个阴阳怪气的,什么破风气】
【Emmm…我顶锅盖说一句,影帝分析《少年与狗》的那段其实还蛮中肯的,简明飞确实演技很好啊】
【我还记得当初媒体前一晚铺天盖地都在吹简明飞是天才演员,结果第二天马上翻脸呵呵】
【哟,故意伤人犯居然还有粉丝替他说话呢?啧啧,世风日下】
【楼上阴阳怪气的干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你知道内情吗就一口一个故意伤人犯】
【听楼上口气像是知道内情,来说说啊,没准你家主子就成功洗白重回娱乐圈了】
【为什么都在说简明飞啊?重点不是在于贺伯言为啥这么瞧不起程阳吗?值得深扒耶】
【公司内部竞争呗,还能为啥?】
……
这天微博热搜好像中了魔咒,绕来绕去都是这三个人的名字。
有关简明飞的一切,再次被搬到平台上经受热议,奚落、鄙夷、惋惜、疑惑等声音,是四年前同样的腔调与旋律。
简意粗略地扫了眼热搜,便退出了微博。
对那些谩骂与非议,他已经熟稔到麻木。
他没有往下再翻翻,实时上升热点的后半截有一个话题是#p站吃播 简明飞#。
傍晚7点,他准时打开直播间,有点惊讶。
人气近两千,这是他自开播以来少有的数据。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简意自言自语了一句,把镜头摆正一些,继续说:“我之前答应过大家会开直播做一些家常菜,但我现在的房间实在太小了,过两个月搬家再说做饭的事吧。”
他把外卖包装打开,将东西盛进碗里,是黄焖鸡米饭。
准确来说,是人家客户特意多点了一份,白送他的黄焖鸡米饭。
“小哥儿你太瘦了,还总爬楼给我送外卖,我怪不好意思的。”这是姑娘的善心,他挺感动。
“好了,开吃。”这是一贯的开场白,简意把汤汁淋洒在米饭上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米饭放进口中,很满意地眯起眼点点头。
“味道挺好的,我很喜欢汤汁浇饭,你们呢?”
简意夹了块香菇,顺便抬眼看弹幕,脑子轰的一声。
【是简明飞吧?真的很像啊!】
【不可能吧……好歹曾经是个影帝,怎么可能住这种房子】
【你们都瞎吗?分明就是一个人,别提疤的事,后面伤的也完全说得通】
【这个直播间里原来的常驻粉丝都是傻的吧?】
【情有可原,谁会想到他来做吃播啊,只会当成是长得很像的人】
【从微博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滚好吗?这里是小简的直播间,总KY烦不烦?】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房管温馨提示:KY、引战的人禁言。】
……
简意的手有点抖,好像四年前的暴风雨即将重演一遍,势要把他彻底摧毁。
第4章 重逢
“我不是他,你们认错了。”
此时此刻,简意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辩驳。
弹幕里依旧不依不饶,从五官轮廓再到声音眼神,一点点扒开他的皮,试图要将屏幕上的人和四年前的风云人物贴合到一起。
两个房管忙着发禁言套餐,以前直播间里的铁粉私下建的微信群也在响个不停。
简意也在群里,很多人他,劝他不要在意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她们会一直支持他。
他看到后只觉得更加愧疚,这些最支持他的人,都被他骗了,哪怕他撒的谎并不高明。
这份充满温情的黄焖鸡米饭,变得索然无味。
简意埋头扒完,用平生最快速度解决掉这顿饭,然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跟直播间的粉丝挥手说拜拜。
关掉直播间后,他难受地趴在桌子上久久不能起身,胃疼。
这晚他都没有洗漱便钻进被窝,捂着腹部蜷缩在床上,疼的脑门直冒冷汗。
胃药吃完了,他明天需要再买一瓶。
又到月底了,他明天还需要给家里打钱。
电瓶车应该充满电了,足够他明天送外卖的行程。
……
他忍痛在脑子里一遍遍想着这些琐事,不能停下来,否则简明飞这个名字会携卷巨大的舆论风暴将他拖进痛苦的深渊。
那种疼痛,远比胃疼要难受。
迷迷糊糊地入睡,梦境便不由他掌控。
他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混乱不堪的午后,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交杂混乱,他呆滞地用沾了血的手揉了揉已哭到干涩的眼,然后像个恐怖杀人犯一样,被带出那个曾无比依恋的家。
喉咙像被人钳住,又似被灌了岩浆,痛得发不出声音。
他穿着橙色小背心靠坐在冰冷的墙壁旁,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换了一批又一批,而他始终仰头盯着印有“在押人员行为规范”的宣传牌,如同沉浸在个人世界中的木偶。
整整32天,他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世界仿若一堵厚重无比的水泥墙,而他困在其中,无法呼吸,不能脱身。
直到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拽出这场冗长的梦。
简意猛地坐起来,胃口还有点疼,拿起手机,屏幕上的称呼是“妈”。
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接通电话,“怎么了妈?丹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不是,你别急,”他妈声音有点疲惫,语气不掩歉意,“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这才不到6点半。”
“没,我平时都这个点起床。”简意靠在床头,一手搭在肚子上,问:“您是不是又熬夜没睡?”
电话那端传来叹气声,“没办法的事,丹丹离不开人。”
简意一颗心又揪起来,“请个护工吧,您和爸爸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的。”
“可是咱们家……”
“钱的事我来管,您不用操心,”简意抬眼看下墙上的挂钟,“我该出门了,稍晚点我把这个月的钱转过去,护工必须请。”
“小意……”他妈的声音带了丝哭腔,“你和你弟都是可怜的孩子,托生在咱这个家,受苦受难,妈、妈心里不好受。”
简意狠狠擦了下眼角,故作轻松地笑:“您瞎说什么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洗漱过后,简意叼着一块面包片就出了门,利用下楼三两步路的时间,快速解决完他硬得掉渣的早餐。
穿好外卖服,戴好头盔,他骑上自己那台二手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送餐生活。
本来都很顺利,但中午因为帮一位客户买水加倒垃圾,导致下一单送达时间晚了两分钟。
就是因为这两分钟,他收到了差评,导致这个星期外卖平台的等级奖励没有了,损失将近一百块。
简意有点委屈,他送一单也不过5块钱的配送费。
接单间隙,他胃口疼得有点受不了,靠在店门外的墙角想缓一会儿,可这一蹲下去,就再没能起来。
店员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把他送去最近的医院。
病情来的很急, 店员还赶着回去上班,护士要求简意找家人或朋友来医院陪护。
简意没有朋友,更不想通知他的父母,他们已经有个孩子需要操心劳神了。
“我自己也可以的,”他嗓音干哑,“麻烦给我点水好吗?”
“暂时不能喝水,需要做检查排除胰腺炎,”护士小姐姐给他掖好被角,“你现在都痛成这样了,怎么还逞强呢?你身边必须得有人陪着,不然我去帮你找个阿姨来?”
“……别,让我想想。”
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简意闭上眼想了又想,也没能在脑海里找到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名字。
二十分钟后护士又来催促这件事,简意紧抿着唇,翻开通讯录找到“申书语”的名字拨了过去。
这是他的经纪人,以前他叫她“书语姐”。
他们两人已经近两年没有任何联系。
电话接通后,申书语得知他在医院,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句:“你等着,我马上到。”
简意并未因此感到轻松,他现在这副落魄模样,实在没脸再见故人。
但申书语毕竟是在圈子里混了多年的老人,赶到医院后,即便万分震惊,也没有在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泄露半分情绪。
两人在嘈杂的病房里一站一卧,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书语姐,”简意满是歉意地说,“我不想麻烦你的,可我实在找不出……”
“不用解释,”申书语截断他的话,“我带你两年,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简意垂下眼皮,掩住眸子里晦涩的情绪。
“其实你不找我,我这两天也要联系你,”申书语看了下吊瓶,“你在P站直播的事,被公司知道了。”
简意重新抬眼看向她,像个安静等待宣判的囚徒。
申书语心有不忍,但她必须得说。
“你和公司还有三年的约期,合同规定在约期间艺人不能进行非公司安排的演艺活动,包括直播这种形式。”申书语放低声音说,“听高层的意思,是要告你违约。”
简意的身体一僵,他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申书语弯腰握住他的手,“姐知道你这几年不容易,我尽量帮你周旋,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谢。”简意勉强挤出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申书语拿好住院单去窗口缴费,回来时在病房门口发现简意在哭。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缩在狭窄的一张床上,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嘴角下弯,浑身颤抖。
她没听到哭声,却觉得简意这副模样比任何悲号痛哭都要让人揪心。
撤回要推开房门的手,申书语背靠走廊怔忡许久,从包里翻出手机走进了楼梯间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