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小生整容失败之后[娱乐圈替身](40)
电视上在播出的是程蔚识在清明节后和彭春晓一起录制的综艺节目,这时正好播到了粉丝问问题的测谎仪环节,段可嘉已经在脑中自动屏蔽了刘忠霖的声音。
刘忠霖望着电视上程蔚识的脸部特写,一时觉得异常尴尬,支吾着问:“老板……要不我,明天再来?”
“嗯?……”段可嘉偏头,“你说什么?”
电视里一个粉丝举手提问“钟非”:“您是单身吗?”
台下气氛霎时火爆起来,粉丝们交头接耳,脸色绯红,仿佛自己就是偶像即将指认的女朋友。
要知道,像钟非这样的明星,吸引的粉丝几乎全是女友粉,根本容不得偶像找女朋友。
如果非得要找,也只能是自己。
不出意外地,程蔚识答:“嗯,我是单身。”
他答得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半点撒谎的影子。
全场一片寂静,等确认他头上戴着的测谎仪部件没有亮起来之后,台下的静默瞬间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段可嘉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节目效果才做出的回答,但听见程蔚识这么说,他还是皱了皱眉头。
“先生……?”
段可嘉问:“这期节目是什么时候录的?”
“我想想……”刘忠霖回忆道,“是您生日的第三天,四月七号。”
四月七号——
段可嘉记得,他在生日后第二天晚上,四月六号,便和程蔚识互通了心意。
电视里的声响又变得聒噪混乱起来,不知是彭春晓回答了什么问题,惹得台下粉丝面红耳赤。
段可嘉忽然心烦意乱起来,他继续问:“这台测谎仪准吗?”
刘忠霖答:“据导演说挺准的。导演说,如果实在得到了什么有损形象的答案,就当场告诉观众测谎仪不准。反正也没多少人当真,只当是为了节目的喜剧效果。”
刘忠霖一口气说完,没想到老板已经完全变了脸色。
——“嗯,我是单身。”
程蔚识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如常,目光笔直地投向屏幕前方,未转动一下。
分明是在陈述事实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两遍还是担心有错字,发的着急。(管自习室的阿姨来赶人了。
☆、第七十六章
“柳梁最近怎么样?心态平静一些了吗?”
程蔚识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憋了许多天,一直觉得自己没资格问出口。
除此之外,他还想问董呈是不是他将衣柜里的素描拿走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董呈:“他啊……后来就没再问过我和钟非有关的事情了。我们害怕他做出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所以最近一直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盯着他。出乎我们的意料,柳梁这几天的表现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练歌的时间练歌,该上通告的时间上通告,非常听话。”
“听话”这个形容让程蔚识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几个月之前柳梁演唱会跳票的事情,总觉得它和钟非之前有着莫大的关联。
董呈:“说起来,你知道你作的歌曲有一首被我们拿给柳梁了吧。”
听到董呈提起这件事,程蔚识就不太高兴,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后来因为柳梁演唱会跳票,就没有发布这首歌,是不是?”
董呈倒是对他急转而下的态度毫不在意,他站在一旁,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你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那另一半是……?”程蔚识仰起头来。
“你说错了因果关系,在你看来,演唱会跳票导致了新歌发布失败。但事实上,这却是柳梁取消演唱会的原因。”董呈摇头,“柳梁无意中听见了我和别人的谈话,得知这首歌是钟非所作,却不能写钟非的名字,而这首单曲是要在演唱会现场发布的,于是柳梁一气之下取消了演唱会。”
程蔚识吃了一惊。
原来柳梁早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歌曲署名的事情了。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后来我们不退粉丝门票钱为要挟,与柳梁达成和解,演唱会最终延期一个月,而交换的条件是,柳梁可以选择不唱你作的那首歌曲。”
前面说了“要挟”,后面又说的是“和解”,程蔚识心里越发觉得柳梁可怜起来。现在柳梁已经得知他不是钟非,不知道会不会为之前和经济公司撕破脸、以及取消演唱会的决定后悔。
程蔚识垂下眼睛,目光遮在了睫毛落着的两片投影里。他说:“我给你们的这几首曲子,是不是都没有发布出去?那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董呈笑了笑:“那是当然。不过在这之前,黄董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程蔚识不明白公司这些高层脑子里的的弯弯绕绕:“什么话?”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到时候他会亲自通知你。说到这几首歌,我想起黄董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的语调故作神秘似地拉长了尾音,停顿良久后,才继续,“黄董说,fk的两首歌曲没通过审核,是因为你有贵人相助。”
贵人相助……
程蔚识低着头默不作声。
“至于是哪个贵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程蔚识在五一小长假这几天里一直在四处奔波赶通告,六号之后才被允了一天半的假期。段可嘉便将五一假期里本该放假的那一天挪到了七号来,驱车带着程蔚识来到了X市的迪黛山。
“我原先以为像你们这种大老板想干嘛干嘛,天天不去上班也没问题。”程蔚识在副驾驶座上,握着一杯刚刚从高速公路服务站里买的热咖啡,腿上放着一包从段可嘉家里带来的薯片,正嘎吱嘎吱地拿在手里吃,“没想到放假还要掐好时间,真是辛苦。”
段可嘉笑着说:“那你说,如果我天天不去上班,董事会到时候投票把我撤了怎么办?”
“怕什么,你这几年赚来的钱八辈子都用不完。”
程蔚识将一包吃完的薯片包装袋扔进了手边的小垃圾箱里,擦擦手舔舔嘴唇,接着又重新开了一包新的。
段可嘉提醒他:“今天如果吃胖了,回去以后,你的经济人恐怕会被气疯。”
“没事,回去锻炼就行。”
“你就不怕经纪人发现是我带你出来的?”
程蔚识停住了继续探到袋子里抓薯片的手,思索片刻后说:“不怕。我感觉除了体重和工作日程之外,董呈都已经不怎么管我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担忧我在镜头前面露馅儿、寻问我的行踪,现在很久没和我说过这种事了。”
“有点可疑啊……他竟然已经不管你了。”段可嘉平视着前方的高速公路,若有所思,“那你认为,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情吗?”
“我觉得他不知道。”程蔚识瞄了瞄飙上一百一的时速表,“但也可能是,他知道了,却放在心里不说。”
“嗯。”段可嘉专心地开着车,发出一声鼻音算是答复。
“对了先生,今天为什么要去迪黛山?是去看望老爷爷吗?”程蔚识记得那天过来拍节目的时候,段可嘉就在半山腰的小别墅里照顾彭阿豆——也就是那个逢明星必喊“妈妈”的小屁孩。
“对,去看看爷爷还有豆豆。”
“先生的交际圈真是广。”按理说,身在S市的段可嘉应该是和迪黛山的茶农八竿子都打不着才对,可事实上,他和老爷爷家里的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似乎还非常亲密。
“这件事说来话长。”段可嘉抿了一下嘴唇,神色略微有些不悦,“前几年跟随一个旅游业的朋友来这里考察,无意中得知了一个秘密。原本蔡爷爷不想开放他的茶园供人参观,我的朋友耗费许多时间都没能让蔡爷爷松口。正是在得知那个秘密的机缘巧合下,蔡爷爷才终于答应。之后,我便经常过来看望蔡爷爷和他收养的孩子彭阿豆。”
程蔚识察觉到段可嘉话里有话。
不过既然是秘密,也就不方便问了。
他问:“为什么豆豆姓彭?我之前听他说。他是被老爷爷捡来的,那么他应该和老爷爷都姓蔡。”
“其实他已经入了蔡爷爷的户籍,户口本上填的是蔡豆,但平常很少有人这么叫他,一直是叫他豆豆,后来豆豆看电视的时候,特别喜欢彭春晓,于是就叫自己彭阿豆。”
“啊?这也行?”
也不知道彭春晓知不知道自己多了个便宜儿子。
他在心里纳闷,原来之前他被豆豆骗了。
豆豆告诉他的竟然是假名字。
“怎么不行,豆豆从小被父母抛弃,原本无姓无名,他爱管自己叫什么就叫什么。”段可嘉解释,“现在天气都已经暖和起来了,最近蔡爷爷一家在山上采了许多新茶,邀请我前去游玩。五一假期时我就打算去看望豆豆,这次正好带上你一起。”
高速公路路口已经出现了“距离X市 20KM”的指示牌。
他们马上就要抵达X市。程蔚识将垃圾都扔进了小垃圾箱里,又用纸巾将车座上的零食屑抹了一遍,把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
下了高速后,程蔚识望着窗外青葱翠丽的风景和碧蓝的天空,心里渐渐欢喜起来。他打开车窗,春天独有的气息直扑而入,惬意而盎然。
程蔚识扒着窗边:“这里人真少啊。路旁还种了好多花,我都闻到花香了。”
段可嘉正在路口等红灯,注意力得了空闲。他偏过头来,望着程蔚识的后脑勺和侧脸,好奇地问问:“是什么味道?我没闻到。”
程蔚识贴着车窗许久未动。
红灯即将转绿,段可嘉重新将目光挪回了前方的路面,准备踩下油门。
就在这时,程蔚识转过身来,迅速凑到段可嘉身边,吧唧一口亲在对方脸上。
嘴唇带着濡湿的薯片香味。
“嗯,就是这个味道。”
☆、第七十七章
“那边种了一排樱花树,上个月刚刚凋谢。你们没看到实在是可惜咯。”蔡爷爷说完向段可嘉身后瞄了瞄,“呦,这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小明星吗?女娃娃身边那个的?”
蔡爷爷口中的女娃娃就是薇儿。
程蔚识从段可嘉后方钻了出来:“对,上次来拍节目的人就是我,爷爷好久不见。薇儿她去准备高考了。”
蔡爷爷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斗,沉默良久,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半响才说:“小段,你去后面的那个果园里看看豆豆吧。豆豆最近不太高兴。你最会安慰人,多劝劝他。”
段可嘉点头:“您放心。”
山间阳光灿烂,可能是早晨结在花叶上的露珠蒸发了的缘故,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一层沁人心脾的水汽之中。
许多花瓣都谢了,曲里拐弯地躺在山路边,渗出了一丝又一丝的残红。
段可嘉拉着程蔚识轻车熟路地绕过一片槐树林,踩着泥土的芬芳,看见了不远处正在田里玩泥巴的豆豆。
小破孩蹲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树叶,像一只脏兮兮的泥鳅。他手里捏着一柄铲子,正在地上挖着什么,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靠近的段可嘉和程蔚识。
“好久不见啊小娃娃,你在干什么呢?”程蔚识半蹲在彭阿豆身边,遮住了小孩儿面前土堆上的光线。
小娃娃答得头头是道:“我在种糖,今年春天种下一支棒棒糖,到了秋天就能结下好多棒棒糖。有了好多棒棒糖,就能——”
程蔚识和段可嘉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土堆里露着半截棒棒糖塑料棍。程蔚识顺着塑料棍将它从土里拽了出来:“宝贝儿,你是不是傻啊,糖种在土里是不会发芽的,植物才会结果子。呦,还是草莓味的棒棒糖。”
这棒棒糖上沾着泥土,包装袋竟还有些眼熟。
“还给我!”彭阿豆气鼓鼓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扭住对方的手腕,瞪直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许拿走!”
程蔚识原本只是想逗他一玩,哪知道这小孩儿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忙塞回他的手里:“好好,我不拿我不拿,你别着急啊,我这就还给你。”
“哼。你真坏,就会抢我的糖果。真烦人。”彭阿豆憋红了脸,将头扭到一边,接着继续蹲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种他的糖果。
程蔚识脸色稍显尴尬,回头望了段可嘉一眼。
被豆豆恼了,他心里有点委屈。
“妈妈说棒棒糖也能结果子就一定能结。”彭阿豆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理论,稚嫩的声音尤其坚定,“她说棒棒糖结了果子就让我回家。你别管我。”
段可嘉拍了拍豆豆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豆豆立即安静了下来,伸手抓起铲子,继续埋他的棒棒糖。
程蔚识抓了抓脑袋,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过了一会儿,段可嘉握住住程蔚识的手:“我们别打扰他了。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二人走出了小山坡,眼看着彭阿豆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程蔚识凑到段可嘉面前,问:“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妈妈买给他的棒棒糖。”段可嘉捏了捏程蔚识的手,发现对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便带着它一起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天气转暖,豆豆就会带着他的棒棒糖,来到山上,把它们埋在土里,等着秋天长出果子来。”
“妈妈买给他的棒棒糖?“程蔚识不理解,“豆豆不是被遗弃的孩子吗?他妈怎么会给他买棒棒糖?”
二人已经走到了上次在迪黛山相遇的那幢小别墅,段可嘉望着那一处神思清明:“豆豆是五岁时被遗弃的孤儿,一个人在这个年纪记得妈妈姓谁名谁长什么模样,完全不稀奇。”
“我想起来了。他之前确实这么和我说过。”程蔚识不禁在脑中回忆起豆豆上次蹲在酒店走廊里,一边玩蓝猫笔筒,一边和他诉说身世的画面,“他和你们说过,妈妈是谁吗?”
“没有,他从没有和我们说过。”段可嘉望着对方的眼睛,“但是他妈妈有时会过来,偷偷摸摸的,以为我们不知道。”
程蔚识又想到段可嘉刚刚和他说,豆豆会在三四月份埋棒棒糖:“可是,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为什么他还在埋棒棒糖?”
“因为他不高兴。”
段可嘉答得简短,瞳色忽然暗了下来:“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找奶奶吧,奶奶做的酱牛肉特别好吃,味道一流。”
程蔚识就这么一脸茫然地被段可嘉拉走了。
两人不但吃到了酱牛肉,在蔡爷爷奶奶的招待下喝到了今年新采的茶叶和新酿造的X酒。蔡爷爷说晚上想做红绕鱼和油爆虾给他们吃,山下的河里就养了鱼虾。
段可嘉坐在蔡爷爷跟前,一手捧着茶杯,慢条斯理地饮着,而蔡爷爷的动作和他如初一辙,在冒着蒸腾热气的茶杯前笑得宁静淡然。
“上次来的时候,我们捞的全是死鱼,活鱼只捞到几条,这次我要干一票大的。”程蔚识主动要求去河里抓鱼捞虾,将正在桌前一口一口慢慢饮茶的段可嘉从屋里拖了出来。
“不用这么着急。”奶奶在屋里喊他们,“玩一会儿再去抓吧,下午六点才吃晚饭呢。”
程蔚识也喊:“谢谢奶奶,我带先生出去玩啦。”
“你想玩什么?”段可嘉笑他孩子气,“怎么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我这不是为了衬托先生么。”程蔚识怼他,“先生恐怕不是二十五岁,都已经七十五了。难怪薇儿总是叫您老爷爷,您说您的兴趣爱好和体验生活的方式怎么已经向蔡爷爷看齐了呢?”
比起当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公司高层,云游四海的老道士更适合段可嘉的职业生涯规划。
段可嘉疑惑:“薇儿什么时候总是叫我老爷爷?我怎么不知道?”
程蔚识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把薇儿给出卖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捂了捂嘴唇,然后说:“反正您平常和同龄人就是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返老还童了。”
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槐树林里,新长出来的青绿树叶遮蔽住了漫天的阳光,在草坪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影。
段可嘉跟在程蔚识身后,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其实……是有原因的。”
程蔚识扭头看他:“什么?”
“刚开始,有人问我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年轻,一点也不像二十岁的成年人,我就有些担忧,害怕暴露身份。后来交际圈子开始扩展到上一辈甚至两辈的人群中去,我发现,当我学习他们的说话方式以及生活习惯之后,就再也没人说我年轻了。”段可嘉顿足,垂了垂眼,“这样挺好。你说薇儿叫我老爷爷的时候,我很……高兴。”
明明说的是“高兴”,二人之间的气氛却骤然沉寂下来。
没有阳光的照射,段可嘉的面孔浸润在大半片的阴影中。
程蔚识心里涌起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出来。
他怎么感觉段可嘉这最后一句话反而是在安慰他。
程蔚识:“对不起先生,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放在心上,对不起。”
他今天光是开玩笑就已经失败了两次,一次是豆豆一次是段可嘉,心里不禁有些苦闷。
眼看着就要走出这片槐树林,段可嘉突然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胳膊,就近将程蔚识按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