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86)
“…哎,你,你别这样说话啊,”乔柯说,“万一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江亭晏冷笑一声:“管他什么误会,都不要解开,我只要他们给我去死。”
七月底,高中一年级学生也大多放了暑假,孟青在县城里上学的哥哥回来了,听说乔柯是化学专业的学霸,特意来问了一个题。
“这个呀,”乔柯说,“其实你们高中讲的那个是错的。”
晚上,江亭晏给乔柯洗漱完,自己才出去收拾,乔柯还在想那个题,给齐锋发了个消息。
【可可木】:【有意思吧,化学到了一个新阶段就知道上一个阶段是错的了~】
【冰冷刀锋】:【其实你本科讲的那个也是错的。】
【可可木】:【?】
齐锋回复完乔柯,才开始编辑给导师的生日祝福,顺带提了一嘴这个。
【冰冷刀锋】:【学无止境,要是当初没到企业捞钱,能跟着老师专心搞学术就好了。】
【神木】:【你研究生学的那个是错的。】
【冰冷刀锋】:【?】
周教授给自己这个叛出师门的弟子讲了讲这其中的东西,把此事写成了一条说说发在了校友论坛里。
一会儿就看到自己的院士师父留言:【你博士生时学的那个是错的。】
并且举出最新科研理论和材料论证。
老院士精力不比从前,很早就要休息,躺上床几分钟就睡熟了。
梦里,已经过世的老师对他说:“叫你来一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你在人间学的那个东西是错的。”
第65章 远大前程(五)【正文完结】
“有了爱的人就该大大方方公开,”林菲霞说,“真正爱你的人不在乎你有没有对象。”
江亭晏一边整理着衣服领子,一边对着镜头嗯嗯了两声。
“好了吗妈咪,我要去开会了。”
“婉婉去哪了,这么久了也不给妈咪打电话?”
“她和同学去旅游了,挺好的,对了,你不用给她钱,她这学期高数下挂科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
“啊呀…别对她太严厉,让她玩完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林菲霞想起自己二十多年前,好像线代高数大物离散概率论也是挂了一路的。
江亭晏按下挂断,结束了妈咪时不时会开展的恋爱小课堂。
其重要程度不亚于厨艺界没有了江亭晏,编程界没有了苏良,相亲界没有了乔柯,中国文学界和科研界没有了小废物恹恹。
都是其存在可能对该领域造成不良影响甚至危害的。
这是最后一周的周五,过了今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这一周江亭晏起得很早,因为他不仅要打理自己还得去照顾他的半残男友。
为了方便推轮椅,乔柯的宿舍被搬去了一楼,那地方原来是杂物间,没人住,江亭晏和来帮忙的旻延苏良打扫干净,还从里面发现了一只球形的玻璃鱼缸。
刚好第二天江亭晏推着乔柯去河边散步,在两块搭在一起的石头下面发现了一窝小鱼,不过十厘米,发青的背鳍,四五条动作一致地游动。
江亭晏大舅说:男人是天生的战士,猎人。
接着他成了钓鱼佬。
江亭晏继承了这一点,并且领悟了钓鱼的精髓。
回学校拿了抄网。
江亭晏把最漂亮最活泼的几条青尾放在乔柯宿舍的玻璃鱼缸,其他的都拿去厨房,让厨师帮忙油炸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江亭晏下楼时心情也很好。
前几天下过雨,楼道里角落是湿的,水泥地板撅出几丛绿。
拐角到倒数第二楼,江亭晏听到两个人靠着阳台在讲话,年纪得有三十多岁,手里拿着烟。
这个岁数还住学校宿舍的,都是打光棍的。
他着急开会,平时对别人的事也没兴趣,停步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他皱了皱眉,放轻步子走过去。
有人背后说自己小话,真正的强者都是直接站到说小话的人的面前去听。
“真的,说了就是那个,晚上抱到啃,老子还以为半夜出来见鬼了…”一个人狠狠吸了一口香烟,肯定地说。
另一个也跟着抽了口,拿开烟,有些怀疑道:“牙刷儿哦,我们S省焗鸭儿的怕是没得恁多哦。”
“儿豁,就是有恁多啊。”
半听半猜,大概能晓得是在说什么了。
江亭晏还是走着自己的路,路过了他们。
信誓旦旦说“有恁多”的那个男人看到江亭晏的一瞬间,脸都涨红了,张着嘴没说出话。
江亭晏对他笑了笑,往楼下去了。
笑得对方打了个激灵,热浪从心肺往脸颊涌,脸色一变,抓着同伴的衣领说:“快铲我一耳屎!”
同伴懵了,但还是依言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男人这才脸不红心不跳,松口气:“妈呀,骇死我叻,差点就成鸭儿辽!”
一楼的宿舍,江亭晏推门进来,乔柯已经摸索着自己起床,正在穿衣服。
他把衬衫套进去,用嘴咬着右边的袖子想要拉好,弯曲的腰腹绷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隐约的两条静脉从小腹下端隐没在长裤中。
“是不是静脉曲张了,我摸,不是,我检查一下。”
“不是,先穿好…穿好再摸!”
等穿好了衣服,多的时间都去了,乔柯亲着江亭晏,无奈道:“现在不着急了,反正迟到了。”
“开会资料一会儿让他们发过来就好,”江亭晏扶起乔柯,往外走,“不如我们出去玩会儿呗,我上午也没课。”
乔柯伤的是左手,折的也是左腿,正好是坏了一半,另一半是好的,能用右臂搂着江亭晏的脖颈,一跳一跳往外面走。
“我要去办公室坐班,哪有空陪你玩。”
把江亭晏说得嘴一撇,心里不乐意。
他停下来,将垂下的眼皮略微掀开一些看向乔柯,带着点埋怨:“没回学校就这样了,回了学校还记得我吗?”
乔柯亲了亲他的脸颊。
“错地方了。”
又亲了一下嘴唇。
“不够。”
才在楼道里蛐蛐完被正主逮到的男人下楼,被乔柯宿舍发出的砰的一声吓了一跳,偷摸着脚步过去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宿舍的门上有小窗子,是为了查寝的老师看学生的,教室宿舍的小窗子大多被老师们自己糊上了报纸,乔柯这间宿舍的窗子也一样,但那张报纸很破旧,漏了一半,破出一个大孔。
两人瞅上那处时,江亭晏正把手掌按在乔柯的颈窝,用细密温柔的吮吻交换湿热的气息。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看向窗外窥视的两人,不但没停下,还伸手在乔柯的黑发上抚摸。
手指骨节搭在了玻璃窗上。
这下是真把这两个男的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乔柯的耳朵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气息断了一秒,艰难地在密密的吻里找着空隙。
“有…人。”
江亭晏伸手把那张旧报纸整个撕掉。
“让他们看,看得清楚些,看下次还敢不敢看。”
“我爱你。”江亭晏说。
乔柯知道背后有人,他的后背都烫了起来,火蛇在肉里窜动般的,温度到达了脸颊。
“我爱你。”听着对方一遍又一遍的。
他伸出右胳膊搂住江亭晏,脸颊贴着脸颊。
他像那抛不下脸卖东西的小贩,只能别人吆喝一句,他怪不好意思地跟着说:
“我也是。”
江亭晏的眼神再次向窗外看去,笑意在那双玻璃样的眼珠子显出几分冰冷的尖锐和嘲讽。
外人的指指点点看得心烦,不管他乐意怎样,总之没犯法,也不触犯道德,他们最多算是他和乔柯play的一环罢了。
从宿舍出来,那两个人早不见了。
江亭晏突然想起来那几条观赏用的青尾:“我去给鱼换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