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哈(16)

　　他是做好了见到一个寒酸战队的打算的，对于青训落榜这回事他看得很开，毕竟985大学生留校都不简单，更何况他就一随处可见的小青训生，打职业天赋分配很残忍，有些人天生是蓝血，有些人路边批发成衣十五一条还送内裤。
　　地方偏他也接受，虚心地拖着行李跟着前头西装革履的詹经理。
　　别墅不小，里面很整洁，他拖着行李路过供着瓜果电子香的二郎云霄，也很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无语。
　　JLD目前只有五个选手，甚至有不曾在职业赛场上崭露头角的新人，今年战队才刚刚获得进入甲级联赛的门票。
　　作为起点，其实也不赖，战队里新人多，替换的概率大，崭露头角的机会也多。
　　就是队内气氛和他看了陈青蓝直播间后预想的轻松混日子一点儿都不同。
　　一点儿都不同。
　　经理隐晦提起的队霸兼队长谢葭确实霸道，头一次见就给他发了一套基地文明守则，其中罗列数条，大到基地失火的消防逃生路线，小到吃石榴吐核归类在厨余垃圾桶，见新来的面露难色，长得很帅的队霸冷淡地笑了一下：“有什么意见吗？这是根据逆元的细则修改的，意见合理的话也可以酌情修改。”
　　刘井看见谢葭身后一个貌似不经意路过的蓝毛，对方对他努了努嘴，摇了摇头，随后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龇牙咧嘴不堪入目，但他那时太年轻，只是顺应自己自由的心：“这个，太细了吧，红霓都不这样。”
　　谢葭：“你说那个被逆元零封的红霓吗？”
　　上个赛季红霓表现确实一般，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刘井残存的红霓荣誉感作祟，硬着头皮反驳：“我觉得不能用一两次的输赢来定义一个队伍吧。”
　　“再说，那可是逆元。”
　　言下之意，一个EPL都没进去的小战队拿逆元的标准来对待自己，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谢葭盯着他，他的眼珠浓黑，睫毛密长得像自带眼线，长相太出众的人会给同性很大的压迫感，直勾勾的视线让刘井的青春痘都隐隐发烫。
　　“逆元也是人，也会被超越。”
　　“红霓确实曾经辉煌过，但在它之下的VH已经连续两年取代他们出征世界赛，前任队长退役后二队补上，队内和谐却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高不成低不就，温水煮青蛙，再拖下去只会离逆元越来越远。”
　　言下之意就是战队早该清理老人了。
　　他出口太不留情面，刘井都来不及思考他外部人士哪来那么多内部消息，冷笑一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红霓的人？你打过EPL吗？嘴强王者？”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看来你也认同这一点。”谢葭却点点头，没有和他接着争辩，“来solo。”
　　十分钟后，他握着鼠标，对着面前的黑白屏幕发呆。
　　谢葭从他身边路过，接下陈青蓝殷勤献上的一瓶水，润过喉咙，语气徐徐冰凉。
　　“你十八岁，花期只有五年，不看逆元看什么？看饮水机？爱看饮水机没必要打职业，找个电子厂当保安一样的。”
　　他走开了半分钟，那个蓝头发才跳过来拍他肩膀，声音低低的：“小子，詹湛路上没跟你说吗？”
　　“你说你，你惹他干嘛？”
　　刘井的目光颤颤巍巍地落到对方那张俊逸阳光的脸蛋上，这人赫然是那位喵拳主播陈青蓝。
　　“陈青蓝...”
　　他有尊严的啊，就算落榜，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梦队被这样批评。
　　陈青蓝倒和直播里差不多的和颜悦色：“欸，是我。”
　　刘井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打过我也不代表...”
　　陈青蓝宽慰新来的小替补：“他不止打得过你，也打过红霓的sky、qui他们，他以前在逆元青训的，还得过芋儿姐的教诲，可能是落榜了内分泌失调，对逆元念念不忘的啦。”
　　听了这话，知道队霸一直以来横行乡里欺女霸男，替补小刘总算好受点，委委屈屈地：“那他也不能这样...”
　　陈青蓝也很心酸，小声絮叨：“他平时也这么数落我的，我们辅助真的就是挨ADC骂的命，不瞒你说我的日子也很难过呜呜呜呜...”
　　眼看着他已经把自己塑造成替补眼中的队欺小可怜，要和新来的小替补抱头痛哭了。
　　“陈青蓝，上号。”
　　天边传来他哥平淡的一声喊。
　　陈青蓝立刻原地跳开，笑逐颜开：“欸，哥我来辣！”
　　“今天再不上至尊我真的要闹了！而且那些菜吊老骂我，我受不了网络暴力啦哥！”
　　可怜的陈青蓝大叫着窜上电竞椅。


第15章
　　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espl春游了，谢葭收拾东西的时候路过陈青蓝，他还在逐个感谢送礼物的粉丝朋友。
　　粉丝，指的并不是JLD或者陈青蓝自己的缺德粉丝。
　　“感谢KOP三年内进EPL，哎呀洒洒水啦，给职业战队一点小小的惊喜。”
　　“给您的心肝宝贝抬轿？行，答应您的事情小陈我必定给您办妥。”
　　“好的好的，我记下来，这怎么叫假赛捏，这叫人情世故啊。”
　　谢葭盯着他的直播间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些弹幕的意思并不只是单纯调侃，也没有太多的恭喜，有些昵称直接带着别的战队，有的语气倒还正常，但是张口就是“我靠JLD辅助真的在喵拳卖笑”“平时打得跟水友一样菜”“笑得这种战队有什么威胁”。
　　他八面玲珑的队友还笑嘻嘻地和他们打卦，哄着人家打赏。
　　陈青蓝这个人，就好像没什么尊严。
　　似乎是为爱发电选手，谢葭观察评估过，觉得他的水准大概够到中下游，比起电竞似乎更喜欢直播，人很大方，赚到钱爱请吃饭或者给基地添东西。
　　就是生活习惯太差了。
　　许嘉欣拖行李，在旁边啧啧：“真是长扑街志气灭自己威风。”
　　苏子邈叹口气：“吵架更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小茗把鼠标线缠起来：“不是我说，这时候那些造谣我四爱的哪去了？”
　　“很糊的啦，”陈青蓝下了播，自己也开始收拾外设，“espl不是一直都这样。”
　　“搞粉丝圈啦，三六九等啦。”
　　谢葭很费解：“epl都没...”
　　苏子邈摇摇头：“epl很多人看啊，基数大了正常人多，其实有很多角落也很阴暗的。”
　　“epl有大哥二哥逆元红霓维持秩序就还好啦，”许嘉欣常年混迹各大电竞厕所，对此如数家珍，“二队就没什么管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搞养成和粉丝经济了嘛。”
　　“是啊，KOP那中单去年神游被骂，直播喇了一嗓子，一堆粉丝安慰他宝宝别哭小哭包好可爱。”陈青蓝愤愤不平，“我退网的时候那群缺德鬼恨不得立刻来基地帮我卷铺盖，凭什么啊，长得跟个榔头似的，还没我哥脚趾头帅。”
　　谢葭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腿。
　　齐小茗啧一声：“真就最好的医美在电竞呗。”
　　许嘉欣日常辱蓝：“好在他们只发现陈青蓝卖笑哦，不然临时扫黄扫到他卖屁股我们都完蛋。”
　　齐小茗超级加倍：“卖给谁？KOP的小哭包中单？”
　　陈青蓝惊恐大叫：“啊啊啊啊啊啊闭嘴啊你们，配就配了能不能给我配点好的！”
　　苏子邈深思：“我们这行业，真的没多少帅哥啊青蓝。”
　　许嘉欣兴奋不已：“函国有几个不秃不胖的，好像毛子也有俩，陈青蓝你有福啊。”
　　谢葭本来想说些什么，战前示弱并不是他的作风，但一时嘴慢，还好没开口，任他们配什么中鹅电竞断背山。
　　干了两天队霸，不满意就加训，表现不好就约谈，队内人人自危，配对都不怎么往他身上扯了。
　　Espl地点在S市，边远山区的贫困战队JLD提前出发，糊得一比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车祸下毒，十分顺畅地搭机抵达酒店。
　　酒店是统一安排，詹湛站在建筑前狠狠拍了队内男明星八套图，许嘉欣饿到险些在边上为一个蛋筒配货五十块一颗的冰淇淋，齐小茗和张欢竭力夹住她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