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温(77)
“顾思远，你就看我救完小孩揍不揍你就完了!”
“一个个的给我作，这个作完那个作，没一个省油的灯！”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急救室始终亮着红灯，周含瑞把心急如焚的顾思远关在门外，收回了他的所有特权。
推床来来回回Ⓝ諷，进进出出却始终没有看见林乐予，直到天微微泛白，那刺目的红灯才熄灭。
周含瑞出来，白大褂被染红了半边，他看见顾思远那颓废的样，先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我有没有说过小孩不能受一点刺激！有没有？！”
“你倒是厉害，明明知道他最在乎你，还拿自己吓他，谁能厉害过你啊！”
顾思远往急救室里探，被周含瑞拦住。
“他怎么样了？”顾思远焦急问道。
周含瑞冷笑一声“没事啊，也就差点死了而已。”
“抢救的时候，小孩的心跳最低降到了二十，氧饱和度插上管都上不来，我好不容易稳定好了心肺，发现他胃里竟然也在出血，又把管子拔了给他胃里止血 。”
“你真是.....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你？他这样一病，手术肯定要提前了，你做好准备吧，我真不愿再跟你废话！烂泥扶不上墙！我恨铁不成钢！”
周含瑞气的脸通红，跺着脚就走了。
顾思远用袖子擦了眼睛，隐去水痕，走进抢救室。
林乐予在最里面的床位，安安静静地躺着，他嘴巴里被插着管，管道里隐隐还能看出血色，嘴唇惨白得近乎与固定插管用的白色医用贴布融为一体。
鼻腔里的血止住了，一条鼻管直通到胃，正有条不紊地往胃里送着药水。
病号服反套在林乐予的身上，电极片的各种线从衣服周围延伸出来。
顾思远鼻尖酸涩，视线又被眼泪模糊，如果他的小宝还有知觉，一定不愿意贴。
他坐在床边，将额头滴在林乐予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上，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再也无处隐藏，彻底爆发出来。
顾思远埋着头，对于林乐予的病痛说是感同身受都不为过。
“小宝，对不起。”
极其隐忍抑制的哭声隐没在各种监护机器的“滴—滴—”声中，显得更加苍凉无助。
“哥哥错了。”
【作者有话说】
嘴替周含瑞
第83章 反应
林乐予的身命体征一直在临界点疯狂试探，直到下午才稍微稳定一些，急诊室太吵，周含瑞吩咐把人被推回原来的特护病房。
在外面等着的徐姨跟着把林乐予安顿好，就立马把顾思远赶回去换衣服，自己先在医院照顾着。
顾思远也没拒绝，他回家家简单地冲洗一遍，整理了一些林乐予住院需要的东西，不到一小时便匆匆赶了回去。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除了机器规律运作声音，就剩下呼吸机将氧气挤压进林乐予心肺的声响。
他整个人苍白得近乎与医院的被褥一色，盖着被子的瘦弱身躯几乎看不清人形，徐姨坐在一边正把刚灌好的暖水袋垫在林乐予输液的手下。
顾思远进门，徐姨便起身将林乐予这一小时内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总体还算稳定，就是乐予的手总是往嘴上摸，可能是管子插在喉咙里太难受，多亏没力气，不然碰歪了又得遭罪。”
顾思远皱眉，应声道“好，我知道了，您先回去，有情况我再联系您。”
他走到床边，俯身先在林乐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理了理他杂乱的额发“小宝，哥哥回来了。”
顾思远将棉棒沾湿，细致地帮林乐予润唇“难受是不是？坚持一下，哥哥知道小宝能做到。”
林乐予似是有感，吃力地动了动脑袋，连带着气管插管的整个管道都动了动，随即便受到因为管子的移动带来的刺激，他浑身不受控地颤动两下，难捱地咳喘着，像是无声的控诉。
心电监护仪上出现异常的波动。
顾思远俯身轻轻搂住他，摩挲着林乐予的手臂“哥哥知道，哥哥在。”
林乐予喉头滚动，紧接着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似在诉说那道不尽的委屈。
顾思远心如刀绞，鼻尖酸涩，双眼立即被一股热流冲得发红。
“不急，哥哥陪着你，会好的宝贝。”
周含瑞以为林乐予起码要昏迷三天以上，没想到当天晚上正查房的周含瑞就接到了顾思远的电话，说林乐予眼睛睁开但怎么叫都没反应。
周含瑞一个闪现就冲进了林乐予的病房。
林乐予双眼无力地半睁着，正愣愣地看着前方，周含瑞都走到面前了也没有反应。
顾思远担忧道“他怎么了？”
周含瑞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吵吵嗷！”
他撑开林乐予的眼睛，用小手电照着来回晃了晃，瞳孔见光有反应，周含瑞松了口气，于是又掀开被子用听诊器听林乐予的心肺音。
“还好，没出什么情况，应该是先前抢救的时候给他用的镇静啊麻醉啊什么的还没代谢掉，所以意识迟钝，等会我帮他翻身，你搓搓他的背，揉会他后心口，触感刺激应该能醒。”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给他用的药足够他睡三天，怎么现在就醒了？”
周含瑞用专业手法托着林乐予侧躺，注意着没有扯到管道，顾思远坐在床边一下下帮林乐予上下顺着背，三十次后开始帮他打圈揉后心口，在经过大穴时加重力道。
周含瑞喊着“小孩？小屁孩？小孩儿？”
林乐予呼吸渐渐失了规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眨着眼睛。
周含瑞继续喊”小林乐予？小孩？醒醒？能听到你霸气周哥的磁性嗓音吗？“
“唔.......”
周含瑞眼前一亮“嗳！好了好了，小孩醒了！”
林乐予因为药物而麻木的大脑被这两个人合力唤醒，当面前的一切清晰地显现在眼中时，林乐予明显还懵着，他没什么光彩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没撑住几秒钟又合上。
周含瑞扶着他躺平，调整插管的位置，顾思远在一边护着，正准备给他拉上被子，没成想林乐予忽然惊醒，慌乱的眼神定在顾思远的脸上，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顾思远面色一沉，忙俯身哄问着“小宝，哪里不舒服？”
林乐予急得不行，虽然身上软得像是没骨头，左臂麻木到动一下都疼，但还是固执地将双手努力抬起来，在顾思远的手上急切地摸着。
顾思远几乎在感受到触碰的一瞬间就清楚了林乐予的心思，他按捺住林乐予的双手，把自己已经包扎好的伤处放到林乐予眼前
“哥哥处理好了，已经好了，小宝不急，已经不疼了。”
林乐予专注地看着，时间久到恨不得把顾思远那根手指盯出个洞来。
周含瑞实在看不下去，发话道”小孩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老公的手是我亲自缝的，也就两针，我保证他五天后连疤都不会留。“
林乐予这才从自己吓自己的状态里脱离，他泄了气，杂乱无序的心跳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唔......唔.......”
他想要说话，可嗓子里的异物感将他因为害怕忽略的痛感全部打回身体，瞬间激得他干呕不止，林乐予上身不受控地挺起，紧紧攥着被子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毫无血色。
“呜......呕.........”
太难受了，两道管子让林乐予吞也不是吐也不行，生理性的泪蓄满了眼，躯体开始失控地挣扎起来。
顾思远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没用，看着林乐予难受除了安慰竟然一点办法没有。
“人意识清醒的时候气管插管是很难受的，我先试试看能不能脱机。”
周含瑞关掉了运作的机器，还没到五秒钟，林乐予惨白的一张小脸就因为缺氧憋得通红，连带着挣扎的幅度都小了不少，甚至有抽搐休克的倾向。
周含瑞连连摇头，毫不犹豫地开机，叫护士拿来镇定剂给林乐予静脉注射。
